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bixiashenghua“一路見聞,讓我有一段時間,迷失了信仰和對人生道路的方向。我感覺奔向遠方的這一趟旅程,除了遙遠一無是處。如果我們所奮斗的世界是我看到的模樣,我們的事業是如此的邪惡無恥,那么不止是我,媽媽這些年也純粹是在虛度年華,而我除了愚蠢的自我感動外,空余一身不知所謂的疲倦。”
京城機場外,沉默寡言的治國也抵不過吉祥、如意的騷擾和小七的關懷,終于吐露了心扉。
聽他這般說話,幾個兄弟姊妹都嚇了一跳。
小九倒是鎮定,微笑道:“爸爸怎么說?”
治國看著胞妹笑了笑,道:“爸爸當然不會勸我什么,他說允許我動搖,甚至允許我放棄一段時間。但建議我保持最樸素的生活和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此刻感覺天寒地凍,山高水遠,路遙馬亡。”
小七哈哈笑道:“沒想到,老豆也讀海子。”
吉祥、如意看向小七,齊聲問道:“邊個?”
小七笑道:“燕大的一個學生詩人。”
哥倆立刻警惕起來,吉祥痛心疾首道:“妹妹,詩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吹水牛皮二百五!”
如意附議:“都是感情騙子,人渣!自私自利不要臉!”
小七和小九笑,治國都無奈了,道:“已經自殺了。”
哥倆立刻風輕云淡起來,吉祥若無其事道:“看看我說了什么?”
如意深以為然,哥倆一起攤手,無法理解道:“哪個好人會自殺?沒爹沒媽還是沒人性?”
小七提醒道:“說六哥的事呢。”
“對對對!”
如意看向自家老六,感覺滄桑的一塌糊涂,問道:“小六兒,你現在覺得怎么樣?不會也想不開吧?”
治國無語道:“我最差也能當一個世上最大的紈绔,哪門子的想不開?”
吉祥松了口氣,樂道:“主要是你們這個信仰…太無私了,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不會就好,不會就好。小六兒,聽哥哥的,還是要多泡妞啊!”
如意一個響指甩的倍兒響,道:“沒錯!!看看三哥,自從和薇薇安結婚后,我滴個媽耶!”
怪聲怪相,讓小七和小九抱在一起笑。
主要是三哥的變化著實讓她們覺得可樂,愛情的魔力喲 兩個女孩穿的羽絨服都是在港島買的加拿大品牌,即便是刻意挑的低調淺色,可修身長款的樣式,在此時的大陸依舊十分搶眼。
小九還好,發型普通,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遮住半張臉,普通人很難有直視其真容的機會。
但小七就不同了,今年正十八歲,眉眼間包含了父親、母親兩邊的優點,或許和小九的真容比略有差距,但放在世間,也是一等一的絕色容顏。
明眸皓齒,柳眉彎彎。
飽讀書籍再加上一身太極韻味,就算普通人看不懂,也能看出這個姑娘漂亮的非同一般,比電視里的大明星還好看。
有的憨批,拿著大哥大已經來來回回在他們兄妹四人身邊走了好幾遭了。
本來沒人在意,紅塵世人本就紛紛擾擾,何必在意?
不過吉祥、如意臉上的笑容,卻忽然頓了頓。
兩人都看向機場大廳出口方向,那里一個看著還有些熟悉模樣的女孩子,身邊站著一個西裝革履身形高挑的男人,一起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
一看就是家世不俗的兩人。
而出來的兩人,也第一時間發現了這邊的四位。
看清這邊四人,女孩子神情一凝,隨后步伐略略加快的走了過來。
“治國,你回來了?”
“喬月姐。”
治國微笑點頭。
喬月啊,比治國大三歲,今年已經二十三了,最美的年歲。
比起當年任性刁蠻的模樣,也多了許多成熟。
“他就是李治國?不過如此嘛。”
身后的男人走了過來,聲音略顯輕佻的說道。
喬月吃驚的回頭看向后面,眼神不悅而責備。
吉祥“噗嗤”一笑,對治國樂不可支道:“小六兒,你不行啊。”
如意也快笑不活了,道:“治國,你把哥哥的臉都丟完了。蒲他阿母的,是個阿貓阿狗的都敢對你叫喚,一直以為你在這邊是大佬呢。”
治國沒回應,對喬月笑道:“喬月姐,再見。”
喬月臉色一下漲紅,回頭怒吼了聲:“喬志!”
