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7章 果然有血光之災
呵呵…
繽櫻匯開闊的地下停車場。
一輛蔚藍色跑車前，一個女子同樣發出了同樣悠長的一聲笑。
卻是啞鈴般的嗤笑。
笑的是一臉冷峻的阿君。
她身邊是漠然淡定的夏草青青。
兩人互為犄角，身前二十米處，站著一個穿著紅色古風衣裝的灰發老頭。
老頭的面容古板，如陳舊的大理石。他的眼眸也是灰色的，如積年的冰雪下不化的凍土，氤氳著陰暗和冰冷。
在他身后，有個長長淡淡的影子。
像是他自己的影子。
在這笑聲中，隨著老頭身體的輕微顫動，微不可見的慢慢蠕動。
這空寂的地下停車場，漸漸陰森。
遠處有人，取車，停車，說話聲，身后電磁馬達每秒25000轉速下的震動聲，都清晰入耳。
但卻沒有人注意到這里的異樣。
這輛藍色跑車，BL88型，是價值超過300萬夏幣的進口限量版。
整個東野不會超過三輛。
在這個停車場，應該是第一次出現。
這兩個女人，是東野千萬人心中的偶像。
等閑難得見到真人，無數粉絲瘋狂崇拜。
但是卻沒人留意到這里發生的一切。
所有的人，似乎都根本看不見，也聽不到。
在場的三人對此卻都沒有感覺到奇怪，理所當然模樣。
“阿君，你不該這樣嘲笑一位幽魂使徒的。”
夏草青青突然發聲，她一雙眸子，澄澈而清冷的看著那老者，漸漸冰寒，漸漸鋒利。
“是一個幽魂使徒？”
阿君挑了挑眉，口中依舊嘀咕道：“充滿腐臭氣息的家伙。”
可心中卻隱隱生出些忌憚來。
幽魂使徒…
此類奇異，屬黃泉道第二系第三階位，擅長控制靈魂，對他人肉身跟魂魄的契合程度，有著天然的敏感。
他們擅長影響他人的意識，進而干預肉身。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第一階位的驅尸人，擅長擺布尸體，以行尸走肉為工具。
所以，阿君雖不害怕，卻有些膈應。
她只是男裝，并不是真的男人，對此類奇異有著天然的反感。
“不不不，我是幽魂使徒，可不是尸行者，阿君小姐，這是兩個不同的序列，不要將我們混為一談。”
紅衣老頭灰色眼眸翻著，冰冷的糾正阿君的錯誤。
同時，眼眸轉向夏草青青，“嚴格來說，幽魂使徒這個說法，隸屬于西巫妖序列，是Lich一系。”
紅衣老頭的英文發音很爛，他繼續低沉的說道：“在東方，要稱呼為陰曹役。”
“還不都是冥道一系。”
阿君冷然斥道：“你一個陰曹役，攔住我們，想干什么？”
中性的聲腔，抑揚頓挫的吐字，在喉嚨里震顫出如曲調般的韻律。
讓人產生莫名的共鳴。
血流，脈動，牽動思緒，隨音入夢。
紅衣老頭搖搖頭，灰色眼眸沉沉卻漠然，“阿君小姐，我知道你是伶夢歌人，但請你還是收聲吧，不然我這樣的老家伙有點承受不起的。”
口中說承受不起，神態卻沒有半分迷亂。
顯然，他并不畏懼這幻音之術。
對此阿君也不意外，遺憾拂袖。
陰曹役，本就是玩弄靈魂的高手，自身魂魄凝聚，意志堅定，更勝過其他奇異，對她這伶夢歌人的手段，有著強大的抗力。
即使強行出手，也是事倍功半。
這個陰曹役，還挺厲害的。
阿君收手，是因為有夏草青青在。
于是，她盡可以偷懶。
而且，這人貌似就是沖著夏草青青來的。
她能感覺出來。
果然，她的感覺比夏草青青準多了。
“青青小姐，我是想請您幫個忙。或者，加入我們探索隊伍。”
紅衣老頭沒有廢話，也沒有避諱著阿君。
對兩人的奇異等級，彼此間的親密關系，顯然早就有了調查結果。
他努力擠出一些笑容。
因為不經常笑，所以笑得很生硬。
“你懂的，而且你也知道東野官方跟我們之間的關系。雖然你是監察司的人，貴為監察部長，但這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
他補充了一句：“我們可以簽暗世界合同。”
夏草青青笑了。
她仰首凝眸，踏前一步。
紅衣老者灰眸驟然生寒！
這位冷山，這一步踏出，風波自起。
她身上的黑色衣褲，隨著頭上散落青絲，無風輕擺著。
手未動，可刀聲已凜冽，刀意已是呼嘯而來，刺骨冰寒，幾欲割裂肌膚。
紅衣老頭雖然有些驚詫，但也不至于手足無措。
畢竟，這位冷山大人的脾氣從來都不是很好的樣子，往往一言不合，便會開戰。
這一次，她果然只說過一句話。
嗡然刀響聲中，細密的刀線，割裂空氣，構建成一座冰山，當頭籠罩而下。
紅衣老頭不敢怠慢。
夏草青青的戰力，他很清楚。
或者說東野的奇異們都很清楚。
否則也不會找上門來邀約，而且由他親自出馬。
細密而有規則的刀光，其中的冷冽刀意，遠比看起來更可怕。
一旦落下，被斬斷的不僅僅是肉身，魂魄都會受到重創。
即便他是奇異，是陰曹役。
