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桌的你

　　蓉城一中的學校禮堂，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2010、崇定十年屆的高中生，再過一個月就要畢業。

　　在畢業之前，這是他們的最后一次給全校同學表演節目。

　　全校來了一兩千人，包括高一高二的學生們。

　　李晨燦在調試吉他，前世，他曾經在街上賣唱，也參加過幾個選秀節目，用吉他彈唱那自然沒什么問題。而且，這一世李晨燦記憶力強到不可思議，前世即便他只是粗略瀏覽過的吉他譜，現在也好像用刀刻在腦子之中，而且他對吉他的掌控力明顯提升了很多，嗓音更加清澈。

　　“李晨燦你是怎么想的啊？”一個胖子搖搖晃晃地跑過來，臉上帶著幾分焦急：“那李東本來就處心積慮地想讓你在全校面前出丑，你怎么還答應他唱歌？”

　　這個胖子是李晨燦的鄰居，從小玩到大的死黨趙永康，他聽說李晨燦同意了李東邀請，居然要上舞臺表演的時候，心里十分焦急——如果是以前的李晨燦，那自然不用害怕李東，但現在呢？他那嗓音…早就變調得不成樣子。

　　“你知不知道？今天學校文藝部安排這次畢業典禮，文藝部部長和李東是熟人，他們今天特意把你的節目安排在他的節目后面，他李晨燦還找了一個作詞人給他特地寫了一首歌，就是要打你臉啊！”趙永康痛心疾首。

　　“哦，我知道了。”李晨燦點點頭，對自己好的人，他也會對他態度好：“老趙，多謝你過來提醒，不過這事兒，我自有分寸。”

　　“你能有什么分寸。”趙永康扶額長嘆：“算了算了，管不了你。”

　　幾個歌舞節目之后，李東站在了臺上。

　　“李東！李東！李東！”紛紛不絕于耳的歡呼聲為李東一人而去，他是學校的‘小歌神’，每次輪到他表演，同學們的歡呼聲自然不用多說。

　　李東雙手虛壓，待到大家的歡呼聲和鼓掌聲稍霽，那一張年輕的臉上，才帶著幾分驕傲和自信，對大家說：“今天，我們面臨畢業，想到這三年歲月悠悠，時光遷移，心中有些落寞，想到這三年的歲月，我心里既難過又開心。著名詞人韓安然給我寫了一首歌，今天我就把這首歌獻給大家，這首歌的名字叫做《我的同學，我的歲月》。”

　　“好啊！太好了！”

　　臺下又是萬千歡呼，瘋狂襲來。

　　大家對李東的期待，可見一斑。

　　在大家的歡呼聲之中，李東吉他彈唱，把這一首《我的同學，我的歲月》唱得很好，雖然那個韓安然就是個不入流的寫歌的人，但畢竟也是專業的，這首歌還真是讓一些人大聲呼喊，等歌聲唱完之后，現場被籠罩在一片疾風暴雨一般的鼓掌聲之中。

　　他的演唱，特別成功。

　　李東神情得意洋洋，這首歌里他特意讓韓安然寫了一些對同學女生朦朦朧朧的好感，他當然是寫給葉菡雪的。

　　他看了一眼葉菡雪，順便用余光掃過一眼在后臺上調試吉他的李晨燦，心中冷笑——你現在那破鑼嗓，難道真覺得可以唱一首歌來？

　　“我就越俎代庖，給大家報幕…”李東沖著眾人說道：“接下來，表演節目的是我的一位同學，他是李晨燦…”

　　“李晨燦…”很多人眼前一亮，轉而就有些遺憾，曾經的李晨燦，自然是學校十佳歌手之一，和李東并為校園歌壇‘二李’。可是最近幾個月，大家都知道李晨燦的嗓音不知道為什么毀掉了，唱歌很難聽…今天，李東這么做，也許是在打李晨燦的臉，可誰讓他唱不出好歌了呢？也怪不得李晨燦呀。

　　葉菡雪看到李東的囂張樣子，心中很憤怒，同時對李東興起一股巨大的憂慮。趙永康神情不爽，恨不能上去揍這囂張的家伙一頓。而李晨燦他們班的同學們，此時都為李晨燦擔憂，或者是幸災樂禍…

　　總之，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李晨燦要完蛋了。

　　李晨燦緩緩地抱著一個吉他走出來，他穿著很簡單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勻稱的身材還有那雙澄澈的眼睛，讓很多人惋惜不已——可惜了一個才子，卻不知道為什么淪落到沒辦法唱歌，成績飛速下落的地步。

　　今天晚上，他還要被李東侮辱…

　　今晚上參加畢業晚會的不僅僅是學生，還有一些老師。

　　音樂老師薛飛揚坐在凳子上，看著這個昔日充滿靈氣的學生，現在帶著破鑼嗓，還要被那個自己一貫不是很喜歡的李棟斬盡殺絕，心里也很不舒服。

　　李晨燦走到臺前，在話筒前面沖大家鞠躬，微笑道：“離別總讓人不舍，我給大家帶來的是一首我自己原創的歌曲。”

　　“什么？！”

　　聽到李晨燦的話，全場一片嘩然！

　　“原創歌曲？”

　　“李晨燦這腦子秀逗了吧？”

　　現場所有的人們，都在驚愕當場，你以為寫歌那么簡單？

　　趙永康恨不能沖上去把這家伙拽下來免得他丟人現眼，李東在經歷一點錯愕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諷刺，充滿了得意，沒想到李晨燦居然把臉主動伸出來讓自己打！這家伙真蠢啊。

　　薛飛揚也有些皺眉——以前的李晨燦也沒有這樣的自我膨脹啊，他怎么會想到自己寫歌呢？自己寫歌可不簡單，那需要很深的音樂功底，無論是曲子還是歌詞，都要精雕細琢，否則只是想當然的話，那就會貽笑大方。

　　他哪有那個時間和能耐去搞原創？

　　李晨燦等到全場的嘩然稍霽，才微微一笑，似乎對所有人的不相信和嘲諷沒有任何感覺，他對著話筒說：“我給大家帶來的原創歌曲，名字叫《同桌的你》。”

　　話音剛落，大家知道他是要動真格的了，都等著看李晨燦出丑，李東也嘿嘿笑著，只有葉菡雪臉色有些奇怪，心中帶著溫暖——雖然李晨燦今晚可能要被打臉，但他的確和對自己說的一樣，要唱一首歌給她葉菡雪。

　　清澈的吉他聲傳了出來，全場所有人還在等著看李晨燦的笑話，但聽到這吉他聲…咦，旋律還很好聽，似乎也有些傷感啊？難道這真的是他有把握的一首原創歌曲？

　　在大家驚疑不定的想法之中，第一段歌詞從李晨燦現在變得很好聽的嗓音之中傳了出來，如同叮咚清冽的河水，清脆、甘甜——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老師們都已想不起猜不出問題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看了你的日記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第一段結束，所有人都愣住了…

　　葉菡雪又驚又喜，現場的人們都在這好聽的旋律和歌詞以及唱腔之中不能自拔，趙永康驀然發現李晨燦的嗓音已經恢復，而且似乎還更好聽。

　　李棟如喪考妣——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他不是嗓音破損了么？怎么唱得這么好聽？還有，這真的是他寫的歌？為什么這么優美，這么感傷，這么好聽？

　　天啊，這個世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