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背對著杜星河他們這個方向站著,所以杜星河看過去后,看到的是她的背影。
四海酒店對面是一個購物中心,購物中心前面有片廣場,廣場中間本來有一組噴泉,但整個世界都靜寂下來后,那邊的噴泉早就不噴水了。那穿著灰色大氅的女孩就站在噴泉池前,似乎是正在望著干涸的池底。
杜星河一看到那女孩的背影,就立刻覺得很眼熟,那女孩個頭不高,只有一米六四六五的樣子,她沒有戴大氅的帽子,露著馬尾辮,杜星河正是基于這條馬尾辮和對方偏瘦的身型判斷出她是個女孩子的。而且他覺得這女孩很像姜佑麗!姜佑麗和李奧走的時候,穿的就是這種樣式的灰色大氅,據說這是辟邪的大氅。
呂琴也隨著杜星河往馬路對面看去,她也看到那孤零零站在噴泉池前的女孩背影了。她著實被嚇了一跳,因為剛剛她和杜星河往四周看時,沒看到任何的人影!怎么他倆才一轉身的工夫,對面空曠的廣場上就多了個人影呢?那是人么?還是…鬼?!
呂琴被嚇得頭皮都有些發麻了,下意識的就貼近了杜星河,還往杜星河身后躲了躲,并且緊張的小聲問杜星河:“那是…人么?”
杜星河皺眉道:“那好像是我認識的一個女孩。”
“你認識?”呂琴微怔,他們現在并不能看到那女孩的容貌,只是憑借著對方的背影,杜星河就說認識對方,看來這女孩是個對杜星河很重要的人啊!——一瞬間。呂琴就想到了這么多。
杜星河朝著馬路對面的女孩高聲喊了一句:“姜佑麗!”他將蠻力灌到了聲帶上,喊出來的聲音極具底氣和穿透力,在靜寂的夜里,聲量顯得尤其大,就像是用大聲公喊出來的。方圓一公里怕是都能聽到,甚至還有回聲。他之所以這么大聲喊,一是因為和對面的女孩距離站的很遠,足足有五十米,他不大聲對面肯定聽不到;二,他也是想用這么大的聲音來給自己壯壯膽。也向有可能影藏在一些黑暗角落中的不速之客顯示一下他的實力。不要對方來輕易侵犯他們。這一嗓子算是給對方的下馬威了。
呂琴被杜星河這嗓子震的耳膜都疼了,她“咝”的倒吸一口氣,抬手揉起了兩邊耳鼓。
如此大聲,對面的女孩肯定是聽到了。但她紋絲不動的站著,仍舊以背影對著杜星河他們這邊的方向。就像一尊灰暗的石雕,形象顯得格外幽冷。
杜星河見對面女孩沒有回應,皺了皺眉頭,用同樣的音量又叫了一嗓子:“姜佑麗!”
悠遠洪亮的聲音沖向了廣場上空,朝四周散播了出去。
對面的女孩卻仍沒有動作,就那么孤零零的站著。
呂琴意識到了杜星河喊的“姜佑麗”應該是對面女孩的名字,不由小聲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件大氅我很眼熟。”杜星河對姜佑麗那件具有辟邪神效的大氅印象很深,在他看來。對面女孩穿的大氅,應該就是姜佑麗的大氅,而且那女孩的身形。從背后看,也和姜佑麗非常相像。
呂琴卻搞不懂了,杜星河怎么會因為一件大氅就覺得認識對方呢?那件大氅略顯復古,是挺個性的,但應該不是獨一無二的吧?看杜星河仍舊覺得認識對方,呂琴便不多言了。
被巨離奇的現狀沖擊了一番后。呂琴也逐漸變得冷靜下來了,雖然她還很緊張。但至少還有杜星河在她身邊,這讓她安心了不少。只是對面那女孩。實在有點恐怖,她很不想去招惹對方,因為她下意識的感覺穿那樣的大氅的女孩,應該不是女巫就是女鬼,肯定不是正常人。
但這時杜星河卻朝著馬路對面走了過去,他要探個究竟。
呂琴想勸杜星河別去招惹對方,但再想想,他們現在陷入了一個很離奇的狀況中,而對面的女孩有可能是幫他們釋疑的關鍵人物,索性她也硬著頭皮隨杜星河走向了馬路對面。
在朝對面女孩走的過程中,杜星河將自己身體里的蠻力電流重新調度到高度警覺的程度,無數道電流像亂舞的小銀蛇一樣在他的血脈中高速流轉著,沉釀出一種巨大的爆發潛力,讓杜星河可以隨時做出暴力的行為,來應對有可能面臨到的危險。
呂琴跟在杜星河身后一步,并沒有去拉杜星河手,而是躲到了杜星河身后,一邊走一邊在朝四周圍打量,她很怕再從其他地方看到向對面女孩那樣的恐怖身影。還好,對面的女孩只有一個,其他地方沒再出現人影了。至少她沒看見。
杜星河過了馬路,距離對面女孩只有十幾米了,他又叫了一聲:“姜佑麗?”這次他聲音沒有放很大,但足以讓站在干涸的噴泉池邊的女孩聽到。
可那女孩還是沒動。
杜星河手心有點冒汗了,那難道不是姜佑麗嗎?如果不是的話,難道對方是個…鬼?
