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免單
呂梁一直注視著門口，見那個男人進來之后，趕緊站起，匆匆迎了過去。
許志良幾人的目光也被他吸引了過去。
看清來人之后，韓振宇搖頭笑道：“這個呂梁，我就知道他會告訴黃振華。”
孫紹彬和劉曉剛幾人也坐不住了，和韓振宇告罪一聲，匆匆離席過去迎接。
莫永軍和魏文瀾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
魏文瀾不認識黃振華，可莫永軍認識啊！
“黃書記來了！”莫永軍沉聲道。
“哪個黃書記？”魏文瀾還沒反應過來。
莫永軍說道：“咱們安城，還有哪個黃書記？當然是縣委黃書記了！”
魏文瀾不咋舌。
韓振宇雖然是市長的公子，可畢竟不是市長本人。
黃振華大小也是個副廳級干部，非要較真地去論地位，其實是比韓振宇高的。
“一會兒在飯桌上，你不要瞎說話！更別腦袋一提什么會親家的事！”莫永軍在魏文瀾耳邊嚴厲地叮囑了一句，趕緊迎了過去。
魏文瀾看著莫永軍的背影，哼了一聲，再看許志良，竟是覺得越看越滿意。
“黃書記，您怎么來了！”幾人一起迎過去，許志良率先伸出了手。
黃振華握住許志良的手，笑道：“這次參加升學宴，希望下次參加的，就是你們兩個的婚禮了！”
“這就是莫七彩吧？好孩子，考的好！我這個做書記的，臉上也有光！”
莫七彩低頭叫了一聲黃書記，后者連連點頭。
莫永軍適時插話道：“小女的一個升學宴，竟然連您都驚動了，我實在是...實在是惶恐。”
黃振華不認識莫永軍，雖然今天是奔著韓振宇的面子來的，但對莫永軍還是說了兩句客氣話。
呂梁看出老領導的心思，上前一步說道：“咱們還是先入席吧！”
“對對對，先入席！”莫永軍趕緊說道。
“您請！”
“你們不要這么前呼后擁的，我雖然是個干部，但更是一位人民公仆啊！”黃振華說道。
眾人趕緊答應著散開。
黃振華走到韓振宇邊笑道：“振宇，來了安城，怎么也不去我那里坐坐？”
“是不是一年不見，和黃叔叔生分了？”
韓振宇的份，自然不需要過去迎接黃振華。
他站起和黃振華握了握手，笑道：“黃叔叔說的哪里話，我也是剛到不久，想著這邊的事結束了，再去拜訪您呢。”
“對了，黃阿姨的體怎么樣？”
“我可一直惦記著阿姨做的豬腳燜黃豆，我媽按照黃阿姨的配方做了幾次，但總覺得不是那個味兒。”
幾句家常，瞬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將許久不見的尷尬沖淡。
黃振華開心的哈哈一笑，拍了拍韓振宇的手背說道：“那今晚就去黃叔叔家，我讓你阿姨給你做！”
“她的體好多了，用了燕京來的胰島素，什么東西都敢吃一些，營養均衡著呢！”
“那就好。”韓振宇點頭笑道。
黃振華這才看向一旁的郭偉峰，問道：“這位是？”
郭偉峰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屑，站起來和黃振華握了握手，說道：“我姓郭，郭偉峰。”
黃振華瞳孔一縮，姓郭，黑炭頭，軍人...
“敢問郭先銘司令和您是...”
