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收集籌碼的事被張一鳴給挑明了,他還要加進來分一杯羹,事情還沒辦完,中途就出了變數,尚富海覺得這個事還是給王瓊說一聲比較好點。
畢竟王瓊是出了一半的錢,他和王瓊之間此前的分配方案都是已經說好了的,可有張一鳴這一次的橫插一腳,利潤分配就得變一變了。
尚富海心里很清楚,不管怎么弄,分給張一鳴的這一成是肯定不能變了,還得靠他里應外合,再多拿到一點創業團隊的股份。
可話說回來,老張這廝也是居心不良啊。
尚富海一想起張一鳴剛才說的話,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想笑,怎么會碰上了這么個狠角色。
沒錯,今天的老張表現的非常狠!
儼然已經不顧及‘創業元老團隊’這個極具歷史性色彩的稱謂了,照他的意思,他是打著要把他們這些不穩定因素都給踢出去的主意啊。
讓尚富海從明面上想辦法收購‘創業元老團隊’的股份,更準確的說是老張在‘借刀殺人’,借尚富海這把刀。
他這是拿捏準了尚富海愿意當這一把刀。
“不對,老張有沒有可能也在暗中托其他人給他自己收集這些股份?”
一個念頭不經意間在尚富海腦袋里升起,他嘀咕起來:“要是這樣的話,老張可就真是有意思了。”
王瓊很快就接通了尚富海的電話。
電話剛打通,還沒等尚富海說話,王瓊就說道:“尚兄弟,別給我說又沒錢了,我這還在想辦法籌錢哪,你花錢也悠著點,實在不行,咱們先停一停!”
這話就不能信了,尚富海覺得,拿自己手里的現金流和王瓊相比,他絕對完敗。
海納的王瓊還用得著籌集資金?
笑話!
尚富海笑了:“王姐,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那肯定是好消息啊,壞消息你就別說了,留著自己暖被窩吧,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又睡不著覺了。”王瓊也很賊。
“王姐,你有點不地道了啊,我就是過來給你說一聲,老張他知道了。”尚富海都不玩啞謎了,上來就一語道破。
電話對面的王瓊愣住了,不過她到底也是歷經各種場面的大佬,隨后問道:“也知道我和你一塊合伙了?”
尚富海說:“這倒是沒有,我是什么人哪,別的不好說,我這個人就是講義氣,肯定不會出賣王姐的,不過老張知道我暗中在收購一些散落股份了,他也想分一杯羹,我不好拒絕。”
“他給你了什么條件?”王瓊早吃透了尚富海這廝了,沒有好處的事,他肯定不會‘割肉’賠償的。
王瓊的這個問題把尚富海給逗樂了:“王姐,看來還是你對老張比較了解啊,沒錯,他說答應我里應外合,再讓我挖掉一部分‘創業元老團隊’手里的股份,條件就是他要一成的利潤。”
“一鳴他為什么這么干?”王瓊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尚富海也沒有具體的答案,但是他心里有自己的猜測,對張一鳴這么做的目的也有些眉目了,遂把自己猜測的給說了出來:“應該是被這些‘創業元老團隊’給傷透了心吧,覺得股份在他們手里更是定時炸彈,還不如讓我把這些股份給弄走,最起碼他相信我不會坑他。”
王瓊聽到尚富海自賣自夸,她想吐,直接說道:“尚兄弟,差不多就得了,咱們之間誰不知道誰呀,我就是納悶他怎么變化這么大。”
“王姐,我再給你說個事,剛才和老張打電話之前,老韓又給我打了個電話,他又從‘創業元老團隊’里的某些人那里收來2個點的股份,兩把刀,你說插得狠不狠,我猜老張這回真是被傷透心了。”
王瓊確實沒想到會這樣,她都無力吐槽了:“這么要命啊,一鳴還被插了兩刀,誰這么不要臉啊!”
