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仁強要向趙無極示好非常容易,只要給趙無極事兒做就行了。因為趙無極的能力擺在那兒,上次寫的鳳山工業發展報告,可以說比縣上的那些筆桿子還強,只要讓趙無極多做幾件這事,費仁強就可以給縣上和區上打報告,“破格”提拔趙無極為鄉黨委委員、黨政辦主任。再說,即便這時不提拔,一年后趙無極只要一轉正,也是“正股”級干部,兩年后就能成為“副科級”干部,當然,有實職沒實職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誰曾想到,張國勇好死不死地,竟然在費仁強安排趙無極做第一件事,就給趙無極下絆子,使性子。也因為如此,張國勇怎么可能不被費仁強狠狠地訓斥一頓!
費仁強在給趙無極解釋之后,又安排了第二個任務,這個任務是讓趙無極寫一篇演講稿,國慶節來了,縣婦聯準備搞一個女職工演講比賽,大意是如何做一個新長征路上的突擊手,為祖國爭光作貢獻。
趙無極在系統認同這個任務為“特別任務”且難度為中等之后,仔細地看了演講稿的要求。看完要求的趙無極,并沒有立即動手寫稿子,而是又去找了費仁強。
“費書記,演講稿帶有文藝性質,因此,我要知道演講者是誰,同時想聽聽她普通話的特點,再來寫稿子。這樣寫出的稿子,才有可能符合她的語言以及形象風格。”
趙無極有資格說這樣的話,華語精通與音樂精通,讓趙無極遠超一般的專家教授水平。
“呵呵,趙主任,讓你費心了。還是你們大學生有水平啊,我這就叫她來找你。哦,演講者就是黨政辦的干部費琳娜,我的侄女兒。”
費仁強很高興,因為趙無極遇事就來請示,說明是尊重自己的,再加上趙無極說的可是文藝方面的專業要求,雖然費仁強不太懂,但也明白,電影中的正面角色總是長得堂堂正正的,再說,她的侄女兒長得水靈靈的,而且普通話也很好,如果趙無極能給她寫出一篇很好的稿子的話,說不定,又要給鳳山鄉掙個一等獎回來呢。
“哦,原來是費琳娜啊,費書記,我直接去找她吧。”趙無極怎么可能讓費仁強去找人。
“那就麻煩趙主任了,這樣,你叫費琳娜先到我這兒來。我叮囑她幾句后,再來向你請教。”費仁強本來沒后半句的,但他卻突然擔心費琳娜像張國勇一樣,不買趙無極的賬,那可就遭了。
“那行吧。”趙無極順路到黨政辦給費琳娜說了一句,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費琳娜,上半年剛剛高中畢業,因為喜歡文藝活動而沒有考取上級學校,好在他的父親與費仁強關系很不錯,便“招干”進了鳳山鄉政府,當然,隱蔽的一面有沒有什么交易,這就沒人知道了。
費琳娜作為新人,作為一個只有18歲的小女孩兒,自然不可能像汪怡生、劉家發與張國勇這種家伙好斗,很多時候,女孩子求一個好工作,嫁一個好郞君,就是她們一輩子的理想。因此,她并沒有像三人那樣,對趙無極“恨屋及烏”,事實上,她不只是不恨趙無極,甚至還暗暗地有點欣賞或喜歡。
黨政辦的人,這幾個月談得最多的人,不是書記鄉長,而是趙無極。包括黨政辦主任田際林要對付趙無極的陰謀,也不避諱費琳娜,畢竟,費琳娜是費書記的人,怎么可能吃里扒外?