“我爺爺。”郭偉峰說道。
黃振華心道果然，稱贊道：“果然虎父無犬子，頗有乃乃父乃祖之風。”
郭偉峰咧嘴一笑：“您就直說我黑就得了！”
黃振華哈哈笑了起來。
彼此謙讓一番，最后還是黃振華坐了主位，郭偉峰和韓振宇一左一右作陪。
主持人又過來催促莫永軍夫婦和莫七彩準備登臺。
莫永軍詢問地看向黃振華，黃振華一擺手道：“今天是喜事，你們是主人，我們是客人。”
“客隨主便，你們去吧！”
許志良拍了拍莫七彩的手，示意她別緊張。
莫七彩朝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不緊張。
黃振華來了之后，這一桌就變成了十一個人。
許志良，韓振宇，郭偉峰，宋天生，潘喬，薛婉，黃振華，劉曉剛，孫紹彬，呂梁，宋良宇。
雖然仍舊不擠，但這一桌坐十二個人剛剛好，一會兒莫七彩一家三口肯定是要回來坐的。
那就多出了兩個人。
誰下去？
許文方率先給宋良宇一個眼神，后者雖然不愿，但這一桌都是大神，自己姐夫算是最小的蝦米。
自己又敢怎樣？
于是宋良宇借口上廁所，起離席。
剩下的人，韓宋郭三人自然不會離席，潘喬宋天生薛婉三人是看著許志良的面子來的，自然也不會離席。
劉曉剛孫紹彬和許文方不愿意離席。
那么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在得到黃振華的眼神確認后，呂梁作勢起去接電話。
片刻后走了回來，在黃振華耳邊低聲說了兩句什么。
全桌人都看到黃振華微微皺了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
呂梁朝一桌人抱歉地笑笑，說道：“抱歉，志良，各位。單位突然有點緊急的事，必須我回去處理，我就先走了。”
見黃振華默許，許志良站起道：“我送呂哥。”
站在門外，看著停在門口的保時捷，呂梁笑道：“老弟真舍得下本錢。”
許志良笑道：“這只是開始。”
“只要她喜歡，天上的月亮我都給她摘！”
呂梁拍了拍許志良胳膊，笑道：“回去吧！儀式馬上要開始了。”
許志良說道：“你不必走的，十三個人坐一桌，也不會很擠。”
呂梁仿佛沒聽懂許志良在說什么，笑道：“真的是單位有事，咱兄弟不說客話。”
“回頭忙完了，帶著弟妹到我家，嘗嘗你嫂子的手藝。”
“一定！”許志良點頭說道。
呂梁上車走了，許志良等他的車拐彎消失后，才走回牡丹廳。
許志良走進牡丹廳的時候，莫七彩正在發言。
莫永軍趁機走到黃振華邊，問黃振華一會兒是否講幾句話。
剛好許志良走過來，黃振華笑道：“小許，你看今天這個場合，我講話，合適嗎？”
許志良笑道：“您是一縣執政，您覺得合適，那肯定就是合適的。”
黃振華笑著點了點頭，表示等莫永軍代表莫氏家族和魏氏家族講完話后，自己會上臺講兩句。
莫永軍頓時激動地顫抖起來。
滿安城數，大大小小多少場升學宴，哪家能得到縣高官親自講話？
這是莫大的榮幸！
在莫永軍發言之后，主持人有些激動地說道：“各位親朋好友，各位來賓，請大家安靜一下。”
“今天，我們還有一位壓軸的神秘嘉賓，將要發表講話。”
“接下來，請讓我們用烈的掌聲，歡迎我們安城的父母官，黃振華黃書記上臺講話！”
也許是震驚于主持人口中的黃振華三字，宴會廳內竟是經歷了幾秒鐘的絕對安靜！
直到許志良第一個鼓掌，掌聲才跟著潮水般響起。
黃振華從激動的主持人手里接過話筒，笑著說道：“各位好，我是黃振華。”
嘩嘩嘩！
又是一陣激烈的掌聲。
尤其是農電局和實驗小學的老、師領導們，更是恨不得把手都拍腫了。
“今天，是莫氏家族和魏氏家族的大喜事，他們的女兒莫七彩同學，考取了全縣第十二名的優異成績！”
“這是她父母培養的結果，是全體老師悉心教導的結果，更是安城教育水平不斷提高的最佳證明！”
“今天，我是客人，不能喧賓奪主。”
“祝愿莫七彩同學在未來的大學生活中，能夠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你，永遠是安城的驕傲！”
“講話完了，謝謝！”
主持人接過話筒，不斷地說道：“謝謝，謝謝，謝謝我們黃書記的諄諄教導和殷殷期盼。”
“相信我們的莫七彩同學，在大學校園里，一定能夠如黃書記所說，再創佳績！”
“好了，親的各位來賓。我再次代表莫氏家族和魏氏家族感謝大家能夠在百忙之中，來參加莫七彩同學的升學宴。”