“噗嗤!”
聽這名兒,小七也著實沒忍住,然后連連擺手道:“抱歉抱歉!”
這什么名字呀!
喬月看了小七一眼,對治國道:“治國,他是我大伯的兒子喬志,今年剛留學回來,才帶他從湘南老家回來。你以前應該見過…”
治國的表情依舊沒什么波折,道:“我來接我爸爸媽媽。”
“這位小姐…”
喬志的眼睛卻有些挪不開了,看著小七就想上前認識。
“誒誒誒!”
吉祥一步上前攔下,語氣中滿是刻薄道:“搭訕前麻煩伱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撲街,麻煩走遠一點。”
如意在旁邊笑道:“一個隨口評價別人不過如此的人,確實不算什么好東西。你以為你是誰?別說是你,就是喬興在這也沒資格這樣評價我弟弟。出國留學一趟,就以為自己見了世面么?沒有你爺爺,你什么也不是。”
吉祥“欸”了聲,不敢茍同道:“這話就有些不是真理了,有了他爺爺,他也啥也不是啊。我實在不懂,他們為什么這么愚蠢傲慢。”
“你們…”
喬志氣的顫抖,可能估計是知道一個人打不過這兩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所以沒敢翻臉。
換做普通人,他還可以立刻去找來機場保衛,先拿下再說。
可這套在這家人跟前,顯然不適用…
喬月嘴唇隱隱顫抖的看向治國,道:“治國,我哥哥只是在開玩笑。”
治國溫聲笑道:“沒關系的。喬月姐,再見。”
這已經是第二次說再見了,再一再二不再三,等人說第三次的時候,那就真的難看了。
喬月深深看了治國一眼,轉身離開。
但那一滴滴落的眼淚,還是印入了李家諸人的眼中。
等喬家兄妹二人離開后,小七看向治國,道:“六哥,這個女孩子挺好的。”
治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小九輕聲道:“家世太復雜,難以純粹。”
小七問道:“九兒,你覺得六哥應該找一個什么樣的姑娘?”
吉祥、如意都看了過來,他們知道父親最疼愛的孩子,不僅僅是因為她年歲最小…
小九看向治國,抿嘴輕笑道:“不想攀高者,不懼跌落。不懷貪婪者,不至傾軋詭謀。不拘家世如何,保其天真、成其自然者最佳。”
治國:“…”
吉祥認真請教道:“九兒,你要是認識這樣的姑娘,能不能先介紹給四哥?排我也排在六兒前面,是不是?”
如意忙道:“五哥也要啊!”
小七樂不可支的推開兩個哥哥,問道:“不管家世么?可是出身貧窮,會不會限制眼界?我不是說看不起窮人,但學識和教育,真的會讓人的人生觀差異很大。”
小九道:“其實,恰恰相反。只有身處卑微者,才最有機緣看清世態人情的真相。家世并不能限制所有人的眼界,只要她愿意讀書,她能夠讀書,那世界就在她眼前。而就算我們這樣的人,如果不讀書,世界也不過眼前方寸地。譬如剛才那人。”
小七和吉祥、如意紛紛豎起大拇指,給家里老幺點贊。
通透了!
治國也領情,笑道:“謝謝,我會認真仔細的去尋找相遇這樣的姑娘的,只是不是現在。”
小九沒所謂,她又不急。
治國看了看手表,道:“晚點了半個小時,應該到了。”
話音剛落,吉祥、如意已經跳腳揮手招呼道:“老豆!老媽!我們在這里!”
