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喲!”林熹伸了一個懶腰以后,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當看到眼前斑白的石灰墻,淡黃色的辦公桌,老式的電話機,他的頭腦有點不夠用了,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到這兒來的?
林熹清楚地記得,剛才,他和朋友打撲克的時候,突然見到公路對面他的家具店起火了,濃煙滾滾,火勢很大。為了搶救出那兩張被稱為鎮店之寶的明代黃花梨圈椅,他想都沒想,就沖進了屋里。
就在他左右手各拎起一張椅子往外跑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一個黑影沖著他砸了過來。當林熹看清楚那是被火燒的焦黑的房梁時,一切都已經遲了,他只覺得頭腦里嗡的一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熹下意識地摸了摸前額,還好一切正常。就在他倍感疑惑之際,一眼瞥到了桌上的臺歷,連忙伸手取過來一看。這一看,林熹更加傻眼了,1991年8月8日,星期四,立秋。
這…這是怎么回事?時光倒流,重生了?
2012年,在事業跌入谷底以后,林熹喜歡上了網絡小說,許多小說里就有重生、穿越之類的情節設置,難道這樣離奇的事情竟落到了自己身上?
就在林熹出神之際,耳邊突然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他下意識地張口說道:“請進!”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看到林熹以后,微微一怔,不過隨即便又點頭哈腰,滿臉諂笑地說道:“王主任,您好,一直聽說王主任年輕有為,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來,抽煙,抽煙!”
中年人邊說,邊將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放在一邊,然后掏出一包紅塔山來,遞了一支給林熹。
王主任?林熹只覺得頭腦發懵,暗想道,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盡管此時一點抽煙的欲望也沒有,但看到對方為表示恭敬,彎成近乎九十度的身體,他還是伸手接過了那支煙。
林熹邊沖著對方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邊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問道:“你是?”
“回王主任,我是清源機械廠的廠長牛全寶。這段時間,縣長為了我們廠的事情吃了不少辛苦,為表示感謝,我特意給他送兩條煙來。”牛全寶邊說,邊把那個黑色的塑料袋放在了林熹的面前。
林熹掃了一眼,看形狀,里面確實只是兩條香煙,只不過他并不是那什么王主任,那就不能收對方的煙了,“牛總,你還是拿回去吧,我不能…”
牛全寶見狀,不等對方說完,連忙搶著說道:“王主任,這是給林縣長的,不是給您的,麻煩轉交一下,我還有點事情,就先告辭了。”
林熹見僅是兩條香煙而已,沒啥大不了的,于是就輕點了一下頭。
牛全寶見對方同意收下了,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不過隨即被其掩飾了過去,他沖林熹點了點頭,便準備離開了。
林熹見對方要走,連忙問道:“牛總,我想請問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8月8日呀,怎么了?”牛全寶一臉疑惑地反問道。
“我想問的是哪一年?”
“1991年呀!”
牛全寶不知道眼前這個年青人在故弄什么玄虛,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他笑著說道:“王主任,您忙,我先走了,再見,再見!”
說完這話以后,他轉身逃也似的出了縣長辦公室的門。
“1991年8月8日,果真重生了!”林熹心里一陣欣喜,老天爺對他還真是不薄,在人生走到終點的時候,竟然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對了,這兒是什么地方,剛才那個什么牛廠長,怎么稱我為王主任呢?想到這以后,林熹便打量起眼前的一切來。
當他的目光掃過老式的辦公桌椅、文件柜,和身后那扇緊閉的門時,隱約覺得這兒很像是他老爸辦公室外面的小隔間,也就是秘書的小辦公室。
為了印證這個想法,林熹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當看到“縣長辦公室”的門牌時,他確認了剛才的想法。
至于說他怎么會在這的,林熹隨即就想明白了。1991年8月,縣里的機械廠出了不小的問題,老爸帶著秘書在那邊處理問題,而他則守在辦公室里,幫著做點接聽電話,收發文件之類的雜事。
這事林熹記得非常清楚,因為從那以后,他爸的縣長就被撤了,還差點遭受牢獄之災,至于說原因,很簡單,他老爸收受了清源機械廠的賄賂。
剛才那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不光自稱是機械廠的廠長,而且還送過來兩條香煙,不會這么巧吧?林熹暗想道。
林熹清楚地記得,前世老爸出事以后,老媽告訴過他,機械廠的人把存單放在香煙里面送過來的,他爸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受賄的贓官。
剛剛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不就是前世的翻版嗎?
想到這以后,林熹決定一定要搞清楚究竟是這么回事。前世他的父母遭受了許多磨難,而這一切,都由老爸在官場上黯然出局開始的。
林熹一把抓過那只黑色塑料袋,打開袋口后,小心翼翼地拿出兩條白色包裝紅塔山來。九十年代初期開始,紅塔山在江南省很流行,一般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抽這種煙。
林熹此刻顧不上香煙的品牌,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這兩條香煙的外包裝上。他相信這煙如果被人動過手腳以后,只要仔細觀察,一定能發現蛛絲馬跡的。
經過一番研究以后,林熹終于發現了下面一條煙封口處有兩道折痕,雖然不太明顯,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
香煙的包裝,都是有機器完成的,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林熹由此確認,一定有人動過這條香煙了。
綜合前世的情況來看,有人把這條煙拆了下來,塞了一張銀行存單進去,然后將其封好以后送了過來,而這個人自然就是剛從這兒離開的清源縣機械廠廠長牛全寶。
至于說牛全寶這貨為什么要這么做,此刻林熹根本無暇顧及,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怎么做,才能化解眼前的這場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