“接下來，讓我們開席！”
“大家吃好喝好，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酒店服務員推著餐車走了進來，一道道地道的東北菜被端上餐桌。
什么溜段，四喜丸子，小雞燉蘑菇等等等等，堪稱色香味俱全。
莫永軍和魏文瀾也帶著莫七彩走了下來，坐在了留給她們一家三口的空座上。
莫七彩自然是挨著許志良的。
幾人略吃了幾口菜，莫永軍為東道主，給自己面前倒了滿滿的一杯白酒，舉起酒杯敬黃振華道：“再次感謝黃書記能夠在百忙之中，參加小女的升學宴。”
黃振華笑呵呵地和他碰了一杯，莫永軍一飲而盡，黃振華喝了一口。
一大口。
已經很給面子了。
莫永軍又給自己面前倒了一杯，莫七彩心疼老爸，隱晦地捏了許志良的手一下。
許志良會意地舉起酒杯，敬韓振宇道：“我敬振宇哥。”
韓振宇笑呵呵地和許志良碰了一杯，見許志良干了，他也微微皺眉，跟著干了。
許志良吐出兩口酒氣，又給自己倒滿一杯酒，敬郭偉峰道：“我敬郭哥。”
郭偉峰笑道：“慢點喝。”
兩杯一碰，又是一飲而盡。
許志良這么做的意思很清楚，老丈人您歲數大了，和黃振華幾個安城的人喝就行了。
城來的人，女婿來應付。
兩杯酒下肚，就是半斤，還好許志良剛才吃了不少東西，不然還真不敢這么喝。
宋天生見他看向自己，連忙一蓋杯口，說道：“良子，再這么喝就見外了，也沒你這個喝法。”
“緩緩再說。”
薛婉笑呵呵地沒說話，但也把酒杯往里挪了挪，意思很明顯。
莫永軍越看自己這個女婿越喜歡，笑道：“好，你們年輕人一起喝，我們歲數大的一起喝。”
這就算是把許志良的意思說了出來。
韓振宇幾人自然無所謂。
但莫永軍這第二杯酒，到底敬誰，可就要好好琢磨了。
按理說，除了黃振華和幾個年輕人外，剩下的孫紹彬、劉曉剛和許文方，應該先敬劉曉剛。
為啥？
因為許文方不是官，而劉曉剛雖然和孫紹彬是平級，卻是自己的直屬領導。
可莫永軍這第二杯酒，卻敬向了許文方。
魏文瀾急得用力踩了莫永軍一腳。
莫永軍腳上吃痛，臉上卻一點異樣都沒有，他笑道：“文方兄弟，我們喝一杯。”
劉曉剛還沒反應過來，孫紹彬已經笑道：“不錯，將來志良和七彩結了婚，你和文方也算是半個親家了。”
黃振華點頭笑道：“是這個理。”
許文方站起，笑道：“我敬大哥！”
兩個酒杯一碰，一飲而盡。
劉曉剛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心中暗道：“看來以后和莫永軍相處，不能再擺領導的派頭了。”
“有這么個女婿，真不知道他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黃振華又坐了坐，就借口一會兒還有會，起離開了。
一桌人都要送，卻被黃振華拒絕，最后只讓許志良、莫七彩還有韓振宇一起送他出去。
站在門口，看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保時捷，黃振華笑道：“這車底盤低，咱們安城也就中心城區這幾條路能跑。”
莫七彩看著那輛紅色的保時捷，心中那點女人都有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幸福到眩暈的感覺。
幾人又說了幾句話，黃振華上車走了。
韓振宇看著許志良說道：“剛才喝那么急，你還好吧？”
許志良搖頭笑道：“沒事。”
韓振宇點了點頭，看了莫七彩一眼，說道：“等弟妹大學報道后，找個時間，一起去我家吃頓飯。”
“那敢好。”許志良笑道。
“黃叔叔說的對，這車你還是讓郭黑炭給你拉回去吧，在安城跑不了。”韓振宇說道。
“就是城那個路況，也得小心點。”
“你看呢？”許志良問莫七彩。
“我聽你的。”莫七彩小聲說。
看著莫七彩眼中掩飾不住的喜歡，許志良笑道：“不急，運都運過來了，再運回去多費事。”
“等七彩大學報道后再說吧。”
韓振宇看了兩人一眼，笑道：“也好。”
三人回去之后，桌上的氣氛已經烈許多。
在酒精的作用下，除了沒喝酒的薛婉，其他幾人已經打成了一片。
郭偉峰的風紀扣都解開了，拉著許文方在拼酒。
“老，老叔！你是良子的老叔，那就就是我郭偉峰的老叔！”
“回頭他媽的，再有人敢去工地鬧事，你就告訴我！”
“我他媽讓安城武裝部的人派兵過來！”
“他媽的，敢在咱爺們頭上動土！活擰了他！”
