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取巧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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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東聽到哈斯的喊話后，不由狐疑的打量起了對面這個腿部受傷，跌坐在角落里的男子――做為在薩斯港跑船的艾東來說，雖然因為自己的船小，大部分都是接一些運輸酒類、香料等體積小但是回報大的物資，與德爾所處的以各種原材料為主的魯特商會并沒有什么瓜葛，但是對于對面這個名叫德爾的人，他卻是相當的熟悉；尤其是對方的一些陰暗手段，更是印象深刻。(www.mhtxs.cc棉花糖)

　　畢竟，由一具具血淋淋的尸體堆積而成的聲望，比什么都有說服力――那一起起失蹤、綁架的卷宗，堆放在一起的話，艾東可以肯定比他的身高都高；幾乎是本能的艾東手中t2式的槍口就若有若無的對準了對方，而哈斯手中的左輪則更加直接的瞬間就瞄準了對方心臟要害。

　　并不是大驚小怪，而是現在的情形與對方的名聲，令他們不得不這么做――無疑，在兩人看來相較于外面虎視眈眈的海盜，面前的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子更加的令人感到危險。

　　“兩位，我沒有任何的惡意！只是想幫忙而已！”

　　自知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什么形象的秘書德爾，不禁苦笑著坐直了身體，舉起了雙手；而這一動作明顯的牽動了他的傷口，疼痛令他的身體不由抽搐了一下；可隨即嘴角的苦笑就更加的濃烈了一分――一心想要彌補過失的他，在和葛查告別后。就直接向著最高政府設立的碼頭衛所奔去。

　　在薩斯港。實際上的統治者無疑是諾斯德家族，最高政府不過是名義上的擁有一處碼頭衛所；而且這處碼頭衛所根本沒有權利參與到薩斯港內十二個碼頭的管理，它負責的只是一些諾斯德家族的港衛所不關心的小偷小摸之類的存在罷了！

　　而德爾之所以選擇最高政府的碼頭衛所，而不是諾斯德家族的港衛所，是因為他根本進不到諾斯德家族的港衛所中，就會被轟出來；雖然以他的消息，最終一定能夠得到重視，但是德爾卻不想浪費那樣的時間――做為魯特的秘書，他除了負責那些陰暗的事情外，接觸的最多的就是該如何與諾斯德家族打交道；他十分的清楚這些帶著諾斯德姓氏的人是多么的傲慢；哪怕是彬彬有禮。但那種隱藏在眼底的蔑視卻是實實在在的；而這種蔑視延伸出的就是種種堪稱嚴苛的規矩；例如：想要進港衛所，需要提前一天遞交申請！

　　雖然他現在要通報的事件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重大事件，可以免去提前遞交申請一項；但必要的延誤時無法避免的；他可不想在耽擱了一兩個小時后或者干脆就是事情發生后才將消息傳遞到能夠阻止這次事情發生的人手中；因此，排除了諾斯德家族的港衛所外。最高政府的碼頭衛所就是他的唯一選擇了――相較于諾斯德家族的港衛所的強大威懾與實力，雖然碼頭衛所的能力一直被質疑著，但是辦事效率卻無意是要比諾斯德家族的港衛所強的多。

　　而現在需要的就是，快速的辦事效率――德爾相信只要碼頭衛所有所行動，港衛所的諾斯德家族的精英就一定會有所發現；或者直接讓碼頭衛所通知港衛所，也比他一個人找上去通報的強。

　　德爾的選擇無疑對于當時的情況來說是最正確的，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碼頭衛所內竟然也有著他的老板的人――再被客氣的請進一個房間，但卻沒有見到碼頭衛所的最高長官后，德爾就已經感到了不妙，而對方掏出的徑直就朝著他的腿部給了一槍。擺出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他逃跑的場面后，更是心生絕望。