李源帶著三個老婆一個知己走在最前面,身后李幸一大家子、富貴一家子、十八李垣一家子跟在后面,好在小孩子前天就先一步回來了,這會兒不是在四合院撒歡,就是去了什剎海滑冰。
婁秀難得跑的快些,幾步走了過來,看到像是刑滿釋放沒多久的治國,眼淚都下來了,張開雙手抱了過去。
治國忙彎腰,方便大媽媽去抱,本來一直有些黯淡的臉上,也浮起燦爛許多的笑容,道:“大媽媽,我沒事,很好的。”
如意幫忙作證:“剛才還和我們商議,到底找個什么樣的對象。”
吉祥發誓:“真的,我們要是說謊,治國永遠找不到對象!”
婁秀一手拉著治國,一手過去捶兒子。
婁曉娥過來也抱了抱治國,然后一臉埋怨的看著李源道:“你搞什么呀?怎么弄成這樣了!”
好好一個潔白如玉的貴公子,現在快成勞改犯了,誰見了不心疼?
小七樂道:“剛才真的和我們商議找什么樣的對象呢,媽媽,不用擔心。”
聶雨冷笑道:“治國會和你們聊這些?”
小七笑的更冷:“四哥,九兒剛怎么說的?”
吉祥嘎嘎笑道:“要找一個保其天真、成其自然者。家世不重要,只要讀書,那么世界就在眼前。要是不讀書,家世再好,眼前方寸地就是世界。治國夸妹妹說的biangbiang噠,決定盡快找到他的灰姑娘!”
小九當然不會反對,大人們于是就放心了許多。
車隊從遠方駛了過來,李源問治國道:“爺爺奶奶高興不高興?”
治國笑道:“高興呢,爺爺還帶小睿去放了炮。大伯帶孩子們去堆了雪人。”
一家子笑,這或許就是回家的意義吧。
在路邊各色目光下,一大家子紛紛上車,關閉車門,向家的方向駛去…
海子,南閣。
“這一年我們遇到了改開后最嚴重的局面,在經過物價過度上漲,嚴重的通貨膨脹后,不得不采取迅速的緊縮正策。這讓大多數企業在短短的幾個月里,經歷了冰火兩重天。行政力量干預的太多,之前下死命令催產,根本不考慮實際情況。結果產品大量積壓,債務互相拖欠,形成了大范圍的惡性循環,也就是三角債。”
“拿鞍鋼來說,這是中國最大的鋼鐵廠之一,八八年的鋼鐵產量是八十八萬噸,是五八年大煉鋼時期整個中國一年的鋼鐵產量。但是現在,由于三角債的緣故,鞍鋼的存煤量只剩下一個星期。因為鋼材賣出后收不回款,無法給上游煤廠付款,煤廠就停止發煤。鞍鋼面臨著停火危機,而煉鋼爐一旦凍結,全場都會癱瘓,損失慘重。鞍鋼廠長給電纜廠打電話催款,可電纜廠也面臨同樣的情況,賣給煤廠的電纜錢收不回來,員工工資都發不出來。這就是三角債的縮影。”
“根據人民銀行的統計數據,全國三角債問題的資金高達一千零八十五億,占上一年GDP的百分之十,已經是刻不容緩的大問題,將會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城里的建設項目大規模取消,五百萬民工不得不返回農村,白白浪費了路費。”
“民企再次迎來寒冬,傻子年廣久鋃鐺入獄,川蜀希望集團的劉永好招不到工人,全國個體戶數量減少了三百萬戶,私營企業減少了一半,只剩下不到十萬戶。西方各大公司投資全部暫停…”
“當然,也不全是壞消息。我們要感謝農村,感謝農民。過去這一年的糧食得到了巨大的豐收,超過八千億斤,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菜籃子工程開展十二年了,取得了巨大的成績,帶動了相當一部分農民的收入。菜、肉、蛋、奶等農制品,也豐富了人民的物質生活水平…十億農民再次托起了我們的國家。”
秦大雪甚至不用低頭看發言稿,就將從經濟到工業到農業的各項數據指標信手拈來的匯報出來。
只是即便是在匯報好消息時,表情依舊十分嚴肅。
等她說完后,古老道:“三角債的問題,是要重點關注,重點解決。”
隋老看向秦大雪道:“秦雪同志,你怎么看這個問題?”