坐在辦公室里的吳天突然連打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說道：“誰他媽的罵老子呢。”
趁著幾人吵吵鬧鬧地喝酒，許志良從包里掏出裝著房產證和鑰匙的牛皮紙袋，遞到了魏文瀾前。
“你這是？”魏文瀾心中清楚這里面是什么，但還是問道。
許志良笑道：“阿姨，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一個好人，嫁一個能讓她幸福讓她衣食無憂的人。”
“換位而言，就是我也不能免俗。”
“這里是城的一房子，名字寫的是七彩，您收好。”
“當然，一房子代表不了什么，但我想至少能表達一些我的誠意。”
魏文瀾這時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莫永軍已經喝多了指不上，魏文瀾知道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
她手指輕輕敲著那個牛皮紙袋，沉吟片刻后說道：“小許，有些話，阿姨不說你也清楚。”
“你能這么想，阿姨很高興。”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咱們不提了。”
“至于你和七彩...咱們看將來吧！”
“還有這房子，你買了就是你的心意，將來如果能結婚，也是你和七彩住。”
“我們老兩口是不會往你們跟前湊，礙你們的眼的。”
“所以這房產證，不用放在阿姨這里，放在你那，或者七彩那，都是一樣的。”
魏文瀾平靜地看著許志良，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努力維持著丈母娘在女婿前的形象和地位。
沒人看到，她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已經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許志良沉吟片刻，點頭道：“您說的對。”
“七彩，那你就收好。”
莫七彩沒有如其他女孩一般惶恐，或者推脫，她只是嗯了一聲，將牛皮紙袋放進了自己的包里。
酒足飯飽。
郭偉峰等人起告辭。
看著勾肩搭背彼此大哥老弟叫著的許文方和郭偉峰，許志良有些無奈地笑了。
薛婉在臨走前，隱晦地提醒許志良，華納希望他盡快開始準備第二張唱片。
許志良笑著表示知道了。
“這次我回來，會待一段時間。”
“你的計劃如果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許志良點了點頭，突然問道：“你的英語怎么樣？”
“我是指發音。”
薛婉一愣，說道：“還可以，他們說我發音還蠻標準。”
許志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宋天生已經被郭偉峰灌的睡了過去，潘喬扶著他，搖搖晃晃。
莫永軍送其他幾人出去，魏文瀾去買單。
“你好，姑娘，麻煩給我算一下一共多少錢。”魏文瀾站在前臺說道。
巧得很，這次的收銀就是上次接待魏文瀾的人。
“阿姨，您是牡丹廳的魏女士吧？”收銀問道。
魏文瀾笑道：“是我，難得你還記得我。”
收銀甜甜一笑，從柜臺后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遞到魏文瀾面前。
“這是？”魏文瀾疑惑道。
“這是您之前交的定金。”
“我們老板交代下來，這次的酒宴免單！”
“權當是他的一點心意，恭喜莫七彩小姐考出如此佳績。”
“這...”魏文瀾拿著那個牛皮紙信封，問道：“敢問你們老板是？”
收銀笑道：“這個我也不方便透露，總之，您放心把錢收好。”
“我們老板還說，之前吳天和許先生有點誤會，是他御下不嚴，希望許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許先生...”魏文瀾在嘴里小聲重復著，哪能不知道她說的就是自己的好女婿許志良？
直到出門的時候，魏文瀾還感覺有些暈乎乎的。
而莫永軍則已經被那臺紅色的保時捷，晃得醒了一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