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高作為海寧市委書記,平時并不是多高調。除了一些必須參與的會議以及活動外,其他很少會出現在公共場合。是以張思源姨父并沒有見到過劉少高幾次,或者說見過幾次也沒有記清楚劉少高的長相。至于大堂經理為什么會認識劉少高,那是因為做他們這行的,必須能夠記住一些當地身份地位比較高的客戶。不然什么時候來一個身份比較高的客戶,因為不認識得罪或者怠慢了,到時候老板可是要問責的。
張思源姨父一聽劉少高的說法,頓時就沒了興趣,只是想到妻子在車上跟他說的話,也沒有再去打官腔。這是張家的客人,要是他再朝張家的客人耍什么大牌,導致張家跟客人之間出現矛盾,那么他們家跟張愛國家的關系也真的是走到終點了。
只是雖然不耍大牌,但是張思源姨父也不想那么罷休,而是開始旁敲側擊起劉少高的身份來。一方面是為了顯擺他的職位,另一方面就是自我感覺良好想憑著自己來抬高張思源家的身份。那樣到時候他說起來也好聽,因為我讓你們家在朋友面前長臉之類的。
劉少高并沒有因為張思源姨父的話有任何情緒反應,他能坐到那個位置,自然有他的城府。每次張思源姨父的旁敲側擊都被他打哈哈給忽悠過去,導致最后張思源姨父放棄打聽劉少高身份的打算,而是在一旁喝著茶水。
過了沒多久,張愛國就帶著幾個晚來的街坊鄰居走了進來。安排好座位后,張思源就去找服務員開始上菜。等回到桌子上時,大家已經開始在吃涼菜了。
一開始還怕菜檔次不夠的張思源姨父夫婦,看到桌子上的十個涼菜,就知道今天的菜肯定不會寒磣了。因為不管到哪里桌子上的涼菜肯定是會比熱菜少的,涼菜都有十個了,熱菜自然少不了。
只是剛剛吃了兩口菜,張思源的姨父就朝張愛國問道:“姐夫,今天中午咱們喝什么酒啊?”
“洋河大曲。”張愛國隨口答道。
酒是張思源找杜文龍弄的,畢竟煙酒茶這三樣東西不分家,以杜文龍的身份,自然是能弄到些常人弄不到的好酒。一開始張思源聽到是洋河大曲的時候也以為杜文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等杜文龍解釋后張思源才知道杜文龍是真的下了大力氣。
張思源姨父聽到后,想說什么,只是被一旁的妻子踩了一腳,硬生生把說出一半的話給吞了回去。在他眼里,洋河大曲能算酒嘛,市面上最普通的酒,在南苑賓館吃飯喝這種酒簡直就是掉價。飯錢都舍得掏,酒錢舍不得,這不是小家子氣嘛。
一直關注他們怕他們在吃飯時候鬧出什么不愉快的張思源自然是看到了他姨父的表情,只是內心笑了笑沒有說什么。按張媽說的,只要安心吃完這頓飯,晚上還有一頓飯吃一下,以后就不一定有什么來往了,也沒必要再去計較什么。
等到熱菜開始上了以后,張愛國將角落里的酒箱拆了下來,然后一桌送了兩瓶過去。對于酒這東西,他沒什么愛好,也不太關注,反正他知道張思源現在在外面認識不少人,弄點檔次好一點的酒肯定沒問題。至于為什么會是洋河大曲,張思源肯定會有他自己的考慮。
張思源姨父等到酒放到轉盤上后,就將酒轉到自己面前,然后將酒拆了下來。在周育才跟劉少高都拒絕喝酒后給自己跟張思源舅舅把酒杯倒滿,周育才是因為本身就不好酒不喝,劉少高是因為下午還有會要開才不喝。至于這張桌子上的其他人,張思源跟劉陽還小自然是不會喝,張愛國也是不好酒,以至于喝酒的就剩下張思源姨父跟舅舅。
張思源姨父在抿了一下酒杯以后臉色就變了,張媽看到他的臉色有點不放心的小聲朝張思源問道:“思源,這酒沒問題吧?”