　　對于自己的老板，德爾是了解無比的――從來不會真正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他這個替對方解決明面上無法動手的秘書，也有許多不知道的事情；對此，德爾是早就明白的；只是，到了此刻他才發現他還是完全低估了自己的老板；原本在他的設想中，他的老板最多會培養幾個和他類似的存在，好隨時拋棄，將他扔出去當擋箭牌。但是沒有想到他的老板竟然會將觸手伸到了最高政府內。

　　畢竟，兩者之間的難度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上的；前者只要有金普頓就行，為了金普頓賣命的人，在薩斯港里是數不勝數的；而后者卻需要在金普頓的基礎上，還要有龐大的關系網。而且這種關系網的層次還不能太低――哪怕薩斯港的實際掌控者是諾斯德家族，但是表面上卻依舊是最高政府為主；即使為了自身的顏面。這些最高政府的官員也不會輕易的被金普頓所收買。

　　事實上，在薩斯港的最高政府官員的待遇幾乎是洛蘭特最好的，盡管沒有太大的實權，但是各種的福利，依舊吸引著人們的目光；甚至，不少處于退休階段官員都會認真的考慮，將薩斯港做為人生中最后一次任職所在――而面對這樣的人，用金普頓去收買無疑是愚蠢的，這只會令對方毫不猶豫的將你繩之以法，為他們人生最后的一次任職的履歷中來個錦上添花。

　　海盜？！

　　瞬間，德爾的腦海中閃過了一道靈光――巨大的風險，必然有著巨大的利益，而又有什么是比薩斯港不僅名義上還是實質上成為最高政府麾下的轄區，更能夠令這些薩斯港最高政府官員們動心的呢？

　　目光短淺，愚蠢的家伙！

　　想明白其中關鍵所在的德爾，立刻對于這些在薩斯港的最高政府官員做出了最實質的評價――一群只知道奪取歸屬權，卻沒有想到被海盜劫掠過的薩斯港，還會有任何價值嗎？同這些官員一樣的。還有他那位老板；他難道看不清楚被海盜肆虐過的薩斯港會是什么樣子嗎？

　　動用了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拉攏了一切能夠拉鏈的勢力，為的就是給那些吃人都不吐骨頭的海盜們，大開方便之門嗎？

　　我盡力了，可是…

　　腦中已經浮現出了薩斯港將會面臨什么樣情景的德爾，一抹慘然的笑容，浮現在了嘴角，濃濃的不甘混雜著絕望，徑直的吞噬了他；包含著萬般的無奈，德爾認命的閉上了雙眼――預想中的槍聲和疼痛并沒有出現，反而是對面傳來了倒地聲。驚詫中睜開雙眼的德爾看到了令他永生難忘的情景。

　　之前朝他開槍的警衛已經倒在了地上，背心上插著一根食指粗細的弩箭，在這警衛的身后一個穿風衣的少女正站在那里；有著帽兜的遮擋，少女的容貌哪怕在房間的燈光照射下都顯得異常的模糊。只露出了一個光潔的下巴；但僅僅只是一個下巴，卻已經令德爾明白對方的容貌是怎么樣的美麗了――負責為魯特處理陰暗事物的德爾，對于異性實在是不陌生；畢竟，這些陰暗的事物，超過一半的概率都是因為這些異性才出現、發生的；不過，哪怕是跟著魯特初入各種高級場所的他也沒有見到過向面前一般的少女。

　　沒有了嬌弱、做作，拿著手弩的對方，帶著渾身的英氣，一股略帶威武的爽利，令她傲然的如同一支火山口旁的龍舌蘭；雖然不是最美麗的。但卻是最特殊的！

　　“謝、謝謝！”

　　看著面前的少女，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德爾，聲音干澀的說道――哪怕是見慣了生死，甚至操縱了別人的生死，但是從生死邊緣徘徊，對于德爾來說還是第一次；沒有癱軟在地或者失禁，已經算得上是心志堅定了。