“王姐,誰愛賣誰賣,反正都有得賺,這就不在咱們的考慮范圍之內了吧。”尚富海不大想聊這個話題。
畢竟他這算是直接和間接兩次購買了‘創業元老團隊’手里的股票,甭管這個事最初的原因是什么,但最后獲利的是他。
王瓊也干脆,她沒再糾纏這個問題,直接問尚富海:“尚兄弟,你想著怎么分配,一鳴的這一成從誰那里出。”
“王姐,我也不讓你吃虧,咱們還是按照四六的分成比例,湊出這一成出來,我就信奉這個,有錢大家一起賺。”尚富海心里早有腹案了。
王瓊也沒再說別的,直接同意了他的這個方案。
她說:“既然一鳴這么說了,那你這邊就讓韓總趁機多弄一點,能弄多少股份就弄到多少股份。”
“可錢從哪里來?”尚富海沒有正面回應。
王瓊對此嗤之以鼻:“尚兄弟,騙騙鬼就得嘞,別給我說你沒錢,更何況你心里也有數,現在掏點錢出來,也是為了以后賺的更多,那些亂七八糟的投資就算了,你確定能有頭條賺的多。”
尚富海直接被王瓊給鄙視了一通,他也沒反駁,電話里就默許了這個答案。
掛了王瓊的電話之后,尚富海摸著已經發燙的手機,想著剛才到底聊了多長時間了。
可還沒等他想出答案來,就聽到兒子金寶哇哇的大叫起來,尚富海下意識的低頭一看,好家伙,兒子尿了。
今天圖省事,也想著讓他穿的清爽一點,帶他出來遛彎的時候就沒給他穿紙尿褲。
這一下子可真是清爽了,他剛才光顧著和張一鳴、王瓊倆人打電話了,把兒子給遺忘性的忽略了,剛才也沒來得及給他把尿,小兔崽子全給尿嬰兒車上了。
尚富海覺得頭疼,趕緊把兒子從嬰兒車里抱了出來,也顧不上給韓正宇打電話說明一下了,把手機往褲兜里一揣,手就抓到金寶屁股上去了,這一抓就是滿手的童子尿,濕乎乎的。
這時候更顧不上考慮別的了,趕緊抱著兒子跑著進了別墅,喊了一聲:“媽,你把金寶的衣服給我拿一套過來,他尿褲了了。”
周秀梅聽到兒子的喊聲,當時就皺眉呵斥他:“大海,你怎么看的孩子,怎么還讓他尿褲子了。”
尚富海沒法反駁,總不能說我剛才光顧著打電話了吧。
他心里門清,要是這么說了,他指定被噴的都沒人樣了。
金寶還沒弄清楚怎么回事,不過看著爸爸和奶奶都圍著他轉,小家伙高興壞了,把食指含在嘴里,一個勁的傻樂呵。
還時不時的喊一聲:“巴巴,粑粑!”
“金寶,你個小兔崽子,剛才尿尿都不知道喊我一聲,你說說你怎么就這么笨,還不如你姐姐小時候聰明吶!”尚富海一個勁的叨叨。
周秀梅在旁邊聽著都覺得看不過眼了,她說:“富海,有那閑工夫,你還是抓緊給金寶換衣服吧,說的你小時候沒尿褲子一樣。”
尚富海沉默。
您可真是親媽,坑兒子都不帶提前打個招呼的。
尚富海給兒子換衣服的空里,周秀梅就去把孫子的嬰兒車給拿了過來,看看尿哪里了,趕緊拆下來給洗干凈了。
一通忙活完后,尚富海這才想著給韓正宇打個電話。
給他說了剛才的情況:“老韓啊,以后可得注意著點,這次都暴露在張一鳴那廝的眼皮子底下了,不過這回也無所謂了,明著就明著吧,你去接觸一下頭條的創業元老,看看還有誰愿意出售股份的,甭管多少,一律按照上一輪的估值價全買下來。”
尚富海之所以有這個勇氣,是因為他知道這些‘創業元老團隊’手里的股份不多了。
他們之前和張一鳴的個人股份加在一塊有差不多29,可上一回這些‘元老’手里的股份已經被人給扒拉出去6了,前兩天又被韓正宇給扒拉走了2,他們還能有多少?