秦大雪眉頭緊皺道:“本來是計劃通過注資,用一塊錢來解決三塊錢的問題。但是沒想到,一塊錢注資下去,就立刻被挪作它用了,有的甚至還再次拖出三塊錢的新債來。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盲目的擴大生產,簡直不知所謂!
也試過通過高壓來平債,平了一百二十億,就難以為繼了。因為有很多死結在里面,平不過去。”
董老問道:“什么死結?”
秦大雪直言道:“官方倒賣,賬目虧空。人可以槍斃,可錢已經沒了。”
古老道:“總要有解決的辦法呀,拖起是不得行的。”
秦大雪搖頭道:“沒有辦法也要拖下去,除非現在放開緊縮正策,但那樣一來,赤字就更加控制不住了。七八年的時候,赤字不到兩百億,只有一百八十億,上上下下都緊張的不得了。今年多少了?五百億!一旦放開,通貨膨脹就徹底失控了。”
隋老道:“秦雪同志,那你們計委的意見是…”
秦大雪道:“還要再做一些準備,積蓄足夠的力量后再放開,實現經濟軟著陸。不放開,不搞活經濟,三角債問題就不可能得到根本的解決。所以這些痛苦,是必須要忍耐的。但是,我不建議將壓力全部轉移到農村。豐收之年,百姓如果還要過苦日子,農產品的價格壓的過低,這絕不利于經濟的復蘇。”
隋老點了點頭,道:“農民是很辛苦…”然后笑著說道:“秦雪同志,不管怎么說,最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今后的每一天,我們都在恢復,都在提高,是不是?”
秦大雪聞言點了點頭,道:“非這樣說,也沒錯。”
隋老哈哈大笑起來,古老和董老還有一直面色冷峻的劉老都笑了笑。
他們很欣賞隋老的樂觀精神,也欣賞秦大雪的直率和鋒芒。
隋老笑道:“那肯定沒錯!前行的路上,肯定會有曲折,但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前進。就要吸引外資來說,港島大唐集團不是一直希望能夠在醫藥領域進行投資。經過這么多年的論證,現在也終于得出了結果嘛:允許,并且歡迎大唐醫藥來大陸辦廠,造福大陸百姓。秦雪同志也算是半個盛海人了,肯定知道盛海第三制藥廠吧?”
秦大雪點頭道:“是在青霉素研究所的基礎上建立的,有歷史,也有成績。”
隋老道:“我們可以拿第三制藥廠,和大唐醫藥合并合作,王牌對王牌嘛!”
秦大雪卻道:“具體怎么合作再看…我比較傾向于大唐獨立建廠,保證國有企業的獨立性。”
隋老不解道:“這是為什么?”如果能獨立發展,誰愿意合并?不就是因為沒有技術沒有資金么…
秦大雪道:“北面的事,看的人心驚肉跳。當然,也不會因噎廢食。國企的改革仍要進行,一般企業實在經營不善,可以接受合并。但像盛海第三制藥廠這樣的大廠,還能自我發展的,就不要去參加這樣的改制了,太可惜了,要防止國有資產流失。
而且,即便是一些小廠可以接受合并,也務必做好資產清點盤查。如果工廠資源足以正常發展,就不能強迫關停合并。也不許故意甩一堆爛包袱過去,故意拖垮,再搞兼并。北面發生的事,著實令人心寒。
總而言之,中國,絕不能發生北面正在發生的慘劇!
當然,我說的不是現在迫在眉睫的事,畢竟現在工廠里那些陳舊落后的家底,送人家人家都看不上眼。
這樣做,好似多此一舉。
但將來呢?
如果不能從頭嚴控,形成嚴格的制度,那將來總有吃大虧的時候。
正因為現在阻力不大,才更要貫徹這個制度。
我們這些人,絕不能像北面那樣天真!”
