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科大一到博士研究生,理論上都要更新檔案,因為涉及到學籍信息的核對確認。”
李朝暉看著若有所思的路滿,說道:“這里邊兒有個蛋疼的事兒,很多大學生的照片其實是高考前統一采集的,就…”
“很丑。”王學愛接話。
“拿路滿你的來說,你用論壇私信傳給我的高中照片,和你本人差別就忒大了。”
李朝暉嘖嘖道:“這么帥的一小伙,照片愣是給拍成個憔悴樣,不知道的以為你蹲過號子呢。”
高三備戰一年,沖刺階段忙于學習,突然有天班主任通知大家集體去,學校請了攝影師上門給學生拍證件照。學生們整日與書山題海奮戰,搞得不修邊幅,有人甚至蓬頭垢面,就這么拍下了一張照片,將會印在高中畢業證上,留存于網上的學籍檔案中。
“如果不想你的那張丑照出現在你的學籍里和學生卡上,現在就有這么個機會,趁著學信網允許更新檔案,可以重新上傳證件照,以前可沒這種好事。”
“前面就是學校的演播廳了。”
王學愛拉開廳門,廳內正前方一個帶幕布的舞臺,顏色標準的正紅幕布是開黨會學術會必備的背景,地上復雜的黑膠走線連接著各種設備,專業的打光燈布置在天花板上,照得舞臺上沒有影子的死角。
楊澤凱進門后支好三腳架,調試起相機參數:“球隊的大家,麻煩排個隊,很快就可以給大家拍照了。”
舞臺對面有一排排高級的觀眾坐席,一行人坐下,繼續閑聊著證件照的話題,吐槽吐槽照相館的態度惡劣,譴責譴責種老師和他親戚的壟斷業務。
路滿認真聽著他們的對話,腦中在默默考慮。
一寸證件照,背后似乎是門有賺頭的生意。
未來國家會有一段時期,提倡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但盲目下海創業的小老板們,真正可以成功的百不存一。
創業不像是學生們經常接觸的選拔性或通過性考試,100分滿分考個八九十就好,有時還可以及格分飄過。創業要求做到一百分的滿分,才有可能談成功。
人,資,技,市,險。創業必要五元素,任何一項不達標,這個業建議就別創了,注定會失敗。
人員,拍證件照所需的人手不用太多,會簡單上手的攝影師,加上管錢的做宣傳的若干,班底就組成了;資金,借助大學現有的資源,如果可以效仿廣告班租用機器,資金方面便問題不大。
技術,除了拍照,還有保證照片標準的一系列手段,這點可以通過PS軟件實現,人物扣圖后填充假幕布,重生前已經是非常普及的操作了,現在使用這種技術,還勝過布景棚拍攝一籌,因為前者更加省時高效,且便于隨時精修。
市場,學信網升級這件事,讓原本冷門和低需求的一寸證件照市場變得火熱,過村沒店,想從中賺錢就要抓住這難得的時機。
風險,這點有待解決,學校周圍的同類照相業務被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利益一致的血親小家族牢牢掌控,這位種老師還是大學體制內的人,動了他們的蛋糕,有什么后果還猶未可知。
總歸是個可以嘗試的路子,路滿慢慢構思出項目的雛形,剩下細節的再逐步完善。
“這位同學你領子整理一下,頭抬起來一點。”
“額頭前面的頭發攏一攏,要露出額頭的。”
廣告班的學長楊澤凱,已經開始拍照了,從指導儀容到按下快門,一分鐘拍一個,相當輕松。
此時,演播廳門外又進了一小群人,為首的扛著一臺JVC攝像機,看起來是楊澤凱的同系同學。
“喲,澤凱這照相師,有模有樣的,當得蠻稱職嘛。”
“咱們忙咱們的,開機,拍幾個演播廳的空鏡頭。”
空鏡頭,就是沒有人物和敘事元素的純景象,一般用在劇片轉場時使用,就像情景劇家有兒女,每段小故事中間會插播幾秒劉星家小區的樓房外景,那就是空鏡頭轉場。
“機子的顏色不對頭,你們誰來幫我看看。”
剛開機,這幾人遇到點兒小麻煩。
“色溫不對吧,才3900K,怎么陰森森的。”
“擱這兒拍鬼片呢?快看看說明書,需要調哪個按鈕?”
“你去翻,四百多頁的說明書,比磚頭都厚。”
路滿坐在離著門口近的座位前,旁邊有個放話筒的臺子,上面有寫稿子用的A4紙。
他起身拿起一張白色A4紙:“你們是要調整機器的白平衡吧?”
一個女生,手指在攝像機的幾個按鈕上亂按,聞言她抬起頭來,看到路滿:“咦?好像上課時聽老師提過…有些記不清了。”
“想到了,看到A4紙我想到了!”一個男生大叫,“外面陰天,我們的機子色溫校對到了很低的值,現在換到了有強光源的室內,需要重新調白!”
路滿站到機器前面三十公分處,舉起白紙:“你們撥一下White BAL鍵吧。”
這一步相當于告訴攝像機,以這張白紙為基準,重新調整機器自帶的色溫“濾鏡”。
路滿重生前曾經接受市電視臺的專訪,記得專訪攝影師的口袋里就備著一張白紙,在他的會議室內如此調校過白平衡。
男生照做,機器顯示色溫從3900K馬上變到5600K,畫面也恢復正常。
“謝了,同學。”旁邊的女生看著路滿臉生,“你是新聞院的學長?我們是05級廣告班的,好像沒在演播廳見過你呢?”
“他是文學院的路滿師哥。”楊澤凱趁著拍完一個人的間隙,轉頭沖著這邊,“昨天我給你們看過的走廊跟鏡頭,就是路師哥教我們用香蕉皮拍出來的。”
“什么?”
“就是這位師哥?”
“牛啊,師哥,你怎么想出來的法子?”
廣告班的眾人一下子鬧騰開,圍著路滿,東一嘴西一嘴。
坐在觀眾席上,顧嘉兒忍俊不禁,偏頭靠向王學愛的肩膀:“小愛姐,這樣好嗎?一下子又唬到這么多學長學姐。”
“沒什么不好。”王學愛輕笑說道,“達者為兄,這幾聲‘師哥’,就當他們交的學費了。”
顧嘉兒挑了挑細細的眉毛:“我看他這個大尾巴狼‘師哥’,能裝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