撐死了也就那么點東西,既然動,就動真格的了。
“好,我馬上去。”韓正宇心里正羞愧著,自己這回辦事不利,老板肯定是有損失的吧。
“注意安全!”尚富海最后說了一聲。
這話讓韓正宇心里暖暖的,巨額的利益當前,保不齊就有人鋌而走險了。
轉眼兩天的時間就到了清明小長假了,母親想回去給家里過世的老人上墳,尚富海去年的時候因為徐菲4月份生金寶,就沒回去了,這轉眼的功夫就是一整年了。
看著周秀梅在收拾行李,尚富海說:“媽,你也別收拾多少東西了,一塊回去吧,在家里待上一天再回來。”
“那行,我給你爸說一聲,不用他來接我了。”周秀梅回頭甩了一句出來。
尚富海覺得臉火辣辣的,這打的就是他的臉,母親在這邊想回去,還用得著他爸過來接?
尚富海把這個事給他老婆徐菲說了一下,徐菲一聽祭奠已故的老人,這是正事,肯定要回去的。
她有些感慨的看著還抓著沙發走路的兒子,說:“大海,金寶一周歲了,這一年過得可真快啊,我怎么感覺忙著忙著,這一年稀里糊涂的就沒了。”
“可不就是這樣,要不然咧!”尚富海攤開雙手,他也莫得辦法。
徐菲也去收拾東西了,主要帶的都是閨女和兒子的,反而他們兩口子的基本沒有。
金寶的奶粉、奶瓶,紙尿褲就裝了一箱子,尚富海在旁邊看的眼角抽抽,媳婦又要搬家了!
他以前的時候說過徐菲兩回,但都被她給駁回來了,她的意思是你不懂就別瞎嗶嗶了,多帶了沒事,萬一落下點什么東西,到時候手頭沒有,還買不著,怎么搞。
趁著他老婆徐菲收拾東西的時候,尚富海想了想,給他丈母娘姜春華打了個電話。
問了她在濰城那邊的情況。
按照姜春華的說法,陶蓉蓉還是受到了一點影響,后來在家里靜養的時候,又有一點見紅,不過發現的早,抓緊去了醫院,在醫院里住了三天觀察了一下,沒問題了這才又回了家。
反復折騰!
得虧她沒再去上班,要不然就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了。
“媽,你讓她注意著點,過去這頭幾個月就好了。”尚富海叮囑他丈母娘。
老太太一直應聲‘是是是’,心里也在感慨,這兒媳婦和女婿的差距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破曉的時候,尚富海就抱著還在睡夢中的金寶上了車,徐菲隨后牽著閨女元寶的手也跟著上了車。
周秀梅一個勁的叨叨,她自己回趟老家就行了,非得還帶著倆孩子這么折騰,她心里看著都難受。
“媽,你要看著難受,就快點上車吧,沒事,你問問元寶和金寶,他們哪有那么矯情。”尚富海揮斷了他母親的話。
元寶一聽能回老家了,她挺高興的,在鄉下老家可以看雞鴨鵝、看牛羊,去河邊看魚,可這些在博城都沒有。
書上有介紹的,她可喜歡看牛羊了,還有爺爺家的豬圈里有好多好多大肥豬,她還想騎豬吶!
