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笑著虛點一下陸景,“你呀,說話不要太直白,都是干工作嘛。”陸景嘿嘿的笑著。大哥與劉衛家心結是在他主政遼東省主政北陽市結下的,當時,劉衛家隨同中央的一個巡視組下遼東,回到京城后向其領導匯報時,給北陽市的評價很差。這一點讓大哥十分惱火,有什么結論不能當面說,不能在報告上說,非要煽風點火?這說明什么?他劉衛家在調查組里面的意見不占上風嘛,只能搞些下作手段。
“我會和監察部的張部長談談。這件事對我不會有什么影響。”大哥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陸景點了點頭,張部長這個人官聲很正,不是那種派系色彩比較濃厚的干部,相信他會秉公處理。
“最近復習的怎么樣,期中考試有沒有把握?”大哥微笑著喝著茶看向陸景。
陸景撓頭,“哥,學習沒什么意思,我不太喜歡。我想要經商。”說著,他從書包里拿出一疊厚厚的信紙,正是他這幾天寫的商業計劃書。
“經商?呵呵,老頭子可是打算讓你進軍隊的。你那年表現的很好嘛,沈叔叔一直在夸你。”陸江拿過信紙翻動著,沒一會,他臉上的微笑慢慢的消失,繼而神情變得凝重。這是一份關于數字手機的商業計劃書,概括性的敘述了手機行業的發展方向和市場前景,并提出了組建高科技產業園,進行自主研發手機的理念,從而形成完整的產業鏈,獲取巨大的利潤。
作為曾經主政一方的人物,陸江當然能判斷出這份商業計劃書的價值,如果陸景所說的完全能實現,或者說就算只實現百分之六十,對于整個國家的電子產業而言,都是一個巨大的進步。至少,讓手機進入到千家萬戶,讓普通人都能用上手機的這個口號,十分對他的胃口。
匆匆的翻完,陸景將十幾頁信紙鄭重的放到自己的公文包中,“我拿回去仔細看看,很不錯,小景,有進步。你要經商的事,你可以先和媽說一聲,日后爸那里也好過關嘛。我看媽會支持你的。”
陸景知道,大哥這么說是大致上同意他走經商這條路,最終可能還要看老頭子的意思,不過,大哥已經給支招了,只要先做通羅女士的思想工作,問題應該不大。
“那行,大哥,我就當你支持我了,回頭媽問起來,你可要幫我。”
“人生的路要自己走,但是呢,長輩的意見咱們也要聽聽。等于毅的案子定了,我會和爸好好談談的。”
打開圓筒式藍白色保溫瓶的瓶蓋,誘人的香味飄了出來,紅得鮮艷的朝天椒整齊的排在保溫瓶里第一層的菜盒里,劉兵取出菜盒,下面則是愛人小娟炒好的農家小炒肉,滿滿的有大半瓶,綠色的辣椒,炒得油亮的瘦肉,香氣四溢。就著食堂里打來的白米飯,劉兵一口一口的慢慢吃著。
“呀,劉秘書又加餐了,可真是羨慕你啊,家和萬事興吶。”秘書二處的副處長吳仁立笑瞇瞇的走過來說道,他手里端著機關食堂制式的鐵飯盤。
劉兵笑了笑,吳仁立這個人是秘書處里面的老人,水深得很。吳仁立微笑著道:“劉秘書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啊,有空咱們一起坐坐?”
劉兵點點頭,笑道:“好啊,有空坐坐。”今天司里研究加強監管,杜絕腐敗,堅決配合中紀委查出貪污腐敗分子的會議上,風向突然轉變,被于毅案弄得很被動的陸司長忽然占了上風。就中午吃飯這會兒,這幾天頗受冷落的他似乎又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吳仁立笑了笑,端著盤子走到一邊坐下吃飯,和人談笑。
吃著飯,劉兵心里在思索最近的變化,于毅在被雙規之后,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招供他貪污腐敗的犯罪事實,司里賬面上也迅速被查出虧空了200萬。當天下午,陸司長就被紀委調查組叫過去協助調查。
這兩天司里的風向很不對勁,流言四起。他甚至有種在驚濤駭浪的黃河里駕駛小舟行駛的感覺。一道道暗流,排空的巨浪都向小船涌來,險象環生。
有人說陸副司長的分工在今天上午舉行的會議上會被調整,他在司里影響力將會被削弱。甚至有人認為如果陸副司長和于毅牽扯得比較深得深,黯然去職也不是不可能,于毅和陸副司長走得近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此案據說已經引起曾國務委員的注意,他下的批示已經到了司里,從嚴從重處理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各種流言里,最主流的看法是認為陸副司長很有可能會被掛起來,調出司里擔任正廳級巡視員一職。
理由有兩點,第一,陸副司長前途遠大,他不可能直接和錢有什么瓜葛,但最少一個失察的處分是跑不了,你手下出了這樣的貪污腐敗分子,作為主管領導是要負領導責任的。而張司長一向不待見陸副司長,兩人在推行最低保障制度上的分歧很大。所以如果有這樣好機會,陸副司長的分工肯定是會被調整,極有可能是不再分管司里的任何工作。
第二,陸司長背景深厚,能從地方調入國務院部委機關,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要知道雖說司里副司長的級別是副廳級,但陸司長可是正兒八經的正廳級干部,是屬于高配。再加上一些只言片語的傳言,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所以陸副司長是有能力調出最低保障司的。正好現在民政部里準備派幾個巡視組下西北,華中兩地巡視,這將是一個很好的過渡職務。
今天是周五,在司里召開研究如何配合中紀委查出貪污腐敗分子的會議上,作為記錄員,劉兵也列席了會議。會議開始沒多久,張司長突然表揚了陸副司長在最低保障制度上所做得努力,贊同他推行的最低保障制度,并提議可以上報部里面,進一步擴大試點范圍,讓與會的幾名副司長大為吃驚。會議上的風向忽然一變。誰也不知道張司長的態度怎么突然出現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以劉兵自己的推測,導致張司長態度發生變化的原因無非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陸司長已經從于毅案中將自己摘出來了。
他想極有可能就是陸司長的弟弟陸景找到什么關鍵性的東西,讓紀委調查組得以查到200萬的去向,從而洗脫了陸司長的嫌疑。
那晚陸景讓他回避的情形令他印象深刻,一度心里還很不舒服,不過現在看來,如果那晚他要說的事情是洗脫陸司長在于毅案中的嫌疑的關鍵性證據,要自己回避那是無可厚非的。
雖說在共和國官場里秘書的政治生命是和領導綁定的,但秘書出賣領導的事兒也時有發生。
人心隔肚皮的呀!誰能預料人心,捆綁在一起的唯有利益而已。
劉兵梳理著自己的思路,吃完香甜的米飯和可口的菜肴,洗刷了餐具,才心情大好的重新回到辦公室上班。
不管怎么說,陸司長的行情看漲,他是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