一瞬間,杜星河想起了當初面對楚人美的情境,楚人美那張慘白的大臉要撲咬他的那瞬間,真是給他嚇壞了,而且直接就給他嚇醒了。
這次他要再被狠嚇,會不會也能從這個他認為的“夢境”中醒過來呢?
杜星河橫下一條心,也不再叫了,而是快步走向了噴泉池邊的女孩,他倒要看看那是不是姜佑麗。
呂琴見杜星河加快腳步朝噴泉池邊的女孩走,真是緊張死了,她也在跟著杜星河往那女生站的地方走,但她不敢太靠近那女生,于是和杜星河間的距離拉的越來越遠,她很想叫杜星河小心點,但由于距離那女孩太近了,她已經不敢說話了。生怕驚到對方。
杜星河很快就來到了穿著大氅的女孩身后幾步的地方,他本來想直接去拍女孩的肩膀,讓女孩轉身給他看看她到底長得什么樣。但又覺得那樣做太危險了,萬一對方轉過身來咬他一口怎么辦?萬一這不是夢,而是他真的進入了一個詭異的新世界。他這么就被對方給咬死那就太不值了。
于是快走到女孩身后時,他繞了個圈子,往旁邊走,始終和女孩保持著七八部的距離,他要繞到旁邊去看這女孩到底是不是姜佑麗。
誰知才往旁邊挪了沒兩步,還沒有看清女孩側后方臉龐的時候。那女孩突然朝杜星河所在的斜后方轉過了頭。
女孩冷不丁的這么一回頭,給杜星河嚇了一跳!呂琴更是嚇的差點沒跳起來!因為這女孩的樣子乍一回頭時實在太可怕了!整張臉都是黑的!兩個眼泡像金魚似的鼓了出來,完全就是個怪物!
然而瞬間的受驚之后,杜星河看清了,這女孩的臉之所以這么怪。是因為她帶著一個黑色的防毒面具呢!她的臉本身并不是黑的。
一剎那的路燈燈光照耀下,杜星河從防毒面具上那兩個透明的玻璃眼鏡里看到了女孩朦朧而驚恐的眼睛,那雙雪亮的眼睛,竟真的是姜佑麗的!
就在姜佑麗給杜星河嚇一跳的時候,她自己好像也被杜星河給嚇到了,看到杜星河靠近她,她嚇得兩只眼都瞪圓了!
“姜…!”
杜星河才叫出一個字,姜佑麗就像幽靈一樣。轉身就跑!那身型和速度就像一只發了瘋的直立奔跑的老鼠,一眨眼的工夫,竟然跑出去了一百多米!
杜星河和呂琴兩人直接看呆了!那絕對不是人的速度啊!一眨眼跑出一百多米去。這要是人,參加百米奧運輕而易舉就能拿冠軍了!
杜星河饒是有蠻力加身,身體素質驚人的好,也跑不出來這樣的速度啊!這簡直就是一支離弦之箭啊!
杜星河本來是想去追姜佑麗的,但一驚愕的當兒上,姜佑麗已經跑沒影了!形如鬼魅!
杜星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再朝姜佑麗跑走的街角看去。哪里還有姜佑麗的影子,她早就沒影兒了!
呂琴嚇得跑到了杜星河身邊。問說:“那人是誰啊?”
杜星河皺眉道:“應該是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叫姜佑麗,她是個比較特別的女孩。可是…”杜星河猶豫著沒把話說完,因為在他的認知中,人不可能跑這么快的,難道姜佑麗變成鬼魂了?杜星河瞬間就陷入了迷思。
呂琴聽杜星河講姜佑麗是個很特別的女孩,苦聲道:“她這豈止是特別啊,她是人嗎?怎么跑的這么快?”