但是,一個小女孩的心思,作為男人的田際林等人未必懂得。
趙無極也認識費琳娜,畢竟鄉上每半個月也要開一次大會,李海兵那小子似乎對費琳娜還有點小意思。這個時候的男女關系要簡單得多,如果不是耍朋友,孤男寡女兩人基本上不會走在一起,也因為如此,李海兵也就只能是單相思。當然,李海兵也可以請喜歡的人吃飯,但如果那個人對你沒意思,她一定會多帶一個姐妹來,讓你白請一頓。
趙無極也覺得費琳娜算得上一個美女,除了年齡小一點外,其他都沒什么可以挑剔。甚至,一雙眼睛還帶有一點靈性。但趙無極也僅止于這個印象,兩人實在是沒有單獨說過話,也沒在鳳山鄉政府以外的什么地方單獨遇見過。
也因為如此,喜歡費琳娜的人很不少,但大多數人在想到一貫強勢的費仁強后都打了退堂鼓,或者說還沒有來得及行動。以其說要獲得費琳娜的芳心,還不如說要獲得費仁強的喜歡。
“叔,你找我有事?”費琳娜與費仁強單獨相處時,費琳娜一般都稱呼費仁強為“叔”。
“是這樣的。鄉黨委不是在昨天決定讓你代表鳳山鄉去參加縣婦聯的演講比賽嗎?我想,這篇演講稿就由趙無極趙主任來寫比較合適。我剛才給趙主任講了之后,他說要見見參加演講的人,同時要聽一聽演講者的普通話。你這就去找他吧。他是大學畢業生,作你的老師都綽綽有余,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叔,我明白的。”費琳娜內心一喜,有如一只蝴蝶從費仁強的辦公室飛了出去。
費琳娜喜歡文藝,還不如說特別喜歡文藝類的作品,譬如小說、詩歌之類的,當然,也喜歡唱歌跳舞。這就造成了她在高考時除了華語考了91分的高分外(當時總分為120),其他科目總分加起來還沒有200分,而當年的中專錄取線至少在360分以上(沒查,估計的)。
趙無極發表在西川日報上的那篇《鳳山木雕,難以言說的美》,費琳娜反反復復地讀了幾遍,最后,她還把那張報紙給收藏了。在費琳那這種高中畢業生看來,能在縣廣播站發表一篇廣播稿都是了不起的成績,何況是在省報上發表文章呢。
因此,費仁強的叮囑純屬多余。
八十年代是華夏文藝青年最多的年代,后世的很多知名老板或高官,年輕時都在大學里寫過詩歌,甚至還寫得不錯。不得不說,費琳娜也中了這個時代的毒。
“趙主任,趙老師,我來了,請多指教。”一陣香風進屋,費琳娜幾步就站到了趙無極的身邊。
“呵呵,你請坐。”趙無極從費琳娜的臉色看出,這是一個并不排斥自己的人,既然態度不錯,趙無極也不會藏私。
謝長榮、李海兵兩人見是費琳娜來找趙無極,一面點頭招呼,一面露玩味的笑容。而劉家發則顯得有些氣急,這家伙,也屬于費琳娜的暗戀隊伍中的一分子。
“趙老師,我聽費書記說,你要讓我朗頌或現場演講一番?”費琳娜坐下后,直接問道。
“嗯,你還記得高爾基的《海燕》嗎,你先用語文課老師頌讀課文的那種語調讀一遍,然后再以舞臺表演的方式朗頌一遍,如何?”
“趙老師,我記得。在高中畢業時,我還在班上朗頌過《海燕》呢。”費琳娜說道,便站起來開始頌讀道——
“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云。在烏云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的飛翔。一會兒翅膀碰著波浪,一會兒箭一般地直沖向烏云,它叫喊著,——就在這鳥兒勇敢的叫喊聲里,烏云聽出了歡樂…”
頌讀完后,費琳娜又用舞臺朗頌的聲調大聲地朗頌了一遍——
“…在這叫喊聲里——充滿著對暴風雨的渴望!在這叫喊聲里,烏云聽出了憤怒的力量、熱情的火焰和勝利的信心。海鷗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呻吟著,——呻吟著,它們在大海上飛竄,想把自己對暴風雨的恐懼,掩藏到大海深處。海鴨也在呻吟著,——它們這些海鴨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戰斗的歡樂:轟隆隆的雷聲就把它們嚇壞了。…”
“趙老師,怎么樣,我行不行啊?”費琳娜剛才朗頌的時候非常大方,但此時卻緊張起來。
“還行吧。你比較有表演天賦。這樣,我知道你的特點了,稿子我明天早晨就交給你,同時,我用普通話演講一遍給你錄下來,你聽聽我的演講,會對你有幫助的。”
“謝謝,謝謝趙老師。”費琳娜有些激動。趙無極雖然對她的評價不高,但卻愿意認真地幫助她,這讓她突然有了在縣上爭奪名次的想法。而且,她也絕對相信趙無極,因為能自己寫文章寫歌,而且歌也唱得特別好的人,對于演講或朗頌這種事,自然是手到擒來。
費琳娜是有一些天賦,但卻缺乏系統的訓練,再加上這時她的聲帶、發言方法等已經定型,想要糾正起來非常困難,趙無極可不愿意在費琳娜身上花更多的功夫。當然,如果費琳娜是一個好學的人,她完全可以從華夏廣播電臺里學到極其標準的朗頌、演講以及普通話什么的。
趙無極的華語精通,雖然不敢說華語能說得像相聲演員那樣順溜,但達到廣播電臺的語言發言標準,則完全沒有問題,否則,這個系統的檔次也太低了。
系統認定的第二項“特別任務”,對于趙無極來說,確實是手到擒來,沒什么難度。但是,接下來的第三件“任務”卻讓他感覺到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