紅衣老頭灰色眼眸驟然雪白一片。
全都是白色，其中，竟是沒有半點黑色瞳孔！
在這雙雪白的眼睛中，氤氳出白色煙塵，映照出一絲絲刀意。
他伸出雙手，手上有白絲手套。
上面編織幾道符紋。
他手指彈動，將一絲絲刀意或是撥開，撥不開的就拈斷。
錚錚錚錚 繃斷聲次第響起，撥動人心，如鋼琴奏響命運之曲。
氤氳的白色煙霧，幻生幻滅，凝聚諸般形態，變幻不定。
更駭人的是，于此同時，紅衣老頭的雪白眼睛里，有黑絲蠕動，便如線蟲、蚯蚓、黑蛇，便如畫者筆下墨痕，只是這些墨痕卻是活的，蜿蜒游動，活生生勾勒出一幅幅變幻的圖畫來。
那些白色煙霧，這撥動的琴弦，都以雙瞳做底，應發而生！
冥眼如幻。
幽暗中波蕩，陰晦中滋生。
更多的幻象，不在表面，更在人心。
無論是揮刀斬來的夏草青青，還是在旁觀戰的阿君，都神色有異，喜怒波動，難以自抑。
阿君癡。
眉目含春，癡癡傻笑。
中性風采，轉變成了嬌憨少女模樣。
似乎沉浸在戀愛中，不可自拔。
夏草青青怒。
似乎陷入到困境當中，春水般的眉眼憤怒且糾結著，再無往日的冷冽與干練。
這是一種被人欺瞞，且力有未逮，不能事事掌控的暴怒。
指尖感受到那一線線刀光雖然依舊強韌，但紅衣老頭心中卻漸漸平和。
因為，真正能威脅到他的，是那凜冽的刀意。
但是現在，刀意已經在他的冥眼幻生當中消沉了許多。
比起剛剛的吃力，險象環生，此刻他已經能夠應付得來。
他心中不禁感慨，這冷山確實很強。
隊伍中如果多了她，顯然是個極大的利好。
但是，就目前她表現出的態度來看，這個很難。
于是紅衣老頭心中越發的感慨——
哼，現在的年輕人，太浮躁了，真是不可理喻，一點都不肯聽從老人言。
這年紀輕輕的冷山夏草青青如是。
那個只有八天壽命的小家伙也如是。
夏草青青身為奇異，號稱刀劍序列中的刀女，更身為監察之花，勉強算是有這個資格。
可那個小家伙，他有什么？竟然也敢跟我說出拒絕的話，真是不知所謂。
還不知道招惹了什么古怪的邪神，昨晚竟吞噬了我半片影魂。
半片影魂啊，真真是該死。
他還敢詛咒我有血光之災！
真是荒謬，冰山也奈何不了我。
哼，依照他那恐怖的作死速度，現在應該快死了罷？
想到那個奇怪的少年，紅衣老頭微微走神，突然間，鼻端傳來微微甜香。
隨后，有歌聲入耳。
那迷惘的歲月啊，那流逝的殤那打著黃油傘的少年，還嗅著丁香只是那姑娘，那姑娘，她不再漫步這小巷 歌聲并不婉轉，但是畫面感很強烈，浸潤而至。
紅衣老頭心神微一恍惚，手上本舉重若輕的撥動，也微一滯澀。
錚然一聲。
那刀意卻蓬勃了起來。
紛紛揚揚，雪花漫天。
而對面的夏草青青，那眸光清冷，哪里還有半點失神模樣？
一瞬間，紅衣老頭知道自己被糊弄了。
這兩個女子的強大，比調查得到的數據更強大。
不過紅衣老頭也沒有慌張。
他輕輕咳嗽了一下。
眼中的黑白水墨圖畫，那些游動的墨痕驟然爆開，將這白底籠罩上一片血紅，仔細看去，便如血海！
隱約有尸骨沉浮，有噴火的餓鬼，有紅色羽毛滿口獠牙的怪鳥在游弋狩獵，有剝掉整張皮只剩下鮮紅血肉的活尸在哀嚎！
這是你們逼我的。
紅衣老頭心中想著。
然而這一刻，他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雙碧色的詭異眼眸，無邊恐怖蔓延身心，他忽然哆嗦了一下，眼眸黯淡失神。
此時一道冰山鎮壓而下，將這映出的地獄世界，竟是一刀斬破。
紅衣老頭瞠目，他舉手遮擋。
錚然連聲。
他的白色古怪手套，瞬息破裂，紫色的血，飛濺而出，遇到空氣便燃燒了起來，散發出奇異的硫磺味道。
真是血光之災！
那少年的言語，瞬間照映腦海。
“鎮！”
紅衣老頭怒吼。
車庫所有的燈，閃爍不定，砰砰爆裂，存者不多，昏暗了起來。
遠處傳來了大片的驚叫聲。
“御！”
他再度憤怒的發出箴言。
在紅衣老頭身后，一道黑影驟然魚躍而起，卷起他的身子，拉長如一道黑色的長索，一頭連接遠處的黑暗，一頭纏著他的腰身，于冰山降臨的一瞬間，將他拉扯了出來，與冰山插肩而過。
黑影融合為潮頭，載著紅衣老頭奔流而去，融入黑色的迷霧中，飛馳向黑暗深處。
瞬間消失其中，難覓蹤跡。
只剩下一片黑暗，以及周圍人的驚恐尖叫聲。
夏草青青手腕一抖，冰山分解，晶瑩的刀光，凝為一線，在她手上凝固成形。
這是一口白色半透明的刀，一尺多長，三指寬，有著優美的線條，通體冰雕玉琢般，散發冰冷。
幾道怪異的符紋，貫穿刀身刀柄，更添神秘。
反手持刀，目視黑暗，感受到那道奇異的氣息迅速的遠離，夏草青青蹙起眉頭。
“當年號稱地面最強黃泉行走，果然厲害，我竟是留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