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私人交情不是沒代價
金主這種東西自然是要認真對待，一定要讓他滿意的來，滿意的去。
孔副院長的級別不高不低，職稱教授，碩士生導師。聽起來非常牛，實際上也很牛。
有句順口溜是這么說的，造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殘酷吧？
這就是現實，在這個野蠻生長的時代，大學教授的收入真的不高。大學教授尚且如此，一般的人呢？九三年，月薪五百都是高工資了。一年一百萬的贊助，副院長出面比較勉強，正經的應該來個副校長，這不是校友，相互理解吧，領導們都忙。
方蟄倒是不在意這些的，他在意的是“知名校友”這個說法。現在是肯定沒太大作用的，架不住將來啊。松江大學每年那么多畢業生，混出來的人可不少呢，能在元旦晚會上露面的都是成功人士啊。各行各業都有，參加一下能擴大不少人脈呢。
這種好事對于生意人來說，一百萬真不貴。也就是九三年了，五年后一百萬肯定打不住。
走都門口看見孔副院長的方蟄非常主動，雙手伸出一臉笑容，熱情的不行：“孔院長好，真對不住，剛才有點事情來晚了。”
孔副院長笑瞇瞇的伸出雙手：“不要緊，我就是跑個腿帶個信。”
一番可惜寒暄之后，確定了方蟄參加元旦晚會的事宜，孔副院長也不多留，告辭離開。方蟄倒是熱情的邀請他參觀并吃頓午飯，孔副院長婉拒了。
方蟄沒強求，畢竟是母校的老師嘛。多處處關系就來了。
臨近年底，事情多了起來。最熱情的自然是銀行和供貨商了。金鑫集團如今在業內很牛B，面對遠大公司卻一點都不敢嘚瑟。年底的貨款不想要了么？金鑫集團也有關系戶的好吧？遠大的錢不及時到位，真的能坑死人的。
方蟄剛送走孔副院長，金鑫的秦總親自來了，之前已經電話聯系過了。這不還是不放心么？再有二十天今年就過去了，這錢得盡快催到位。如今這個年代的三角債太坑人了。運氣的是，遠大公司這個客戶，沒有押款太多的毛病。
為啥啊？人家有自己的專賣店，手握現金流呢。這就是方蟄為何堅持要自己做終端的原因了，跟別人合作，主動權不在手里啊。那些開大商場大超市的企業，仗著平臺押廠商的貨款，這種事情真的不要太正常了。為啥啊？終端在手啊！
一直到電商的橫空出世，這種情況才有所改變。
老秦最怕的就是遠大押他的貨款，正常的是押一個季度，其他的款子全部結清。今年情況有點特殊，老秦打算來賣一下老交情。
方蟄見到老秦倒是很熱情，招呼他落座上茶后笑道：“秦總這是不信任遠大公司啊。”
話是這么說，手上卻不慢，電話叫來方麗姝，詢問金鑫那邊的款子。
方麗姝明顯的很不滿，瞪了一眼老秦道：“方總，我們財務是堅決執行合約的。金鑫的款子，上午才匯出去的，單子還是您昨天簽的字。”說著遞給方蟄一張單子。
方蟄看一眼便笑著遞給老秦：“秦總，你看看吧，押款一個季度，一點問題都沒有。”
老秦露出慚愧的表情道：“方總，我真沒有不信任遠大的意思。實在是今年的情況有點特殊，我那邊資金上有點緊張，方總能不能先把押款給付清。”
方蟄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去：“秦總，我們是有合約的。你個人要有什么為難之處，我可以私人借你一筆款子，打個借條就行。但合約就是合約，得執行的。”
老秦連連點頭道：“我知道，這事情其實怪我太貪了，最近著急擴大市場，對合作方的資質審閱不夠充分。具體是哪一家這里我就不說了，只能說它壓了一年的貨款沒付。年底到了，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現在最主要是銀行那邊催還貸，我只好求方總拉我一把。”
話能說到這個程度，方蟄明白老秦已經很不容易了，看他頭上的隱約可見的白發，去年可沒這么嚴重啊。稍稍沉吟之后方蟄看看方麗姝，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資金肯定夠，但年底到了，方總。”
一句話把老秦的臉都說白了，做企業的怎么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呢？