張媽真的是怕了妹夫一家了,要不是因為沒有什么大矛盾,兩家估計早就沒來往了。今天是個喜事,這么多街坊鄰居在,要是妹夫鬧起來這丟人就丟大發了。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張思源朝張媽安慰道。
張媽聞言還是有點不放心的看著張思源姨父,生怕他鬧出什么事端來。只是沒想到變了臉色的張思源姨父,什么話都沒說,接著又喝了一小口酒。
見此張媽提著的顆心才落了下來,開始招呼桌子上的人吃菜。這個時候的飲料也不像后世那么繽紛多彩,除了雪碧可樂這些東西,也就椰汁橙汁了。不喝酒的人自然就是喝這些飲料,那么多女眷,總不能就喝白開水吧。
喝了酒后的張思源姨父,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雖然沒有鬧出什么事端,但是把自己吹噓的是無所不能。還直接跟劉少高稱兄道弟起來,跟劉少高以后到政府有什么事情要辦直接找他。劉少高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張思源姨父喝酒的時候就陪著喝飲料。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可以算是賓主盡歡。街坊鄰居反正是對張家在南苑賓館請客感到很滿足,畢竟以他們的收入,這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到這種好酒店吃一頓飯。至于張思源的舅舅以及姨父一家,心里則是有點五味雜陳。
張思源他們那桌的兩瓶酒,開了一瓶,張思源的姨父一個人喝了大半瓶,張思源舅舅喝了一杯就沒有再喝。所以吃完回去的時候,張思源舅舅自己還能騎摩托車走,張思源的姨父則是很干脆的由張思源開著大切諾基往家里帶。
張媽跟劉陽母親還有兩個比較要好的鄰居則是在南苑賓館打包,等張思源把他姨父送回家再來接她們。周育才跟劉少高怎么來的則是怎么回去,劉陽很干脆的自己找地方玩去了。
在開往張思源姨父家的路上,張思源姨父醉醺醺的朝張思源問道:“思源,今天中午的酒,不是洋河大曲吧?”
這也是張思源姨父抿了一口酒以后表情就變了的原因,因為喝起來跟洋河大曲完全是兩樣。一開始他抿一口就是嘗嘗味道,如果不怎么樣他就不喝了。沒想到酒喝到嘴里,完全不是想象中洋河大曲的味道,比他平常應酬喝的那些名貴酒都好喝。
“是洋河大曲,只是是88年的洋河大曲。”張思源很平淡的答道,然后在心里加了一句:“還是特供。”
沒錯,杜文龍幫張思源搞到的洋河大曲是88年的洋河大曲,粗算到現在也有十二年了。再加上特供酒跟市面上的酒本身就有區別,喝起來當然味道不一樣。
張思源姨父聽到后露出驚訝的表情:“88年的洋河大曲,你從哪里買的?”
酒是越陳越香,十二年的酒跟那些動輒幾十年的酒雖然沒法比,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張思源姨父在張愛國拿酒的時候可是看到了,角落里可是放了三箱。一兩瓶好搞,三箱就不容易了。
“一個朋友家有點關系,托朋友弄的。”張思源淡淡的解釋道。
張思源姨父聽到后也沒有再問下去,再問也沒有東西問了,車子里一時陷入了安靜。
過了會兒,張思源姨媽也朝張思源問道:“你那老師是什么人啊,你們家搬家怎么會請他過來?”
“周老師啊,是勵才中學的校長。我這段時間在跟著他學習,所以將他請過來吃頓飯。”既然問到了,張思源自然也不會瞞著。這沒什么不能說的,只是看他想不想說。這會兒他想說,自然就說了。
聽到張思源答話的張思源姨父,嘴里一直嘟囔著勵才中學的校長,連續嘟囔了三四遍,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激動的朝張思源問道:“就是勵才中學的那個老校長?”
“是啊,姨父,怎么了?”張思源故作疑惑的問道。
“那你那個師兄不就是......”張思源姨父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他剛剛聽到勵才中學的校長這七個字,就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想起來。重復幾遍后,才想起來到底是什么東西了。那次張思源在公安局的事情,可是傳遍了整個海寧官場。雖然大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勵才中學的校長把市委書記喊了過去,市委書記是勵才中學校長的學生。這個消息張思源姨父自然也是知道的,這會兒他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覺得劉少高面熟了。
哪怕是只見過幾次面,可是作為一個小干部,經常看新聞報紙是不免的。只是一開始沒有往這地方想,也就不覺得,這會兒在腦海里一過,張思源姨父瞬間一個機靈。因為喝酒昏沉的頭腦也清醒了大半,自己竟然跟市委書記一起吃了一頓飯,還跟市委書記說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天啊,這都是什么事。
開著車的張思源笑了笑:“是的,就是。”
這句話直接讓張思源姨父陷入一陣尷尬,不知道說什么好。他知道今天中午吃飯自己丟人是丟大了,也知道現在的張家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看著兩個人跟打啞謎一樣一頭霧水的張思源姨媽,看見自己丈夫不停變幻的臉色,好奇的問道:“你們兩個在說什么東西呢,神神叨叨的?”