動畫片上都是這么演的,可惜爸爸不讓。
瞧,這對現代背景下的孩子來說,是個多么可悲的事情。
尚富海他們那一代的耳熟能詳的東西,到了元寶這里已經是‘書里的知識’了。
車啟動了,熟練的駛出了小區。
尚富海透過車窗玻璃看著外邊,他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媽,媳婦,等做完這一單生意,我看看去其他地方買塊地,找人好好設計一下,咱們自己建一棟豪宅,在這別墅區里住著還是覺得有點憋屈。”
“瞧瞧你那個得意勁,可收著點吧,萬一賠了吶!”徐菲適時的給他澆了一盆水,尚富海就送給了她倆白眼。
你這娘們可真是掃興!
周秀梅把元寶給抱了過來,她聽到兒子說的話,笑呵呵的:“反正你有錢,建就建吧,不過我還是想著等元寶和金寶長大了以后,我就回尚家莊,和你爸一塊在那里住著。”
“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出門就能說得上話…”
周秀梅的想法很簡單,可聽在尚富海耳朵里,卻不是那么回事。
他有點心酸!
徐菲以前不大懂這些事,但這幾年越發的成熟了,對一些事事也悟透了,聽到婆婆這么說,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落葉歸根’這個詞并不僅僅只是一種意境,也不單純是一個成語這么簡單,它代表著一輩人心里的最后一絲惦念。
徐菲就經常聽到她爸媽說,博城這邊有大房子,冬天冷了有暖氣,夏天熱了有空調,住著是舒坦了,可不如老家住著舒服。
這是兩個詞,她那會兒還經常埋怨她爸媽不知道享福,苦了一輩子的人,怎么就忘不下那點事。
現在想來,她從一開始就理解錯了。
車上難得有了片刻的安寧,尚富海不知道什么時候閉著眼睛睡著了。
徐菲看著他休憩的時候那張平靜的臉,感覺有一層朦朧的光輝在閃耀,思緒不知不覺就想到了他們倆剛認識的那會兒。
那時候的尚富海很簡單,很單純,就是一個在外企上班的人。
有著相對不錯的工資和福利待遇,他還很有上進心…
誰知道時過境遷,竟然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
慢慢的,徐菲抱著兒子金寶,也睡著了。
回家的路上,心特別的放松。
車里連點胎噪和風噪的聲音都聽不到,豪車就是這一點好,花了大價錢買來的,要是這點細節再處理不好,那可以丟一邊去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車停下了,周秀梅喊醒了兒子和兒媳婦:“富海,菲菲,咱們到家了。”
“這么快!”尚富海揉著眼睛,嘀咕:“我剛才就瞇了一會兒。”
“元寶,金寶,你們倆是不是也回來了,想爺爺了嗎?”尚勇老頭子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聽著他急切的歡呼聲,思孫心切了。
尚富海聽著他爸的聲音,笑著說:“媽,瞧我爸給急的。”
周秀梅懟了他一句:“你自己在家里試試。”
尚富海啞然,這話沒法說。
祭奠的東西都是尚勇提前準備好了的。
他們一家人下了車,到家把東西放下,還沒喝口水的工夫,就直接去了墓園。
這是老尚家祖輩都埋在這里形成的一片族地墓園,周邊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木,挺直的樹干直立生長著,濃密的落葉遮住了這片墳地的陽光。
要是外鄉人過來了這片地方,再加上旁邊一個挨著一個的墳頭,他只會感覺這里陰森森的,讓人心里瘆得慌。
但自家人過來后,就感覺這里有種別樣的親切感,心里踏實多了。
父親尚勇在旁邊帶路,尚富海他們都在后邊跟著,路過一片空地的時候,尚勇指著那兒說:“富海,等我百年以后就埋這里了…”
“滾,臭老頭子,你這是胡說八道什么吶!”周秀梅第一個就不干了,呵斥他。
尚勇笑著,沒當一回事,他說:“都六十多的人了,還有什么看不開的,早晚的事罷了。”
“和我一茬大的趙黑子前段時間也沒了,癌癥去世的,這個年月啊,什么都有可能,我不避諱!”尚勇灑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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