1251,一切為了銷量

　　胡茂林開來接王勃的車是一輛新買不久的雅閣，他當司機，王勃坐副駕駛，姚美娟陪著他的助理鄭燕坐在后面。

　　“老哥，鳥槍換炮了喲？”王勃瞅了瞅嶄新的雅閣，打趣說。

　　“都是托子安老弟的洪福！”

　　“胡哥，過獎了哈！雙贏雙贏，沒有胡大哥，張姐你們的鼎力支持，也就沒有我王子安的今天！”花花轎子人抬人，王勃奉承人的客氣話也是張嘴就來的。

　　“對對對，還是子安老弟說得好，雙贏！”胡茂林樂呵呵的點頭。

　　回城去酒店的路上，胡茂林一邊開車，一邊給王勃講解明后天，以及明后天之后的安排。因為王勃去年暑假出版的《三體》首部曲之《地球往事》雖然大賣特賣，一年內多次再版，截止到本月累計銷售近四百萬冊，但去年王勃因為個人原因并沒答應他準備搞的簽售會，今年對方好不容易答應，胡茂林便準備大搞一場，一氣給對方簽下了十四站，平均兩天一站，每五站休息一天，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中，大家將非常的忙碌。作為“2002王子安新作《三體2黑暗森林》華夏巡回簽售”的發起人和策劃者，他也將全程陪同。簽售會的始發站跟前年一樣，依然定在了華夏的心臟帝都。

　　“行，不錯！安排得很好，很周到。胡哥，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和小鄭就跟胡哥你混了哈！我們就是你手下的兵，你往哪兒指，我們就往哪兒沖！”在胡茂林的介紹暫時告一段落后，王勃滿意的點頭，贊嘆說。對鄭燕的稱呼，也從前不久的“燕子”變成了“小鄭”，渾然不顧鄭燕比他大了三歲的事實。

　　“子安老弟，你又在說笑，洗刷老哥我了。我哪里敢指揮你呀？還不被你的粉絲們給吃了喲？后面的一個月，老哥我就跟你當個后勤大總管，有什么想法或者需要，不用客氣，只管告訴老哥，老哥我一定想法設法給你安排。”胡茂林一臉苦笑，搖了搖頭，心頭卻異常的高興。

　　過去的兩年，有些人沒變，比如他，依然是作家出版社的主編，但有些人的變化卻是滄海桑田，比如他旁邊的這位小兄弟，便由實質上的千萬富豪變成了傳說中的億萬富豪，財富增加了一個數量級，在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互聯網領域闖出了一片天地。就在見王勃之前，胡茂林的心頭還有些惴惴不安，擔心一朝得志的王勃性情大變，變得目空一切，盛氣凌人——這種人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他并非沒有見過，沒錢沒權時的搖尾巴狗，有錢有權后的大尾巴狼，尤其是一些心性未定的年輕人，在乍然暴富得權后很難穩得起，把持得住。

　　不過，事實表明他的疑慮顯然是有點杞人憂天了。當在接機大廳雙方第一次見面，他還沒認出戴著鴨舌帽和大墨鏡的王勃，對方就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上來，一把將他抱住，用力拍著他的后背說“老哥哥，你真是想煞我也”時，他便一下子輕松了下來，明白了眼前這位雖然財富，身份變化巨大的老弟并沒有變，依然是兩年前他所認識的那個熱情、知禮的王勃王子安！

　　“客氣了哈，老哥！不說這些，一切為了銷量，咱們同舟共濟，一起努力！”王勃擺了擺手說。

　　“‘一切為了銷量’，哈哈，這話我愛聽！那你我兩兄弟這次就好好的搞一搞，爭取讓《黑暗森林》超越《地球往事》，攀上一個新的銷售高峰，創造一個新的銷量神話！”

　　“正合我意也！”

　　坐在后排的鄭燕一邊小聲的跟姚美娟聊天，聽對方介紹她們出版社的情況——在業界的名聲和地位啦，跟哪些國內一線的知名作家都簽過約啦，又出版過那些耳熟能詳，在文壇頗具影響力的鴻篇巨制啦，以及對于王勃這次全國“巡簽會”大致的籌備情況那，她一邊靜靜聽著，時不時詢問兩句，把感覺重要的一些要點努力記在心頭。