　　不過，一想到薩斯港接下來會面臨的情景，剛剛逃過一劫心中才升起了欣喜的德爾馬上又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他甚至認為自己還不如剛才死在對方的槍下。

　　“薩斯港沒有那么脆弱！”

　　不失少女甜美，但卻有著一絲冷意與鋒銳的聲音。令德爾猛的抬起了頭――能夠成為替魯特處理陰暗事物的人，絕對是一個聰明人；想著對方如此恰巧的時機出現在這里，并且救了自己一命，德爾立刻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撲倒在地。匍匐著對少女喊道：“你一定可以救薩斯港的，對不對？求求你救救它！”

　　為了能夠彌補自己過錯的德爾。根本沒有再在乎過雙方的身份、性別或者是自己的尊嚴、驕傲，就這么的趴在了少女的面前――對于此刻的德爾來說，不管是誰能夠挽救處于海盜爪牙下的薩斯港，他都可以為對方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在從葛查的車中下來時，他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

　　“救薩斯港的不是我，我沒有那個能力！”

　　“那是誰？誰有這個能力？”

　　“一個可以將任何不可能變為可能的存在！”

　　短暫的對話結束后，少女沒有任何停留的離開了房間，坐在地上的德爾不禁喃喃著：“可以將任何不可能變為可能的存在？這是在說神嗎？”

　　呢喃中的德爾被腿上的疼痛拉回了現實，看著還在淌血的腿，徑直的將襯衣撕開，簡單的包扎后，撿起地上警衛的，別在腰后；然后，扶著墻再次的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向著房間外走去――既然最高政府的碼頭衛所被收買了，那么就只剩下諾斯德家族的港衛所了！

　　就這么坐在房間中等待海盜來臨，直到最后被拯救，德爾是無法做到的――雖然之前的少女說有一個存在會來拯救薩斯港，他也相信對方沒有必要欺騙他，但是如果可以讓那個存在拯救薩斯港時，變得容易一些；德爾還是非常樂意幫忙的。

　　而令德爾感到慶幸的是，碼頭衛所被那位神秘的少女‘清理’的異常干凈，他手中的槍并沒有如同他想象中的派上用場；而且，港衛所與碼頭衛所的并不遠，哪怕是他這樣的傷勢，也完全可以到達。

　　托了腿上槍傷的福，進入到港衛所內。比德爾預想中的容易了許多；不過。更大的失望卻隨之而來――沒有想象中的充足的諾斯德家族精銳，甚至連應有的精銳武器也沒有，留下的僅僅是一個半混編的港衛所大隊；哪怕那位隊長在聽了他的匯報后，立刻做出了堪稱恰當的反應；但這并不能夠令德爾感到有任何的欣喜！

　　拒絕了那位隊長讓他留在港衛所內養傷的提議，托著受傷的腿，德爾來到了已經響起了槍炮聲的碼頭――他打算留守在這里，盡自己的努力去拖住海盜的腳步…以及等待那個可以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的存在出現在這里。

　　“一個可以將任何不可能變為可能的存在？”哈斯翻著白眼，嗤之以鼻的看著解釋了半天的德爾，狐疑的神色更重了：“嘿，活計。我現在懷疑你剛才說的都是在騙人的了！雖然前半部分非常的精彩，但是從后面開始，那個是電影！而且我相信如果讓貝爾納黛.泰勒女士出演你所說的那位神秘少女的話，一定會有個嶄新的票房成績出現在那里…”

　　“我相信你。說說在哪？”

　　“什么？”

　　艾東的話，令哈斯和德爾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德爾更是吃驚的看著這個在碼頭上很有聲望，但是卻少了一條腿的船長――雖然事情的發展就是如他所說的那樣，但是德爾很清楚如果是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之前的立場還稍微對立的存在，對著自己說了這些話，他自己是絕對不會相信的；而他之所以說出來，并不是為了要獲取兩人的相信，只是為了傾述或者是留下一個證據。