幾個老人對視一眼,默默的點了點頭。
是啊,絕對不能發生北面那樣的事…
短短十年時間,就從過去強大的令整個西方膽寒的龐大帝國,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太可怕了。
“爸爸,按您這樣算,美國豈不是舉世無敵,而且,連衰退期都看不見?輕輕松松收割全世界,腳盆雞精密加工那么強,積攢了三十年的財富,讓它們一腳踩斷脊梁,抽血吸髓。毛子這邊眼看著連鍋都準備端了,它們還在不斷吸引全世界最頂尖的人才,高精尖科技發展遙遙領先…”
汽車上,由于三個媽媽去和治國坐一個車上了,李幸則抓住機會,和父親乘坐一輛車,繼續剛才在飛機上的話題。
李源笑道:“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金融收割來的那么快,那么輕松,那么容易的暴富。誰還愿意發展工業化,苦哈哈的去干什么制造業?他們已經在大規模的往外拋甩制造業了。兒子,李家為什么堅持實業路線?制造業分明比金融和房地產的暴利差遠了。”
李幸道:“因為制造業,才能創造真正的財富?”
李源道:“對,只要我們不斷的發展生產力、提高生產力,去勞動生產,就有我們的活路。我們何其幸運,背靠一個這么龐大的國家當原始市場。不可能再有人比我們更幸運了。
而漂亮國如果沉迷于搞金融收割這一套,或許能在一段不短的時期內繁榮富強,但長久來看,絕對是走上了一條邪路。即便,他們能長久的富強下去,那也不要緊。只要我們能夠自強,能夠堅持不懈的發展生產力,堅持我們自己的打法,那漂亮國對我們也將無可奈何。”
李幸嘿嘿笑道:“其實還是想干掉它,總覺得這個國家過于陰險邪惡。不過靠我們一家肯定不行,還是得看中國將來能發展成什么樣。”
李源笑罵道:“幼稚。西方看咱們還覺得邪惡呢,人家也不需要造假,把計生辦干的那些齷齪事發在報紙上,幾十億人都會覺得這邊是人間煉獄。所以,不要去理會別人怎么看。
守正出奇,才是王道。
心中沒有敵人,才能天下無敵。
美國可不可以毀滅?當然可以。
但那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只想做好自己。”
當中國簽訂了無數苛刻的條約加入WTO后,所有人,包括我們自己,都認為那將是中國制造業的末日。
國內如此落后的技術,如此匱乏的資本,怎么可能拼得過西方發達國家?
無論怎么計算,中國都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但事實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中國加入的三年內,美國率先倒閉一大批家具廠。
完全沒法搞,大陸從美國進口一批原木,在中國加工成家具,再運回漂亮國,都比漂亮國本土產的家具便宜三成。
就這樣,國內工廠依舊有不小的利潤。
靠著這種打法,中國在入世的二十年內,攢齊了三十九個工業大類、一百九十一個工業中類和五百二十五個工業小類,是全世界唯一擁有聯合國產業分類中全部工業門類的國家!
從而形成了一個舉世無雙、行業齊全的工業體系,能夠生產從服裝鞋襪到航空航天、從原料礦產到工業母機的一切工業產品,成為世界唯一的全產業鏈國家!
中國這二十年想的是覆滅美國么?
