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利,誰給你的權利可以擅自調查干部的?你還有沒有點組織紀律性?”
一名五十多歲的官員疾言厲色的訓斥著市紀委二處的張處長。張處長梗著脖子道:“我收到實名舉報為什么不能查,這是我的工作范圍。”
“那為什么不匯報?你給我匯報過嗎?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上級,我還能不能領導你?”韋副書記憤怒的拍著桌子罵道。
張處長氣勢弱了不少,上級要是不能領導下級,傳出去是要有人負政治責任的。
“我給李書記匯報過。”
韋書記臉色鐵青,他真是想上去抽這龜兒子兩巴掌。李書記跟他是對頭,在紀委里面早就被邊緣化,張勝利居然去跟他匯報。這是明顯的玩心眼。
現在多想無益,處理好事情才是關鍵。韋書記深吸了口氣,“案子的處理結果呢?”
“龔副局長對他的違規違紀行為全部交代清楚,同時人事局的莫局長也牽扯到其中。案子的文件已經交到李書記那里了。”
韋書記冷笑道:“哼,你張勝利做事情手腳很快嘛!”說著,揮揮手,“你可以出去了。”
張處長退了出來,摸著腦門上的汗,這一次算是把韋書記得罪死了,以后的日子要難過了,希望老領導心里能記著自己的功勞。
韋書記摩挲著自己的頭皮,又連喝了兩杯茶水,心里的煩躁慢慢消去,既然案情已定,他自然不會冒著政治風險去遮掩什么,但是這件事到莫中衡這兒必須停下來,也不準再去查莫中衡的其他事情。
他拿起電話,連續打了幾個電話。然后夾著公文包,走向紀委書記洪書記的辦公室,這次不給李書記上點眼藥,那真是白混了這么多年的官場。
至于張勝利,他有得是小鞋給他穿。
明亮大氣的辦公室里,袁副市長笑呵呵的從紅木大桌子后面走出來,與王明虎握手后,將王明虎讓到了辦公室左側的黑色的真皮沙發上,“明虎局長來了。小田,把柜子下面我的那罐茶葉拿出來。”
田秘書笑著應了一聲,去柜子邊蹲下來拿茶葉。
王明虎敬了袁市長一支煙,笑道:“早聽說袁市長這里藏著好茶葉,今天我要好好嘗嘗才行。”
袁市長是地道的江南系干部,從皖東省一步一步走出來。雖然是分管的副市長,但是此前王家一直是中立態度,王明虎和他的關系不遠不近。
今天登門是王明虎深思熟慮的結果。
袁市長接過煙,就著他的火點上,笑著拍了下他的手背,“明虎局長,你這是笑話我平常待客不周啊。呵呵。”
兩人寒暄了幾句。田秘書在泡好茶后退出了辦公室,兩人都是老煙槍,坐在沙發上吞云吐霧起來。
王明虎簡單的匯報了一下工商局的日常工作,然后說道:“工商局內最近有種奇怪的聲音,要求工商局為京城市經濟做出了貢獻的企業保駕護航而不是雞蛋里挑骨頭。但是,為京城市經濟做出了貢獻的企業就沒有問題嗎?這種邏輯要不得,人不時都會得個頭疼感冒,企業就不會?懲前毖后,才能治病救人。連查都不讓查,那還怎么對癥下藥。
希望袁市長有時間能去工商局指導我們的工作。”
袁市長笑了笑,“紀委那邊查出來人事局的莫中衡局長涉及干擾正常的商業秩序,通過非法手段打壓商戶,為自己家的企業新虹百貨牟利。明虎局長是什么看法?”
王明虎腦子里略微一轉,就有些明白了。袁市長只是一個排名靠后的副市長,負責民族宗教、商務、工商行政管理、僑務方面工作。他怎么知道紀委里面的事情,看來這里面有他的影子。陸家二小子倒也聰明,知道從紀委那邊入手。看來他是打了兩張牌出來。
王明虎慢慢的道:“這么說,新虹百貨的問題小不了。我也在調查新虹百貨負責人莫文輝涉嫌商業賄賂,不正當競爭的案子。”
袁市長笑著點點頭,從桌子上拿起眼鏡,“有新虹百貨違規相關的材料嗎?”
“有。”王明虎連忙從隨身帶的公文包拿出一疊厚厚的材料。袁市長接過來,初略的讀了一邊。然后道:“明虎局長的工作很仔細,很扎實,我還有詳細的研究一下。目前局里有些不同的聲音我們要理解。這樣吧,明天上午我抽空去一趟。該做的工作,你不要放松,不然我要批評你。”
王明虎笑著點頭,“我明白。”袁市長的態度無疑支持他的,要他對新虹百貨繼續查下去,查出東西來。
等明天袁市長去工商局轉一圈后,想來朱局長手下那幫人就會安靜下來吧。
八月底離入秋的日子還早,不過晚上比起前些日子要涼爽許多。陸景從來沒有想到過大名鼎鼎的大唐雨景居然在湖東區的紫竹大道北段,距離匯海大酒店不遠,臨近西月區的地方。
陸景駕駛著皇冠,從紫竹大道拐入側面的一條馬路,高大的法國梧桐遮擋著月光,在路上點出一道道斑駁的光點,很有些歲月痕跡的味道。可以看出來,這些梧桐樹的樹冠都是經過精心修剪的。
王燦在副駕駛上抽著煙:“陸景,你啥時候學會開車的?”陸景笑道:“你不擔心接下來的談判,反倒是關心這些細微末節?”
