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女人,徐行稍微有點印象。
不是他此前見過,而是在后世進入外企,徐行曾在自家公司大門口見過這個女人。
當時的場景和眼下何其相似。
也是張京雅在那兒無理取鬧,控訴顏池醋不孝順,賺了錢不知道給父母養老,說自己生了個白眼狼。
當然,那時候的張京雅已然年老珠黃,將近五十歲的年紀,對比眼下不到四十的年齡,此時的她倒還勉強稱得上是風韻猶存。
從顏池醋的身上,依稀還能看見張京雅年輕時的模樣。
相比之下,后世的顏池醋可就要“無情”多了,壓根就沒怎么理會張京雅的大吵大鬧,報警很干脆利落,一點不在意所謂的母女關系。
而眼下的顏池醋明顯還稚嫩許多,只能倔強的憋著眼淚,做一些脆弱無力的反抗。
看著地上撒了一地的零錢,以及顏池醋手里緊緊攥著的那個紅包,徐行重生后還是第一次感覺胸腔里有火在燒。
“我是她媽媽,你又是哪個?”張京雅面色冷如冰霜,看到這個男生站在顏池醋身前,臉色有些難看,被他緊緊捏住的手掙扎了一下,“你先給我松開!”
徐行又捏緊了幾秒,等到張京雅劇烈掙扎想要抽回手的時候,他才冷不丁的一松手,讓張京雅直接往后一個踉蹌,右腳踝不小心崴了一下,吃痛的嘶了一聲,差點直接摔倒在地。
“我是她朋友。”徐行臉色平靜,“阿姨你這樣光明正大的搶錢,哪怕是你的女兒,也屬于搶劫了吧。”
“你放屁!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個小屁孩來管,一邊待著去。”張京雅拿出大人的氣勢來,哪怕身高只到徐行胸口,也沒有弱了聲勢,“我從小養到大的女兒,拿點錢怎么了?她的錢不就是我的錢?”
“沒關系,我說了不算,阿姨說了也不算。”徐行嘴角稍一笑,看向一旁的網管小姑娘,說道,“報警吧,反正派出所就在對面,很方便。”
他不是魯莽的人,相比起宣泄情緒,干脆利落的解決事情才更重要。
他可是守法公民。
一旁的網管小姑娘聽到后連忙點頭,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張京雅一看形勢不對,連忙沖過去按住她報警的手機。
李智斌等人眼見如此,立馬上前把張京雅給擠開,讓網管小姑娘退到一邊,順利報了警。
結果還沒等警察到呢,張京雅已經一瘸一拐的往大門小跑過去,想要直接溜走。
正當徐行想要上前阻攔,卻哪想到門外直接進來了個人,推開門的時候正好把張京雅撞了個正著。
張京雅本就腳踝崴了,一個不穩便摔在了地上。
“嗯?不好意思。”進來的中年女人十分清瘦,面容嚴肅板正,發現不小心撞到人后,關心的伸手問道,“伱沒事吧?”
“你踏馬走路不長眼是吧?!”張京雅被摔的破口大罵起來,一巴掌拍開這女人的手,自己從地上艱難爬起來。
但這時,后面報完警的網管小姑娘已經朝這位清瘦中年女人喊道:“媽!就是這人在網吧搗亂!”
一旁的徐行詫異的看了眼網管小姑娘,沒想到這丫頭不是打工人,而是在自家網吧勤工儉學啊?
怪不得跟普通網管感覺不太一樣。
“什、什么搗亂?小姑娘不要亂說!”張京雅有點色厲內荏,沖網管小姑娘喊了一聲,便想要逃走。
但清瘦女人已經站在門口擋住了她的去路,只淡淡說道:“警察應該馬上就到,麻煩你等一下吧。”
這時候的張京雅已經有點慌了,所幸警察同志沒給她慌太久,清瘦女人話音剛落,對面派出所的警察就已經趕了過來,敲敲門走入網吧。
“姓名。”
“張京雅。”
“年齡。”
“38。”
“網吧里發生了什么事?”
“其實也沒啥。”張京雅搓搓手訕笑道,“就是我來找我女兒帶回家,結果她脾氣倔,非要賴在網吧里不肯走,我這當媽的做事急了點,讓人家給誤會了。”
“你確定?”警察抬眼看了她一下,“聽在場其他人說,你好像在搶顏池醋的錢?”