不是,從來不是,中國只是想完成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僅此而已。
所以,格局要打開。
至于西方工廠因此倒閉無數,那顯然不是中國的原因,他們自己競爭不過,優勝劣汰。
雖然在高端領域我們和西方國家仍舊遠遠無法媲美,但無論如何,已經沒有人能阻擋中華民族不斷向前了。
盡管,前方的路越來越難,越來越險…
李幸挨了訓,還是高興的嘿嘿直樂,道:“老美金融化的道路已經是不可逆的了,這玩意兒比毒還更讓人上癮,我估計過些年還會再找機會干一票,然后就徹底沒有回頭路了。怪不得爸爸您不讓我碰投機,除了您,誰也扛不住啊。”
李源懶得理這個馬屁精,抬了抬下巴,道:“到了。”
朝陽門內大街。
車隊直接從地下車庫進了王府。
即便是車庫,頂部也一樣是雕梁畫棟。
下車后,趙雅芷對周慧敏道:“每一次回來,看到這座王府,還是會有震撼感。”
周慧敏心里掛念著女兒,走的快一些,看的不多,此刻聽到提醒,抬頭看了眼也笑道:“好看。住的也舒服,不過京城有些干,富貴運了一批加濕器來。”
趙雅芷高興道:“真的呀,那太好了。”
周慧敏道:“我跟富貴要在這邊住一段時間,富貴有事要做,家里那個烈士軍人基金會今年要加大力度。老山那邊已經基本停火了,犧牲的人很多。家里條件不好的,都可以申請基金扶助。但可能是資金來源的問題,申請的人一直不算多。有些申請過去的資金,發放過程也出了些問題。富貴要去拜訪一些師父留下來的交情,看看怎么解決。我這邊,也因為華星開設分公司過來,需要忙一段時間。”
趙雅芷笑道:“沒關系。這邊和港島沒區別,都在家里。這邊有治國在,有事就找他好了。”
前面正陪三個媽媽聊天的治國回頭看了過來,道:“三嫂,二嫂說的是,在家里您可千萬甭客氣。”
富貴和吉祥、如意走在最后,沒好氣道:“誰跟你客氣?”吉祥、如意嘎嘎直樂。
治國也是嘿嘿一笑,不再多話。
李源和寶貝閨女小七、小九走在最前面,先同小七道:“今天要去你外公家么?”
小七點點頭道:“一會兒就去呢。”
李源道:“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吧。”
小七高興應下,挽住爸爸的胳膊,李源又問小九:“還逛四九城嗎?”
小九搖了搖頭,道:“再去故宮里看看。”
李源啞然失笑,那個陰森之地,快成小九的磨刀石了。
那是他都不愿多去的地方,王朝哀絕之氣太重。
就如他不愿多翻閱近代史一樣,因為滿篇血淚。
出了車庫,一家子就直奔李父、李母所居的上房。
路上看到李睿、李智幾個臭小子穿著大棉襖,嗷嗷叫著追打玩樂。
劉雪芳帶著幾個小的跟在后面看熱鬧,五嫂、六嫂、七嫂都跟著。
這一見面,像是王母對上電母一樣,霹靂尖叫,親近的不得了,滿園笑聲。
好一陣熱鬧后,才又趕緊進去看望兩個老人。
別說李母笑的合不攏嘴,李父的精神也好了許多。
不過很快,李幸就被秦大雪派來的工作人員請到里面去談話去了。
看來如今都知道大唐該找誰談具體的事了…
李源則對李父李母道:“我和小七去一趟她外公家,晚上回家吃飯。”
李桂道:“去吧去吧。來之前看望過曉娥父母了沒有?”
婁曉娥笑道:“我們提前去了,爸,您放心吧。”
李桂便不再說什么,李母去里面房子拿出來兩盒人參蜂王漿,道:“你拿去走親。”
背著幾個大兒媳婦,藏了好多天呢!
一家人嘿嘿樂,李源當然不會拒絕老母親的好意,和小七一人提溜一盒,嘻嘻哈哈的出門了,聶雨跟個受氣包一樣,嘟嘟囔囔的跟在后面…
井山東側,三眼井胡同。
故地又重游,李源和聶雨對視一笑。
看著母親如少女般抿嘴笑,小七呵呵了聲,挽緊父親的胳膊。
聶雨氣不打一處來,推女兒道:“你給我起開!”
小七大聲叫人:“外公!外婆!你們女兒又打人啦!”
李源哈哈笑,護住自家閨女。
四合院房門很快被打開,好家伙,來了不少人。
白發蒼蒼的聶遠超看起來表情很嚴肅,李翠云也皺著眉頭,一臉要主持公道的模樣。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肩扛兩毛四,一個肩扛一顆金星的男人并三個婦女,一群孩子,呼啦啦的都笑著迎了出來。
看到親人,聶雨高興的不得了,叫道:“哎呀呀呀!怎么迎出來這么多人?太客氣了太客氣了!”