合作的銀行，貸款要還吧？銀行那邊關系戶過年的存款要有吧？地主家也沒余糧啊。
“這樣，你擠一擠，跟大家說一聲，元旦過了發工資和年終獎。銀行那邊我去說吧，請他們多多理解，今年的任務我們盡量幫忙。”方蟄還是決定幫忙，畢竟金鑫是目前遠大公司最大的供貨商。百分之六十的面料，都是金鑫在供貨。
方麗姝一陣為難的看著方蟄：“好吧，分店那邊我去打個招呼，銀行過年款子就不留了。”
“辛苦了，你去忙吧，盡快，別讓秦總等太久。”方蟄揮手示意她下去。
老秦坐一邊雙手合十，朝方麗姝作揖，心里已經在盤算，等下給方麗姝包個多大的紅包才好。千萬別小看財務主管，沒給她伺候好是要死人的。眼尖的老秦看出來了，方麗姝看方蟄的眼神都不太對勁，透著一股子親熱的酸味。要說沒奸情，打死老秦都不信。
等到方麗姝出去了，老秦才開口道：“真是太感謝了，不然眼前這個難關真不好過。”
方蟄笑著搖頭道：“客氣了，都是做生意的，誰沒個資金不湊手的時候？今年遠大的情況比較特殊，銀行那邊的貸款不少，欠了人情也是要還的。”
“理解，理解。我那邊也有這個情況，主要還是一筆貸款到期了，年底不還上，明年想貸出來就難了。金鑫比不了遠大，你們有自己的專賣店，手里掌握著現金流。我這里原料要錢，貨款回收周期還長。說真的，要不是遠大公司給力，我今年真過不去了。”
老秦一番實話其實就是在找個人倒苦水，做實業真的難啊。今年算是被人坑了。
“我說老秦啊，你那邊的銷售真是太不負責了，居然讓人押了一年的貨款。”方蟄提醒一句，老秦擺擺手道：“別提了，我那個小舅子就是個大蠢貨。我給他機會，讓他負責北方幾個省的市場，結果倒好，中了人家的美人計。要不是年底到了，我再三追問，還蒙在鼓里。”
“這樣啊，要不要我幫你問問，你的合作方是哪家公司？沒準能收回一點。”方蟄不是很有把握，但可以嘗試一下。老秦聽了也不是特別在意，隨口道：“好幾家呢。”
方蟄道:“地北省和帝都的合作方，我可以幫忙問一問，行不行不好說，試試唄。”
這是真想幫忙的態度，沒法子，在面料方面金鑫比重太大了，方蟄真怕金鑫出事。
老秦聽了奇怪的看一眼方蟄，心道這態度是真的有路子么？死馬當做活馬醫吧。反正老秦是不太相信方蟄有辦法的。
“喏，這是名單。”拿出小本本，刷刷刷的寫上合作方的名字。
方蟄看了一眼，拿起電話撥號，接通后自報家門：“我，方蟄。”
電話那頭的李勝利一點好氣都沒有：“你誰我啊，我不認識你。”
方蟄聽出他的怨氣，忍不住懟過去：“方蟄，建材市場的股東之一，找你要分紅來了。”
“啊，你說啥？我聽不明白，掛了啊。”李勝利也就是說說，真不敢掛，就是發泄怨氣。
方蟄冷冷的回一句：“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掛我電話，回頭我托云浩上門找你要錢。”
“你大爺！”李勝利頓時怒了，可惜是敢怒不敢言，一物降一物。帝都同輩之中，比較不能惹的人里頭，云浩在李勝利的黑名單上排前三。
“行了，不就是分紅么，我這就讓人給你打過去。”李勝利慫的很快。
方蟄卻噗嗤一聲笑道：“別裝了，你知道我不是找你要錢來的。你結婚的事情對不住啊，當時真的很忙，再說了，我不是讓人給你送了結婚禮物么？”（簡芳華去送的一對金童玉女。）
“哼哼，什么事情，太麻煩的我可不沒時間去管。”
方蟄笑道：“你要不想明年帝都幾家專賣店斷貨，就老老實實的去處理一下。給個傳真號碼，我給你發過去。兩家公司，欠了遠大面料供應商的巨額貨款，金鑫的秦總在我這呢。”
有的話不要說的太明白，方蟄這么說李勝利就明白了，不是為了方蟄自身的利益，是為了大家的利益。在有就是建材市場的分紅，方蟄的意思很明白，你要缺錢就先別給了。
李勝利很快就報一個號碼，方蟄這邊傳真機把紙上的內容傳過去之后道：“看清楚沒有？能搞定就搞，搞不定就說一聲，我另外再想法子。”
李勝利聽了怒道：“你有個屁的法子，不就是讓云浩打上門么？”
方蟄冷笑道：“你就是好不好用吧？沒話說了吧？你還別扯這個那個的，我跟你說說話，這是我跟云浩的私人交情。”
李勝利明白了方蟄的意思，所謂的私人交情不是沒有代價的。反過來說，方蟄寧愿讓李勝利來處理也不愿意去求云浩幫忙。這一下李勝利心情大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