“孩子的錢本來就是父母的嘛,我這不是怕她不肯回家,把她錢拿了她也沒法上網吧去,肯定就乖乖回家了的。”張京雅一臉篤定,“警察同志,我真不是為了搶錢,還不是操碎了心讓她能回家去?”
“所以那些錢原本都是你的?”
“是她爸給的,肯定也算是我的。”
“但是看你的資料顯示,是離婚狀態?”
“呃…”張京雅一時語噎,又趕忙找補,“那不還是得我照顧她?那個錢相當于是給我們娘倆的補養費,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錢。”
“哦。”警察點點頭,將她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記錄在案,繼續提問一些問題。
“姓名。”
“姚圓圓。”
“年齡。”
“22。”
“網吧里發生了什么?”
“我們網吧里一個常客,女孩子,被她媽找上門來搶錢了。”
“你確定是搶錢,而不是這位女生偷了家里的錢,被她媽媽找上來?”
“怎么可能!”姚圓圓氣急敗壞道,“醋醋在我們網吧都住了兩年了!第一排角落那個位置就是專門留給她用的,桌子底下還有個行李箱你們看到沒?”
“兩年時間她爸媽一次沒找過她!就這種父母也好意思找上門來的?”
“她現在好不容易高考完,打算賺錢攢學費,身上總共就攢了這么點錢,還要被她媽搶走,你讓人家小女生怎么活嘛!”
“反正我是看不下去的,這種人也配當母親啊?!”
警察語氣不急不緩,只是客觀冷靜的繼續問道:“那你知道她媽媽為什么要來搶女兒的錢嗎?一千塊錢對她來講也不算多吧?”
“這我哪知道。”姚圓圓撇撇嘴,“說不定是外面欠了錢走投無路了呢,這種人反正肯定沒好下場的。”
“那你知道在場另外幾個男生,跟顏池醋之間什么關系嗎?”
“其他四個不清楚,另外兩個應該是跟醋醋認識,之前在網吧里一起打過游戲的。”
“哪兩個?”
“就那個很帥的,還有那個最黑的。”
“姓名。”
“徐行。”
“年齡。”
“19。”
“網吧里發生了什么?”
“我到場的時候,顏池醋的零錢被撒了一地,疑似跟她母親發生爭執,她母親還搶了另外四百元整鈔,后又被顏池醋搶回去,之后她母親想要逃走,被警察同志及時趕到攔下。”
徐行一臉平靜的接受筆錄,客觀陳述了事實經過。
“嗯,你怎么確定這些錢就是顏池醋自己的,而不是她從家里偷來的?”
“第一,那些零錢都是她接打游戲的代練單子,自己一分一分賺來的,我平時跟她一起接過單子,所以很清楚。”徐行邏輯清晰,沉著冷靜的說道,“而且不少單子都是網吧提供,這點你們也可以去問網吧網管和老板。”
“第二,那四百塊錢整鈔,是我帶她去兼職賺來的錢,也不是從她家里偷來的。”
“兼職?”警察警惕追問,“什么兼職?”
“我家里是開服裝店的,最近剛開了一家網上的桃寶店,需要模特拍照,所以我就找了她。”徐行繼續清楚的解釋道,“桃寶店還能看到她的模特圖,我這邊也有保存原圖,警察同志需要的話,我都可以提供。”
“嗯。”警察點點頭,又問道,“那你跟顏池醋是怎么認識的?你倆不是同一個學校的吧?”
“我們在高考的時候是同一個考場的考生。”徐行沒有保留的說道,“考完試那天我在考場撿到了她的準考證,正巧來網吧遇見她,就把準考證還給她,兩個人就認識了。”
說完后,警察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便帶著徐行來到大廳,讓他稍事等候。
隨后李智斌等人,包括網吧老板和她女兒姚圓圓都被送出來,只剩下張京雅和顏池醋還在做筆錄。
“會不會有事啊?”李智斌惴惴不安的問道。
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被抓到派出所里來做筆錄,自然有些害怕和擔心。
“你又不是當事人,你怕什么。”徐行瞥了他一眼,“不管從道德還是法律層面,咱們都不理虧,相信警察同志就行。”
“放心。”清瘦女人站在網管小姑娘姚圓圓身邊,一臉平淡的說道,“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