杜星河搖了搖頭,沒作答,因為他也判斷不出現在的姜佑麗到底是不是人。如果他陷入了《寂靜嶺》的世界,姜佑麗若出現,就有可能已經不是人了。問題是…這好像不是寂靜嶺的世界啊?這里是古風古韻的長安,哪里有寂靜嶺的樣子?
“我們回房間看看吧,我覺得我們的東西可能都已經沒了。”杜星河沒有去追姜佑麗的意思,而是拉著呂琴準備回酒店看看。
呂琴大概明白杜星河講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們被那部電梯帶入了一個新的世界,那他們原來住的行政套間應該也是新的了,除了他們兩個人和隨身物品還在外,其他的東西可能都不在了!
想到這些,呂琴心下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如果他們真的進入了一個沒有人,只有姜佑麗那種“幽靈”的新世界,那實在太可怕了!這樣的世界,他們要怎么才能生存下來呢?還有,原來世界里還有他們嗎?他們是分身進入的這個新世界,還是徹底進入了這個新世界,原來世界中的他們消失了么?那樣可會出大亂子的!她的鳳翼天翔科技公司正在瘋狂的上升期,如果她這個主心骨沒了,那可能導致整個鳳翼天翔科技公司的倒掉啊!
呂琴拍了拍腦袋,先不多想了,她的世界徹底亂套了,怎么會出現這樣的事啊?這簡直比互聯網世界還離奇。
呂琴緊隨著杜星河回到了四海酒店里。
由于出現了姜佑麗這樣的“幽靈”級人物,杜星河回到酒店后變得異常警覺,始終讓自己身體里的蠻力電流高速流轉著。他先去一樓大堂左邊已經落了很多灰的自助餐廳里找了根順手的剔骨刀來防身,呂琴本來也想拿把刀子防身,但覺得刀子攥手里好像更緊張更害怕了,于是她放下刀子,找了個平底鍋來防身。
要說她這晚是精心打扮過的。穿的很粉嫩靚眼,但沒想到現在竟落到了這般田地,穿的這么漂亮卻要戰戰兢兢的拿個平底鍋來防身,實在太糗了,但沒辦法,在這樣一個恐怖的新世界。她的膽能不被嚇破就夠不錯的了,已經顧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
杜星河反握著剔骨刀,帶著從另外一側的電梯間坐上了電梯,先直奔他住的樓層去看他的房間里是不是沒有他的隨身物品了。
這次坐電梯沒再遇上走走停停的事情,電梯直接到了他住的行政套間樓層。樓道里已經冷冷清清死氣沉沉的。
杜星河隨身帶著房卡呢,來到他住的行政套間外,他試著用房卡去開房門。
“滴——”
一聲提示音響起后,房門打開了。房卡還能使。
杜星河推門進屋,將房卡查到了玄關的通電處,客廳的燈即時的亮起來了。
他原本放著電腦的辦公桌上卻是空空如也,打開玄關的衣櫥,他掛在衣櫥里的正裝、睡衣什么的也都沒了。
這間行政套間完全就是新的。沒人住過的,里面沒有任何他的私人物品了。
呂琴看到房間里整潔如新,根本就不是杜星河住過的。心涼一半,杜星河住的套間這樣,那她住的套間應該也是新的了!
兩個人離開杜星河住的套間,爬一層樓,又上了呂琴住的套間去看,果然。和杜星河的套間一樣,都是新的。整潔的,里面沒有任何呂琴的私人物品。
呂琴郁悶了。跟杜星河苦訴:“我們好像真的被那電梯帶進一個新的世界了,怎么辦啊?我們還回得去嗎?”
杜星河站在呂琴這套行政套間客廳的窗邊,往樓對面的噴泉廣場看下去,想看看有沒有姜佑麗的影子,姜佑麗是不是又回到噴泉旁了,但樓下空空如也,一片荒涼,沒有一點生氣。
杜星河看著窗外,回答呂琴的話:“我也不知道還回得去回不去,我只知道我們現在不能慌,這個世界應該不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要萬事小心。”
呂琴同意的應說:“說,我感覺這世界除了我們倆外,還有很多‘幽靈’。”
杜星河道:“先別做這種假設,我們去那部電梯看看,試試能不能坐回去原來的世界。”
“好。”呂琴雖然很恐懼坐那部電梯,但既然他們是被那部電梯帶來的,要想再回去,或許只能靠那部電梯給他們帶回去了。
兩個人又返回了電梯間,坐上了那部吱吱嘎嘎的電梯,上上下下的坐了好幾次,還刻意回到盛唐宴所在的三層,下了電梯,從空無一人的盛唐宴里重新出來,再坐上這部電梯,然后按了上升的樓層,期待著逆轉他們穿越進這個新世界的程序,再穿回去,但這一切的努力卻都沒有收效。在這部電梯里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兩個人還是被困在這個世界里不得解脫,這讓兩人都有點氣餒了,因為他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去。
天色越來越晚了,酒店里的溫度也越來越低,杜星河和呂琴穿的都很少,他們上面都是只穿了一件休閑的t恤,很單薄,溫度降到15、6度后,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冷了。尤其是火力不像杜星河那么壯的呂琴,心也涼,身也涼,到最后已經要抱著身子來自我取暖了。
杜星河見呂琴凍的直打哆嗦,便道:“我們先別瞎研究了,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天亮了,咱們再研究。今晚好好睡一晚,養足精神。”
呂琴露出苦笑,道:“在這樣的環境中,你睡得著?”