“沒什么,思源,你把我們送到小區門口就行了。剩下一點路我們自己走回去,小區里面車子調頭難調。”張思源姨父并沒有搭理自己妻子,而是朝張思源吩咐道。
張思源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剛剛這些話是他故意說給他姨父聽的,張思源不相信他姨父會不知道整個海寧官場都知道的事情。無非是沒認出來,現在自己提示了他,他知道了這些,估計也就會擺正自己的位置,不會再來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
將他們送到小區門口后,張思源就開著大切諾基往回駛去。留下腦子已經清醒,但是腿腳依然發飄的張思源姨父以及疑惑自己丈夫怎么突然跟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張思源姨媽。
“你怎么了?那個中年人到底是誰啊,看你剛剛那樣子,真的丟人。”張思源姨媽有點責怪的朝著張思源姨父說道。
張思源姨父聞言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什么人,苦笑道:“我們市的大BOSS,你說我變臉色正不正常。還有,以后跟你姐姐姐夫走近點,你這外甥,不簡單啊。算了,回家等我睡一覺再跟你說,反正晚上還要去姐夫家里吃飯。”
說完以后,在張思源姨媽的攙扶下,兩個人往小區里面走去。而開著車想到姨父剛剛神情的張思源,也開心的不禁哼起歌。
在南苑賓館接到已經在樓下等著的張媽幾人,張思源先將劉陽母親以及兩個鄰居送回家,然后跟張媽一起往新房駛去。
“兒子,你那老師還有你那師兄是什么人啊?我怎么從來沒有聽你說過?”大切諾基里,張媽朝正開著車的張思源問道。
張思源答道:“老師是勵才中學的校長,師兄是我們市的市委書記。”
“你怎么會認識他們的?”張媽不可置信的問道。
張思源笑了笑:“我那時候成績好,學校的種子選手,校長當然會認識我。這段時間我在跟著校長學習一些東西,同樣作為學生的劉書記,自然就成了我師兄。”
張媽震驚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張思源這都已經是億萬富翁了,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以后會發生在張思源身上驚奇的事情,會越來越多,張媽已經漸漸開始有了免疫力。
張思源跟張媽回到新世紀花園樓下時,張愛國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他知道打包回來的東西肯定不會少,畢竟菜一開始就點多了。張思源怕不夠吃才是真麻煩,所以一下子就多點了點。反正不缺錢,沒必要可能因為一點錢讓人說閑話。
將所有打包的東西都拿上樓放進冰箱后,張愛國朝張媽說道:“我單位還有事,就先走了。”
“晚上早點回來,到時候大哥他們還要來吃飯的。”張媽囑咐道。
“行,知道了。”應了聲的張愛國頭也不回的答道。
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在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張思源的姨父跟姨媽就過來了。在張思源姨父睡醒后,就已經把事情解釋給了張思源姨媽聽,張思源姨媽也知道自己姐姐一家可能真的是咸魚翻身,不是一般人家了。這會兒的態度也已經變了,在廚房里幫著忙前忙后。
因為晚上就只有家里人吃飯,所以張媽也沒準備繼續去外面吃。加上冰箱里那么多打包的飯菜,稍微熱幾個就足夠家里幾個人吃了。
張媽跟張思源姨媽在廚房里忙的時候,張思源姨父則是跟張思源在客廳里聊起來:“思源,你說今天我不會給劉書記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吧?”
“姨父,你放心,師兄今天是以私人身份來的。你只是我的親戚,他只是我的師兄,別的什么事情都沒有。”張思源笑著安慰道。
實際上張思源姨父這會兒就是有的患得患失,他又沒做什么事,最多就是話多了點。劉少高也不可能沒事來找他麻煩,再說,劉少高也沒那么多時間來找他麻煩。
聽到張思源回答的姨父松了一口氣,又朝張思源問道:“你跟劉書記很熟?”
畢竟是平常就很活絡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在家里不怎么樣的情況下當上小領導,這會兒張思源姨父的小心思就開始冒出來了。
只是張思源直接一句話就堵死了他姨父想要說的話:“只是在老師那里見過幾次,其他沒什么交情。”
張思源知道姨父是想借著自己這層關系搭上劉少高的路子,可惜正如張思源所說他跟劉少高確實只見過幾次,而且只是點頭之交。今天可以說是第一次一起吃飯,更別說交情什么的了。
等廚房里面快忙完的時候,張思源舅舅跟舅媽也來了,張愛國沒多久也回來了。只是讓張思源舅舅跟舅媽詫異的是,妹夫兩口子對張家的態度完全跟變了兩個人一樣,這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在吃完一頓氣氛詭異的晚飯后,張思源一家將兩家人送到了樓下。張思源舅舅跟姨父兩個人手上都拎著兩瓶酒,酒是張思源送給他們的。畢竟是長輩,而且對張思源來說這些也不算什么。
回到樓上后,張媽面無表情的朝張思源問道:“你是不是跟你姨父還有姨媽說什么了?他們兩個的態度怎么就突然變了?”
“沒有,我姨父可能是酒醒然后看到我師兄的新聞,然后認出他來了,才會變成這樣。”張思源并沒有承認,而是直接把功勞甩到了劉少高頭上。
張媽聞言倒是沒有懷疑,畢竟張思源的話并沒有什么漏洞。張思源姨父本身就是在政府里面工作,大小也算個領導,認出劉少高的可能性很大。認出劉少高,態度改變自然是很正常。
只有坐在一旁的張愛國,看著張思源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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