王燦嘿嘿一笑:“有什么好談的,我看莫心藍那女人最多也就做個姿勢而已,否則,她也不會把談判的地點放在大唐雨景。”
陸景失笑道:“那放在那里?四中門口的薇薇奶茶店?”兩人說笑著,突然后面由一輛軍綠色的悍馬及其彪悍的從側面超車而過,車速很快。
王燦罵道:“靠,他就不怕撞死。開這么快,趕著投胎啊!”說著,又問道:“陸景,你為什么會答應過來喝杯茶,我們現在不是占著上風嗎?我小叔給我說他已經拿到了關鍵性證據。我看莫文輝這次不進去坐吃幾年的牢飯是不可能的。”
前面掛著大唐雨景牌子的庭院依然在目。寬大的鐵門,黃色的高墻,三層乳白色的洋房隱于葳蕤的綠樹之后,這些都保持著舊有風格;燈光打在墻檐之上,將民國時遺存下來的那種歷史蒼桑也襯映得纖毫畢露。
從外表上看,這真的不像聞名遐邇的京城第一俱樂部。
陸景將車開了進去,笑道:“兩個原因,第一,我想著聽一聽莫心藍的出價,探探她的底。反正我們倆都心知肚明,這件事不會到這里為止。
第二,晚上閑著也是閑著,過來見識一番也不錯。就當是打發無聊的時間。
這里環境挺好的。莫心藍會挑地方啊。”
王燦無語的翻個白眼,“你最近不是和關校花打得火熱嗎,晚上怎么會無聊。”
陸景摸摸鼻子,那晚用指頭銷魂的一勾之后,關寧現在晚上都在家里拉二胡,寧可和他煲電話粥,也不出來了。
王燦坐在車里打量了一下,贊道:“好地方,果然是費了心思。”乳白色的洋樓不過是大唐雨景的接待處,綠樹深處別有洞天。一些美輪美奐的建筑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庭院里干凈整潔,面積極大,乳白色的小樓前名車薈萃。保時捷,瑪莎拉蒂,法拉利,奔馳,寶馬,凱迪拉克宛如世界頂級名車展,他這輛皇冠停在這里就像天鵝群里來了一只丑小鴨。
陸景施施然的把車停在院子里面的空地上。
氣派的玻璃門前穿著紅制服的服務生詫異地打量著從皇冠里走出的陸景和王燦,心里嘟囔道:“從哪來的土老帽?不知道丟人么?”
不過兩人進俱樂部時服務員還是謙恭的開門問好。
金碧輝煌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兩人剛剛走進來,一個穿著藍色短袖旗袍的美女婷婷裊裊的迎了上來,笑意盈盈的說了聲先生好,又問問道:“先生是第一次來?”
她長的眉眼如畫,畫著精致的淡狀,肌膚白膩,盤著云髻,藍色旗袍上繡著一只孔雀開屏的圖樣,臀部曲線被旗袍包的極好,兩條長腿修長筆直,很是動人。
這樣萬里挑一的美女大廳里還有七八名,都是這兒的侍應生 陸景微微點頭。
女侍應笑容很燦爛,說道:“那請問先生是準備辦理會員呢,還是偶爾來休閑娛樂?”
王燦好奇的問道:“會員卡怎么辦,休閑娛樂又是怎么算?”女侍應優雅的笑著,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如果是辦會員卡,需要有一名白銀等級以上的會員介紹,才能辦理。如果是休閑娛樂呢,我們這里的需要收取一些費用。需要我為您介紹收費項目嗎?”
陸景對王燦笑道:“改天我們倆也辦個俱樂部吧,只有我們倆介紹才讓人進去,否則我們狂收費。保管大賺。”
說著,對那個女侍應道:“你去告訴莫心藍,就說我來了,讓她出來迎接一下。她坐在里面算什么待客之道。”
女侍應有些為難,不情不愿的道:“先生,我們有規定的,我無法聯系到莫小姐。”
王燦笑道:“行了,不要為難人家美女了。”接著對女侍應道:“美女,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你的電話號碼。晚上我請你吃宵夜。”
女侍應有些發愣,她不是沒有被泡過,但是如此直接的被泡,有點不太適應。
第一次見面就約晚上吃宵夜,是要“滾床單”還是吃東西?
陸景真想大笑幾聲,不過環境有點不太合適,忍住笑,走向服務臺,拍了拍臺面,對抬著頭詫異看著他的紅色旗袍美女服務員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立刻通知莫心藍,我陸景來了。如果五分鐘之內還沒有看到人影,后果自負。”
紅色旗袍美女服務員見過囂張跋扈的公子哥,但是沒有見過在大唐雨景里面說“后果自負”這樣囂張的人物。
她愣了一下,還是甜甜笑道:“請稍等,先生!”說著,拿起手邊的電話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