杜星河也露出苦笑,道:“睡不著也得睡啊,我們不可能一直硬撐著不睡吧?”
呂琴小聲道:“我怎么感覺咱們在這個世界里要是睡下去,會很危險啊?要不我們一個人醒著,另一個睡吧?這樣能守著點夜,安全點。”
杜星河點點頭,道:“也行,我們先上去吧。”
兩個人回到了杜星河住的18層行政套間,準備在杜星河這間套間里宿夜。在這樣的環境中他,他們倆不可能分開兩間房睡的,那是2b恐怖片中才會出現的情節。在這樣危險而未知的環境中,就算上廁所,兩人都要在一起,絕不能讓另外的人出離自己的視線,以免被有可能隱藏在暗處的可怕的生物逐一擊破。
回到行政套間后,將門反鎖上,里面的鏈鎖也上了,兩個人將窗子都封號,一起檢查了所有的房間和櫥柜,確定這里面沒有臟東西后,兩個人的心情才放松些。
折騰半天,兩個人都有點渴了,便一起來到套間廚房,打開冰箱,杜星河拿出兩瓶礦泉水來,遞給呂琴一瓶,他自己喝一瓶。這時他想到了什么,將礦泉水拿到燈光下,找瓶蓋處的生產日期,呂琴見杜星河在找生產日期,她也意識到了什么,也端著瓶子找生產日期。結果兩個人同時在瓶蓋上看到了生產封裝日期——1995年8月 “怎么會是1995年的!”呂琴吃驚的說著,在他們原來的世界上,時間應該是1993年的8月才對,可這兩瓶水的生產封裝時間卻是1994年的!難道他們進入了未來世界了?
而且看這水是1995年制作的,看樣子,它們已經在冰箱里放了不短時間了,找這么算,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應該比1995年8月還要靠后!
“快去找找,看這屋里有沒有報紙雜志什么的。”杜星河也意識到兩個人有可能進入未來世界了,連忙拉著呂琴出了廚房回到客廳翻箱倒柜找報紙雜志。
這個位面的五星級酒店會給訂出去的客房中放最新的雜志和報紙,但或許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之前沒被訂出去,所以書桌柜子里只有價目表和注意事項說明的冊子,沒有其他可以捕捉信息的報紙和雜志看。
杜星河想出去外面找找,但天色實在太晚了,而且他需要冷靜的想想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便決定今晚先不出去了,先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外面探索。白天在外面走動,總比夜晚走動安全些。
呂琴也贊同明天白天再出去,決定好后,兩人決定這晚就在房間里待著了,不再出房間了,一切都等天亮了再說。
雖然精神上都受到了很大的沖擊,也反反復復的上樓下樓折騰了半天,但倆人安定下來后,都并不怎么困,他們決定這晚就在客廳沙發上睡了,套間客廳的面積很大,臥室比較小而壓抑,在客廳里待著他們覺得更安全。于是就將其他房間的門都關了,但燈都開著,掛上了客廳的窗簾,兩個人就在客廳里坐了下來。
杜星河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但所有的頻道都是雪花,沒有一個頻道能看的。
呂琴皺眉分析說:“這個未來世界好像遭遇了一場很大的浩劫,所有人都消失了,而且一點痕跡都沒有,你覺得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啊?難道這里曾爆發過大范圍的不可殺性病毒,人們都撤離了?看剛才那女孩戴著防毒面具呢,看到咱倆就像看到鬼似的,立刻就跑遠了,她是不是怕咱們染上病毒了傳染給她啊?”
杜星河思忖道:“聽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這種可能。”
呂琴心涼道:“要真是因為致命性病毒才造成這樣的空城局面,那我估計咱倆也或不了多久了。”說著五味雜談一笑,她又道:“咱倆活著的時候在不了一起,看來死要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