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平想了想,又解釋了一句,“師父,家具廠里有我們全村人的股份。
這次新建廠區的錢,就是我們村全體村民籌集的資金。
因為新工廠還沒建好,所以家具廠那邊也就沒去工商局做注冊變更。
所以,我想等我先把家具廠目前的股權梳理清楚之后,再考慮整合的事情。”
張俊平之前給鄉親們出具的股權書,是正式入股協議來。
至于承諾的年底分紅則是以對賭協議的方式來保證村民分紅收益,另外還有贖回政策,基本上算是一份比較正規的入股協議。
不過,目前國內還沒有公司法,所以合不合法的全在領導的上下兩張嘴。
還有,師父楊明德說的那個央美主導整合,整合后的家具廠也歸屬央美附屬。
并不足以讓張俊平百分百放心,師父是搞藝術的,也許藝術上成就非常高,但是在權術上,還真玩不過吳作人。
也就吳作人現在還沒站穩腳,所以才會對師父楊明德如此尊重。
一旦站穩腳,家具廠的事,還真不一定怎么樣。
所以,張俊平準備給家具廠套個外殼,最起碼也得是港資控股的外殼。
“哦?你那個家具廠還有你們村里人的集資?
不錯,你這也算是帶領鄉親們一起致富了。你們村里人一共集資了多少錢?”楊明德隨口問道。
“一共一千二百多萬。”
“噗!
多少?”楊明德一口茶噴了出來,把辦公桌上的文件都給噴濕了。
手忙腳亂的把文件收好,才又開口問道:“你剛才說多少?”
“一千二百多萬。”張俊平只好又說了一遍。
“小平子,吹牛也得有個限度,你們村我還不了解?把你們村賣了,也不值一千二百萬。”
“師父,我們村自然是拿不出一千二百萬,這一千二百萬是村民從農信社貸款貸出來的錢。
國家不是拿出一百六十個億扶持農村農業經濟發展嗎?
我們村貸的就是那個扶持資金。”
“你小子還真是大膽,你就不怕賠了?”
“不怕,我相信總設計師的政治決策,在黨的英明領導下…”
“別給我扯官腔,說人話。”楊明德不耐煩的揮斷張俊平。
“最近幾年,大量的知青返城,這就意味著北京突然多了幾十萬大齡單身青年。
還有很多工廠都在籌建單位宿舍樓。
無論是單身青年結婚,還是單位分房子,都離不開家具。
所以,未來家具市場會非常火爆,事實也證明了我的推測。”
“嗯!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有商業頭腦。”楊明德笑著點點頭。
“你都還有什么想法,趁這會還有時間,都說說,看需要我怎么配合。”
“我打算借這次去香江的機會,把我姐的戶口遷到香江去。”
“你想移民?”
“師父,這怎么能說是移民呢?香江我國不可分割的領土。
只能算是戶口遷移。”
“行了,別扯那些,繼續說。”
“我打算把我姐的戶口遷到香江去,然后用我姐的名義在香江注冊幾家公司。
用其中一家公司到國內來兼并收購我現在的家具廠。
當然了,算是合資,村民的股份該保留的還是要保留。
這樣,家具廠就變成了合資公司,有了個合資公司的外殼,接下來整合,也就更加省心。”
“你小子還真是猴精!在香江成立公司,然后收購家具廠的股份,這些都需要外匯,你有外匯?”
“有!劉奶奶給我五百萬英鎊。”
“…”楊明德默默的喝了口茶。
“行吧!既然這樣,那就按你的想法辦。”
“師父,其實一旦有了這個港資的外殼,我們根本不需要再通過央美進行整合。
完全可以直接向市政府提出來,收購那些國營硬木家具廠。
如果港資不行,我就把我姐移民到美國,在美國注冊公司,來中國投資。
中美合資,應該比港資更有誘惑力。”這會功夫,張俊平基本上捋清事情的前后矛盾,也有了新的思路。
“你想拋開央美?”楊明德瞪眼道。
“師父,這不是拋開不拋開央美的事。
央美畢竟是一所藝術院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
即便是辦校辦企業,也應該和藝術掛鉤。
比如央美夢工廠這樣的藝術培訓機構,畫廊又或者藝術會展中心之類的。”張俊平忙笑著解釋道。
既然都是合資企業了,就不存在個體經濟的瓶頸,那干嘛還要掛科央美,給他分錢。
說完,張俊平感覺有點過河拆橋的意味,于是又補充道:“如果學校同意,我下一步準備投資修建一座藝術會展中心,可以和學校合作。”
“你還有錢?”
“港資公司收購家具廠可是真金白銀的外匯,這筆錢,我打算用來投資修建一座藝術會展中心。
師父,您手里那些棺材本,要不也拿出一點來,支援我一下?”張俊平嬉笑道。
“好小子,居然還惦記上我的棺材本了。
小心你師娘知道了,以后不讓你進門。”楊明德笑罵道。
楊明德手里還真有不少錢,雖然不像老太太那么豪,但是在這個年代來說,也算是土豪一級。
當年北京木器廠公私合營之后,過了那么幾年。
國家穩定之后,對私人持有的股份進行了回購。
那可是真金白銀。
楊明德也算是比較有先見之明,第一個把股份賣給了國家。
拿到了一筆巨款。
這個錢,楊明德一直沒有動過。
事實證明,楊明德的做法非常英明,那些扛著沒有接受股份回購的私營業主。
在特殊年代,都到了大霉,財產全部被沒收充公。
雖然,改革開放后,對特殊時期沒收的財產進行了返還。
像房子還好說,畢竟東西在哪兒呢。
可是股份這東西可就不好計算了,十幾年過去了,有的工廠早已經破產倒閉。
“這事,我說了不算,你自己去找你師娘說去。”
“知道,我去找師娘,本來也沒指望你。”張俊平小聲嘟囔道。
楊明德瞪了張俊平一眼,“你嘟囔的什么?”
“沒啥,我說我晚上去找師娘,師娘那么開明有遠見的人,肯定會同意的。”張俊平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