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有個痛苦的聲音從我下方傳來。仔細一瞧,原來是被我推倒的橋本正發出呻吟。難道他受傷了嗎?我滿懷不安。從橋本身上退開…
剎那間,心臟凍結。
橋本躺在我的身下。
如人偶般纖瘦的身體。工整的輪廓,水晶球似的眼眸。
天啊…怎么會有如此可愛的生物!
一陣幽香傳來。這小子明明是男人,身上卻有香味,而且身體還很柔軟。一股微帶彈性的觸感吸附著我的手掌——
「…咦?」
慢著,怎么會有這種觸感?
我動了動放在橋本左胸上的手指。
奇怪。
奇怪奇怪奇怪。
為什么這小子——明明是男人卻有胸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女孩子般的尖銳叫聲響起。
同一時間,我挨了一記從下方襲來的拳頭。
「唔啊!」
橋本的上勾拳正中我的下巴。我一面呻吟,一面飛了出去。不知該說是幸運或不幸,我的身體避開燒杯的碎片,直接撞上理科教室的地板。
「好痛…」
我強忍劇痛,摸著被揍的下巴,一股濕淋淋的觸感留在掌中。
…濕淋淋?
我詫異地看了手掌一眼。沒想到手掌竟然染成鮮紅色。
是鼻血。
滴答直流的鮮血。
奇怪。挨揍的是下巴,為何會流出鮮紅的鼻血?
「什么…怎么會…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我沒碰到女人也會流鼻血?
「你、你摸了我…」
一個顫抖的聲音傳來。我將視線移開染血的手掌,發現橋本雙臂抱著胸口,滿臉通紅地打顫。仔細一瞧,他的眼眶有些濕潤。
「難、難道說…橋本同學…」
我的聲音也跟著發抖。
那當然啊!對方可是大名鼎鼎的奈奈未殿下耶!是學園第一的美少年,全校女生崇拜的對象!可是…
「你…你是女生?」
我的腦袋里開起了貝多芬的街頭音樂會,曲目為「命運」,就是那首「當當當當」的曲子。
女生。
原來橋本奈奈未是女生。
不對,這么可愛的女生干嘛扮男裝上學?
原來如此,這一定是整人節目!再過兩秒,整人策劃者就會拿著牌子跳進來說:「哈哈哈!白~~癡白~~癡!居然上這種當,有夠蠢的啦!」哈哈,一定是這樣,拜托千萬要是這樣!
「——我要宰了你。」
一瞬間,我差點發出窩囊的尖叫聲。
惡寒。
一股難叢百喻的惡寒侵襲我的肌膚。
橋本就在眼前,手上拿著鮮紅色的滅火器。
「…慢著!滅火器~~~~~~~」
沒錯。那正是滅火器,連幼稚園小孩也看得出來,應該是理科教室里備用的器具。只見橋本悠然舉起金屬質地的艷紅滅火器。
「慢、慢著!橋本同學,被那玩意兒打到,應該不是喪失記憶就能了事吧?」
「嗯,沒錯,像你這種變態,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意、意外!那只是一場意外!」
「什么意外?你明明摸了…摸了我的胸部,還興奮得流鼻血!嗚嗚…」
橋本恨恨地低吼。
「不是啦!我不是因為興奮才流鼻血!這是因為我的身體——」
「不用說了,別擔心,我會把你的尸體埋在這面墻壁里,然后我將來會來這里當老師,以防你的尸體被人發現。」
呃!天啊!這家伙居然以完美犯罪為目標,糟糕,我怕得腳軟了。嗚哇哇哇哇!快動啊!我的身體,求求你快動啊——
「好,該結束了。你就一面品嘗絕望的滋味,一面受死吧!」
死刑宣告下達。
根據今早的占卜,我今天的幸運色是紅色。
啊!以后還是別看那個節目了…
鮮紅色的滅火器映入眼簾。
當它正中我的側腦之際,我不禁如此想道。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意識突然清醒。
我躺在床上,左手壓著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沒錯,我居然是被自己的哀號聲嚇醒。
「…什么夢啊!」
真是糟透了。
我作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夢里的奈奈未殿下居然是女人,而且要殺害發現這件事的我…光是回想就覺得可怕。這是惡夢。我的感覺就像是親眼目睹有人使用電影「大法師」里的背橋走路法一樣。
「…起床吧!」
我嘆一口氣,喃喃說道。
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枕邊的眼鏡之后,視野變得清楚許多。現在幾點?新學期才剛開始,要是遲到,會給別 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咦?」
恢復的視野里呈現出一片奇異的光景。這里不是我的房間。天花板上的細長日光燈照耀裝滿藥品的櫥柜以及偌大的白色床鋪,一切都和我熟悉的房間不一樣。
這里是保健室。
錯不了,我來過好幾次,所以認得出來,這里是我們學校的保健室。可是,我為什么會躺在保健室里?
總之先起床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腦袋如此判斷,我抬起右手,想掀開蓋在身上的棉被。
然而——
伴隨著一個喀當聲,我的右手突然停住。
「…喀當?」
刺耳的金屬聲,動彈不得的右手…我詫異地看了一眼,發現右手上居然戴著銀灰色的金屬圈。
手銬。
這是手銬。
說來驚人,這銀色的無機質戒具將我的右手與床柱如情侶一般牢牢系在一起。
呃,怎么回事?莫非我還在作夢?若是如此。這個夢還挺惡劣的,搞不好等一下會出現佛萊迪克魯格咧!
我動了動被手銬銬住的右手。試圖掙脫。
可惡,掙不開!果不其然,手銬文風不動。我想突然被戴上項圈的野狗,一定也有這種模糊的不安。不過狗還好,只要套上項圈就有人喂食,起碼比現在的我好多了。
突然,一陣鈍痛閃過。
我感到頭痛,而且是很嚴重的頭痛,忍不住用左手按住腦袋。奇怪…感覺活像是被人用硬物使勁毆打過腦袋一樣…
「…唔?」
慢著。
我的左手能動,代表左手沒被銬住吧?
我又動了動左手確認。哦!果然沒有!被銬住的只有右手,左手還能自由移動。于是我用左手掀開身上的棉被,試圖了解目前的狀況。
「唔!」
同一瞬間,我發出第二次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