李源微笑問候:“岳父、岳母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好。”
聶遠超三個好大兒,聶國謙、聶國祥、聶國強。
只有老三兩口子是見過面的,三嫂程霞是李城媳婦程倩的堂姑,算是親上加親了。
程霞對小姑子笑道:“誰來接你?我們是來接晴晴的!”
小七,大名李晴。
李翠云看向小七咬牙道:“你媽媽又打你了?”
小七泫然欲泣道:“非打即罵!”
聶雨氣的揚手真想揍,然后如愿的被一大家人呵止了。
多年沒見的大哥聶國謙都嚴肅道:“小雨,你怎么回事呀?你小時候我們多疼你啊,你怎么能打孩子呢?”
大嫂看著小七百般喜愛道:“跟大舅母走!你媽不疼你,大舅母疼!”
二嫂去爭:“二舅媽也疼啊!”
小七對著聶雨得意的搖擺了下,惹得一陣大笑。
聶國謙兄弟三人面色復雜的和李源握了握手,有些話實在沒法詳談。
他們這個級別,哪里會不知道這孫子的成色。
里面還住著一個大老板,都以為那個才是大的…
可別說他們,本家老祖宗都默認了,他們還能說啥?
三嫂程霞幫忙活躍氣氛,對李翠云道:“媽,源子這些年變了沒有?我怎么瞧著一點沒變呢。”
李翠云看了姑爺一眼,哼哼笑道:“常年在外面瀟灑玩樂,能不年輕么?”
李源笑瞇瞇道:“岳母,明年帶您一起去,沙漠里跳disco,冬天里的一把火。”
李翠云:“…”
聶雨笑的前仰后合,道:“我們就這樣玩兒的。”
程霞道:“真的?”
聶雨點點頭,道:“回頭把帶子洗出來給你們看。大哥,聶聰他們呢?”
聶國謙沉聲道:“都在部隊里,沒讓他們請假。”
他們的孩子都三十多了。
大嫂道:“正巧你哥他們回京開會,我們就一塊過來了,沒想到能團圓!早知道,怎么說也讓他們一起回來!”
聶雨笑道:“不要緊,明年也回。”
等回到客廳落座后,李翠云問道:“全都回來了?”
聶雨道:“嗯,剛下飛機,在王府坐了坐就過來了。”
聶國祥笑道:“王府…是不是太高調了?”
聶雨笑道:“所以現在叫李園了嘛。二哥,你們什么時候得閑,去家里坐坐嘛。我去年就叫爸媽去,他們不肯去。你們一起去,他們就愿意跟著去了。”
聶遠超哼哼了聲,李翠云還是搖頭道:“你們家那么多人,不方便。”
小七笑瞇瞇道:“那就去我的院子坐坐嘛,我在西路院有一套小二進,叫梅院,里面種了很多梅花,現在很好看。外婆,我請您吃火鍋好不好?”
李翠云自然樂的合不攏嘴,連連點頭答應:“好好!”
三哥聶國強的兒子聶海軍今年二十歲了,很活潑,看了看李源后,對小七嘿嘿笑道:“晴晴,你們家那輛房車還在不在?”
小七道:“在啊,海軍哥,你想開么?”
聶海軍嚇了一跳,忙道:“不開不開,就上去看看就行。”
程霞笑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惦記好幾年了!”
小七笑道:“你早說呀,我不在家你也可以直接找我爸爸嘛。”
李源樂呵呵道:“下次洗車的時候給你打個電話,我也有個幫手。”
聶海軍聞言,臉上都開始神圣起來,站的筆直,道:“姑父,我一定給您的車洗的干干凈凈!!”
聶國強在后面抬腳踹了過去,罵道:“他媽的,老子的車你怎么不洗?”
一家人哈哈大笑。
聶遠超給孫子打氣:“好好學習,好好工作,以后自己掙錢買。”
聶海軍差點給跪了,哭喪道:“爺爺,您就是把我拆了賣了,也買不起那輛車的八個轱轆子啊。”
聶遠超:“…”
聶海軍看向李源道:“姑父,圈子里到處說您在日本發了大財,把小鬼子《馬關條約》撈去的錢都掙回來了!”
