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在首都燕京和港城這邊一路順風順水,但在濱海沈家,沈百世就很煩躁了。
沈百世沒法不煩躁,當初周銘在確定了寫字樓以后,就馬上啟程去燕京,這件事沈百世不知道;等他后來知道以后,急忙托自己在首都的關系去調查的時候,卻發現周銘又已經離開首都去了港城;現在沈百世還在聯系自己在港城那邊的關系,卻發現周銘已經坐上回濱海的航班了。
這短短兩天一夜的時間,周銘就從濱海燕京港城濱海轉一個圈回來了,自己幾乎每一步都落在了后面,那都已經不是被拉開幾個身位的賽跑了,而是想吃尾氣都吃不到了的。
更重要的是自己目前就只知道周銘兩天去了這兩個地方,但是周銘去干了什么自己卻一概不知,這種未知才是最讓沈百世感到揪心的。
想到這里,沈百世又重重吸了兩口煙,直到指尖傳來了灼燒感,沈百世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自己手中的香煙已經只剩下半個煙屁股了,可是沈百世知道自己如果沒有失憶的話,自己還根本沒吸上幾口的。
沈百世苦笑一下,把香煙狠狠在滿是煙屁股的煙灰缸里摁滅了。
這時房間大門被敲開,沈善長推門進來,猝不及防的被滿屋子的煙給嗆了一嘴,咳嗽不停,要不是朦朧間還能看到一個人影坐在書桌旁,他都以為是失火,他需要在趕緊當偉大孝子進火場救爹和讓爹去死然后自己被迫繼承億萬家產之間做艱難抉擇了。
“爸你怎么不開窗戶透氣呢?這里面的煙味太難聞了呀,而且您不是早就戒煙了嗎?”
沈善長一連串拋出了問題,同時走去窗邊去推開了窗戶,直到外面的新鮮空氣進來,他才感覺自己不胸悶頭昏了。
沈善長這邊在幫疏通空氣,但沈百世卻很不高興了。
“不要去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你來就沒有別的事情了嗎?”沈百世皺著眉頭問他。
沈善長這才想起來說道:“爸,我們得到從燕京和港城那邊傳回來的消息了,很不樂觀,說是周銘在燕京去了靜元閣,而在港城,不僅港城大亨都應邀赴了周銘的飯局,甚至連東南亞的一些大家族也都派人去了。”
沈百世蹭的一下馬上站起來了,眼神也變得嚴峻許多:“你說什么?周銘去了靜元閣?這個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沈善長十分確信的點了頭:“是陳叔叔親自打來的電話。”
沈百世倒吸了一口冷氣,但進嘴的全是自己的二手煙,嗆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的想罵娘。
但沈善長的信息也確實太可怕了,他口中的那位陳叔叔,是他們在中央壓了重注的人脈,他的消息是肯定沒問題的,但也正因為這樣才最可怕。
沈百世對周銘在港城的表現并不驚訝,畢竟周銘之前一直都在國外,尤其之前還在泰國那邊風光無限,在港城多厲害也都不會超出沈百世的預期,但讓沈百世完全坐不住的還是周銘的燕京之行。
要知道沈百世可不是一般人,他太清楚靜元閣是什么地方 了,那可是只有國家元首,絕對的國家領導核心最高權力才有資格入住的。
沈百世可不相信一位日理萬機的國家元首找周銘只是單純的打屁純聊天,那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而在這個關鍵時刻,又是在周銘急匆匆去往燕京的時候,這就不能不讓沈百世擔心了。
港城的事沈百世可以不在乎,反正自己一時半會不走出國門,也搞不懂外國的形勢,但國內就很恐怖了,尤其要是周銘得到了國家元首的支持,自己就更難辦了。
沈百世心煩意亂,他又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煙,打開煙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了。
沈百世拿出最后這根煙叼在嘴上,但不知為什么,打火機啪啪啪的響了好幾聲就是打不著。
這讓沈百世更煩躁了,他抓起這根煙重重砸在了桌子上,重重嘆了口氣。
沈善長想說什么,但張張嘴最后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作為被沈百世一直當家族接班人培養的他,就算有些信息不如自己父親了解的清楚,但基本形勢還是能判斷的。
沉默了好一會,沈百世才緩緩開口:“他有說其他什么嗎?有沒有說周銘在靜元閣見到了誰,或者說了什么?”
沈善長點頭表示:“林澤康書記親自和周銘見了面,至于具體說了什么,陳叔叔說沒有記錄他也沒辦法查到…”
沈善長說著突然猶豫了起來,沈百世沒很不爽的眼睛一瞪:“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猶豫什么?有什么事情都說出來!”