　　一個哪怕是他不幸戰死后。能夠證明他不是天良喪盡的證明；事實上，從選擇來到碼頭而不是留在港衛所內后，德爾就已經準備選擇戰死在這片海灘上了――以往犯下的過錯并不能夠被他此刻的功勞抵消；功過相抵，也是有著一個大的前提的；而他顯然不具備那樣的條件；那些被他設計的家破人亡的存在，就如同一根尖刺正插在他的心間！

　　所以，死亡是他早就選擇好的道路了；不過，死之前，他并不介意多拖走幾個海盜，只當是為了給他贖罪。

　　當然了，如果被他傾述的艾東和哈斯也一起死在了這次戰爭中的話。那么德爾也無話可說；畢竟，他的初衷只是為了不想看到父母失望的臉罷了，或許失望依舊會出現，但是此刻的他早已經內心坦蕩，哪怕是死后被扔進深淵。他也坦蕩無悔。

　　因此，再說完后。他就準備告訴兩人的隱藏的地點，然后開始生命中最后的戰斗了；但是，艾東的話卻令他驚訝的停下了原本的動作。

　　“他的槍，碼頭衛所里警衛的標準配置，上面還有槍號！是去年才換的那批新槍之一！”

　　哈斯立刻向著德爾的手中看去，一把黑色的m1911正被對方握在手中，在槍膛附近一排數字被月光清晰的映射出來――統一著裝、武器配備、設定軍銜，是最高政府最大的特色之一；除去軍官可以有特殊小型武器的配備權外；幾乎所有的軍警都是由威力適中、彈容量適中、穩定性適中的m1911做為標準配置的；畢竟，做為大規模配備的裝備，幾乎任何項目都適中的m1911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當然了，做為配準配置，槍號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他說的都是真的了？！”

　　哈斯驚訝的看著點頭的艾東，忍不住的再次看向了德爾，只不過這次的目光卻帶上了一絲佩服的意味――對于艾東這個老兵對于武器的認知，哈斯是絕對不會懷疑的；既然艾東說對方手上的槍式去年碼頭衛所更換的新槍之一，那么這把槍就肯定是其中的一把；那么，槍是真的，德爾所說的話的可靠性頓時大幅的提高起來；而德爾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的話，就算之前干過許多令人不恥的事情，但是從這件事上，哈斯依舊感到了佩服。

　　不關乎任何的倫理道德，只因為對方單純的勇氣！

　　“在哪？”

　　“在倉庫區，142倉庫里！是我們老板暗藏的私貨！”

　　面對艾東追問，德爾立刻回答道，并且將倉庫大門的密碼也說了出來。

　　“我去，你們等著！”

　　“等等，帶上德爾！”

　　哈斯聽完馬上轉身，就準備離開，卻被艾東叫住。

　　“你待在這里就是累贅，替我多拿點回來！”

　　艾東的解釋令德爾一愣，然后選擇了默默的接受――之前蹲守在這里的他可是清楚的看到對方那神乎其神的槍法；相較于他這個半吊子的槍法，對方可是一槍一個，沒有一個漏靶；而對方打一槍就要換一個地方的戰術，對于他這個腿上有傷的存在來說，他真的是累贅，哪怕對方只有一條腿。

　　身為艾東老友的哈斯卻比德爾明白的多了，艾東的一個眼神就讓他明白，自己老友是讓自己照顧德爾，讓對方遠離戰場；如果是以前，哈斯是絕對不愿意的，但是現在，哈斯卻是一把拽起對方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沿著海盜們根本無法瞄準、轟塌的建筑物，向著142倉庫奔去。

　　鉆入了建筑物之間巷子的同時，依舊好奇著的哈斯忍不住的問道：“你說的那個可以將任何不可能變為可能的存在是誰？”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肯定會出現的！”

　　德爾苦笑的搖了一下頭，但語氣卻無比的堅定――救命之恩，令他發自心底相信那位神秘少女所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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