李源呵呵道:“具體數目我還真不清楚。”
聶海軍又神秘兮兮道:“我還聽說,趙小軍這次栽了一個大跟頭,要不是您出手拉他一把,趙家這次要出大事!”
聶家一群爺們兒罵:“閉嘴!胡說八道什么?”
李源樂呵道:“這個肯定是謠言,我一個月就五十萬零花錢,一年六百萬,全部打到烈士基金會的賬上了。我哪有錢拉扯別人去。”
聶雨給聶家人解釋:“公司的財務是公司的財務,和個人是分開的。就算源子要花錢,如果沒有正當理由,公司管理委員會也不會批的,哪怕只是一瓶汽水的錢。”
聶家人對這個倒是能理解,聶國謙點頭道:“是應該有嚴格的財務制度才能長遠。”
小七笑瞇瞇的問聶海軍道:“海軍哥,你很喜歡車么?我給你買一輛皇冠好不好?”
李源看向自己的女兒,心里熨帖的啊。
懂事的讓人心疼。
小七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化解兩邊的生疏和一些隔閡。
不過聶家當然不允許,聶國強嚴肅道:“晴晴,不要給他買。于私,他是哥哥,你是妹妹,應該他給你買,得多厚的臉皮才能讓妹妹給他買車?于公,我在軍隊里管著后勤,本來就被很多人盯著。我兒子突然開起豪車來,也不像話,影響不好。”
小七笑道:“三舅,那桑塔納可不可以?海軍哥一直在京城孝順外公外婆,我不能常回大陸來,給他買輛車,海軍哥也可以常開車帶外公外婆出去玩,算我盡一份孝心呢。”
“這…”
聶國強遲疑起來,聶家人看著小七喜歡啊。
車不車的在其次,關鍵是這份親近,讓人感動。
聶遠超趁機把一事挑明:“晴晴在家里排老七,上面哥哥多,沒有自己的房子。我打算把這套房過給她,你們誰有意見現在說。”
聶家三兄弟都笑了起來,聶國強氣笑道:“爸,您說的這都是什么由頭?您想給就給,我們當舅舅的,還能說不?等將來她出嫁,我們這些舅舅舅媽還要壓箱底呢。您這份,就當提前壓了。”
李翠云道:“沒白給,小雨在港島給我們買了套房,我還住過兩回,你爸爸沒住過。”
正說著,電話鈴聲響起。
聶遠超隨手接起電話,“喂”了聲后,老臉抽了抽,應道:“嗯,他在。”
說完給了某人一個眼神。
李源樂呵上前接過話筒,聽了兩聲笑道:“你一天到晚沒事干是吧,就盯著我在哪…現在不行,現在沒空,老岳父這邊剛坐下,一會兒要吃個午飯,難得一家子都在…晚上也不行,晚上回家吃飯。下午吧…行,再見。”
掛了電話后,李源對聶雨笑道:“梅長寧,約見面吃個飯。”
估計是和洛克菲勒家族見面有關。
梅長寧一直是外聯部的掌門人,這兩年工作難做的,頭都大了三圈。
但李源這個隨意的態度,再次提醒了聶家人,此一時彼一時。
當初因為看不上李源的出身,聶遠超極力反對拆散的這個人,如今貴之已極。
梅長寧,那是聶家三兄弟再跨三個臺階也接觸不到的強勢人物,卻和這位一臉樂呵輕松笑容的妹夫,關系親近到這個地步。
只有實力對等的人,才會用這種姿態交往。
一直對自家小妹頗有不滿,甚至覺得她昏了頭的聶家三兄弟,心中的芥蒂也終于消散了。
下午,等聶家連聶海軍在內,爺孫五人齊刷刷的被李源擺在床上,一個個喝的不省人事后,李大官人揮一揮衣袖告辭離去,沒帶走一片云彩,倒是帶走了幾雙白眼 出了胡同,不知怎地,李源忽然想去軋鋼廠看看。
那里,也不知還有沒有故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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