沈善長這才說:“陳叔叔說他雖然沒辦法查到林澤康書記和周銘說了什么,但他卻知道在周銘離開燕京以后,三工程局就開始掉工程隊進濱海了。”
沈百世閉上了眼睛:“看來那個周銘果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作為濱海勞動密集產業的龍頭,沈百世很清楚這個三工程局是干什么的,就是中央控股的大型建筑企業,主要針對的就是樓房的建筑施工,當初創造了南江速度三天蓋一層樓的就是這個三工程局。
那么現在這個三工程局掉工程隊進濱海,不用說是為了寰宇大廈了。
“爸,要不要我們想想辦法?不能讓那個周銘這么順利。”沈善長說。
沈百世撓了撓頭:“那你說說看該怎么做?”
“很簡單,我們可以選擇阻止三工程局的工程隊進場,也可以選擇組織人去寰宇大廈那邊鬧事,又或者周銘他們不是找了寫字樓嗎?我們也可以在寫字樓那邊做點文章。”
沈善長越說越興奮了起來,似乎一瞬間整個人都意氣風發了:“還有他去港城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拉投資,那么我們也完全可以在這上面去做文章,去找相關部門投訴國外熱錢的事情,我們甚至也可以把自己的資金偽裝成熱錢跟著港城那邊的資金一起進來,再伺機而動。我們還可以…”
沈善長那邊說的很亢奮,就好像這一刻他成了喬羅斯那種金融大師,可以在市場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一樣,卻沒注意到父親沈百世一臉的古井無波,甚至還皺起了眉頭。
“你見過老虎捕食嗎?”沈百世突然問道。
原本自己說得很嗨的沈善長完全沒想到自己父親怎么會突然問出這么一個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一下子愣在那里了。
沈百世也根本沒指望沈善長會回答自己什么,他自顧自的接著說道:“現在野外已經很難見到老虎了,動物園或者馬戲團里的老虎都早已沒了野性,所以你肯定沒見過,但是我有幸見到過一次,那是我在小的時候,由于戰亂我跟著其他人逃難時候的事。”
沈善長有點懵逼,不明白自己父親這時候怎么突然開始憶往昔了,他很想打斷卻不能不敢這么做。
沈百世也繼續說著:“那時候我們路過一個荒無人煙的山崗,突然就沖出來一頭老虎,咬死了十多個人然后揚長而去了。”
說到這里沈百世突然停住了,他看著沈善長:“你知道老虎是怎么咬人的嗎?”
老實說,沈善長這個時候真是一腦門霧水,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老爸這個時候說這個事情是什么意思。
沈百世可不管沈善長的糾結,他繼續說道:“就是直接撲過來咬住脖子,一擊斃命。”
沈百世一邊說著一邊還做手勢指了自己的脖子:“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嗎?”
沈善長搖搖頭一臉迷茫,沈百世告訴他:“我想告訴你的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咱們做人就應該要像老虎捕食一樣,簡單明了直接,不要總是想著東搞一下西絆一下,那是小孩子鬧脾氣的做法,就是要等待機會,直接一口咬住對手的脖子讓他窒息!”
沈百世說到最后故意停頓了一下才問他:“你明白了嗎?”
沈善長聽完的確恍然大悟了,對呀!自己剛才的想法就是太小家子氣了,總想著周銘做了那么多事,總想著自己虧了那么多就想爭回來,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樣做反而落了下乘,并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自己一旦這么做了,那也就意味著周銘知道自己沒其他辦法,他反而能更放心了。
畢竟拳頭只有收著才最有威脅,一把刀握在手上才能致命,一旦你打出了拳頭丟出了刀,那還有什么威脅呢?
“爸我明白了,爸您提醒的真是太好了,是我自己剛才太著急了。”沈善長說。
沈百世滿意的點了點頭,或許對于一般人而言,自己直接說出該怎么做就行了,但沈百世不一樣,他一直是把自己擺在沈家大家長的位置上,所以現在有這個機會,他也看到了自己兒子身上存在的問題,那么他就要借這個機會好好開導開導的,給兒子灌輸一些思想的。
當然這樣會讓事情變得復雜,也會讓自己很累,但這沒關系也是必須要經歷的,因為現在多想一點,幫自己兒子拓寬眼界,總比以后自己兒子出了問題再回頭懊惱要好的多。
或者更簡單一點說,這就是大家族的傳承!
“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做點什么,但是你要明白,那些阻礙都不是真的,只是要惡心一下那個周銘,我們還需要等待機會。”沈百世最后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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