　　與此同時，鄭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還分出一些心思關注前面自己老板和出版社主編的談話。她驚訝的注意到，那個在她面前總是表現得溫文爾雅，禮賢下士的小老板，在作家出版社主編的面前，溫文爾雅不見了，代之以灑脫不羈，狂放豪邁，恣意的，毫無拘謹和隔膜的跟那胡主編開著玩笑，拉著家常。

　　最初，當王勃介紹眼前的一男一女就是作家出版社的主編和副主編時，她的心頭多少還有點發怯，感覺像作家出版社這種華夏知名出版社的主編和副主編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

　　然而下一刻，讓她目瞪口呆的是，這些她想象中的了不起的人物卻開始滿面春風，一臉微笑的跟自己的老板握手，擁抱，老哥，老弟，老姐的敘起家常來。兩個她眼中的大人物，不僅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反而十分的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甚至話里話外都讓她感覺他們對自己的小老板帶著一種隱隱的恭維和討好。

　　這時，鄭燕便立刻意識到真正的大人物，恐怕不是那兩個年齡比他們大得多的中年男女，而是她身前的這個“嘻嘻哈哈”的小老板！

　　“大出版社的主編副主編親自接機不說，對自己老板的態度也是異常的熱情和誠懇。看來，我還是有些低估了自己這個小老板，小學弟在文壇，在業界中的影響力和地位呢！”

　　由于明天簽售會的地點和前年一樣，也是在東城//區的“王府井圖書大廈”，為了便于少走路，胡茂林給王勃定的酒店便在距簽售地不遠，只有不到一里路的BJ王府井希爾頓大酒店，標準的五星級酒店。

　　在大堂辦了入住手續，胡茂林拍了拍王勃的肩膀說：“子安老弟，你和小鄭先去放行李，我和老姚在下面的大堂等你們。之后，我們再去找地方吃飯，給你接風洗塵。”

　　“行，胡哥。那就麻煩你和姚姐稍等一下了。”王勃點了點頭，說。

　　“哪有什么麻煩的？！”

　　王勃拖著箱子，和鄭燕一起坐電梯回自己的房間。兩人的房間都在二十三樓，且面對面，房型也一樣，都是單人大床房。

　　這是鄭燕第一次住五星級酒店，她努力的克制住想東張西望的念頭，不去瞧那些豪華的陳設，也盡量讓自己走路的步子變得自然一些，就仿佛是走在校園或街頭的水泥路上，而非鋪著厚實地毯，聽不到任何腳步聲的走廊上。她也的確做到了這點，目不斜視，抬頭挺胸。

　　但是，只有她自己心頭明白，她那越跳越快，想歡呼，想雀躍的心卻跟她強裝出來的冷靜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鄭燕啊鄭燕，你真的好沒出息哦！不就是住五星酒店么？看你把樂得。要不人有你老板在，你怕不是要用滿地打滾來宣泄你心頭的興奮了吧？”一個聲音在鄭燕的腦海中響起。

　　“滿地打滾？哪有！不過第一次住這么高級的酒店，我又不是什么不食煙火的圣人，高興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另一個聲音反駁道。

　　“矜持啊矜持！唉，算了，你今天是沒救了，區區一個公務艙，一頓飛機上的西餐，一間豪華的酒店就把你給腐蝕了，你這也太遜了吧？要求也太低了吧？你平時的冷若冰霜哪兒去了呢？”第一個聲音嘆口氣，又道。

　　“但是，這些東西，我真的是都沒經歷過嘛！而且人家好奇嘛！放心，等我多經歷兩次，心態自然就平和了。但現在，你得讓我樂一樂，高興高興！”第二個聲音說。

　　心頭的兩個聲音，就這么在鄭燕的腦海你一句的我一句，直到耳旁一個男聲突然響起，才把連走過了都不知道的她扯回了現實：

　　“燕子，你去哪兒啊？到了。你先放你的行李吧。放了行李之后我們就下去，免得胡哥和姚姐久等。”王勃見鄭燕走過了都還不知道，急忙將她喊住。

　　“哦，不好意思，王總，剛才…在想一個事情，有點走…走神…好的，我這就去放行李。”回過神來的鄭燕俏臉一紅，向王勃解釋了一句，而后匆匆用房卡刷開房門，拖著箱子走了進去。

　　“走神？難道是太疲倦了？”看著鄭燕匆匆進房的背影，王勃心道，搖了搖頭，也不去深想，很快也刷開房門，進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