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嘿嘿一笑,道:“感謝?之前被拉去公社挨批的時候,村里面不少人上躥下跳,想打倒他呢,好在被村里老人們罵老實了些。最近那些人看看其他生產大隊,再看看秦家莊的情況,知道利害了,都跑我家去給我爸賠不是去了。我爸也沒說啥,就是組織人手挖壓井的時候,讓他們干些重活兒。”
“挖壓井?”
李源無奈笑了聲道:“雪梅姐,您還…您也不想想,上半年旱成那樣。之所以那么報,是受后來大環境的影響,公社干部瞎嚷嚷,往上報喜畝產三萬斤。好嘛,人家就按這個…不,人家減少十倍來征公糧。就算這樣,全公社的糧全征走了,都不夠數目。
李源知道,宋鋌說的是秦家莊的老家,他搖了搖頭道:“公社食堂,我估計要難了。沒什么糧食了…”
不過秦家莊還好些,之前我爸頂著挨批,被拉去公社挨罵,硬咬死今年遭旱了,畝產不足二百斤,算是給大隊留下了些救命糧。秋收完又帶領全村老少挖野菜、曬野菜,捕魚、腌魚、打野物…相對來說情況好的多。其他地方…不說也罷,糟心。”
宋鋌稱贊道:“你父親是個好支書。”
宋鋌忽然關心問道:“小李,家里現在還好吧?”
可直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才開始在廣大農村大規模的流通起來,包括西疆天山省的農村,也是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口壓水井。
七十年代的科技水平,又能比現在先進多少?
李源抽不出能夠改變歷史進程的獎品,但還是能用一些記憶和常識,做一些實事…
宋鋌握住李源的手,道:“小李,如果伱父親的壓水井成功了,請務必告訴我一聲。因為這可以挽救太多百姓的命!”
壓水井對材質要求并不高,今年煉制的那些屎一樣的土鋼說不定都能利用起來。
若真能成功,那才是莫大的喜事!
李源心里是有把握的,眼下不是幾十年前,現在對地下水的開發利用基本處于零。
而且今年才是大旱的第一年,前些年并不缺水,地下水位就算下降,也還沒下降多少。
等明年七月,京城地域還會爆發一場大洪水,未來兩年的地下水資源都足夠了。
所以這壓水井,極有可能建下奇功。
就算無法改變大旱的大勢,可只要能為百姓多掙幾口活命糧,那也是功莫大焉!
雖然李源兩輩子都只是平頭老百姓,可同胞里的血脈之情,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他在這邊吃香喝辣,外面那么多同胞餓死,心里也不是那回事…
立下此等大功,李源自忖對得起蒼生社稷了,畢竟他只是一個小老百姓。
接下來,也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此事于人于己,都是一場救贖…
李源回到四合院時,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果然,沒有病人排隊,今天四合院安靜了許多。
李源先去了三大爺家,一進門就看到閻埠貴一人在那就著幾顆花生米喝悶酒,他笑瞇瞇道:“三大爺,好雅致。要不說還是您會過日子呢,小酒喝著,香酥花生吃著…三爺,果然只有您能幫我了。”
閻埠貴心都麻了,苦笑了聲,道:“源子,你看看你三大爺這樣兒,一月二十七塊五…”
“得得得…”
不等他訴苦完,李源就笑著攔道:“您剛工作那會兒拿二十七塊五我信,這么多年了,您還擱這二十七塊五呢?我這次真不多借,就這個數!”
看著李源豎起的一個巴掌,從里屋走出來的三大媽眨了眨眼道:“五毛?”
閻埠貴氣笑道:“說什么呢你?源子,我這…唉,行吧,五塊就五塊,多了可沒有。源子,也就是你了,換旁人我可不借!”五塊錢借出去后,就好開口要工作了,美滋滋!
閻解成忙道:“爸,源子哥說的是五十!”
他覺得五塊還是太少了,拿不出手,五十的話把握就大多了!
李源卻搖了搖巴掌,道:“多不是,是五百。”
來自閻埠貴、王桂芝、閻解成、閻解放、閻解曠的負面情緒188288488588…
李源心里直呼好家伙,捅了馬蜂窩了,這得多遭恨啊。
就見閻埠貴腦袋搖的快將他那副玳瑁眼鏡給甩出去了,一迭聲道:“沒有沒有沒有,我家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從哪弄五百塊錢去?”
李源也不糾纏,只嘆息一聲道:“那就糟了…”
三大媽關心問道:“怎么突然就要這么多錢?”
李源眉頭緊皺道:“農村的形勢越來越艱難了,大鍋飯里連雜合面都不多了。我家里人口太多,馬上又要多好幾個侄兒、侄女。大人餓一餓不要緊,可孩子哪能餓啊?再說了,大人也不能餓,不然沒奶水,孩子也養不活啊。我就尋思著,借點錢,看看能不能在廠子里找個工作,能拉扯上來一個是一個。這可是活命的事啊!”
老閻家:“…”
這小子,是預判到了么?
閻埠貴嘴里也苦的不行,到底沒說關系的事,而是問道:“那你怎么還把彩禮、聘禮都捐了?”
李源嘆息一聲,壓低聲音道:“還不是因為賈張氏愛給人扣帽子?我家要不過的一窮二白,賈張氏那嘴毒著呢!別人不知道這里面的風險,您還不知道?所以,我家指定存不住錢,也不想存錢。
那收音機多好的東西,自家躺炕上聽不舒坦?為啥拿給大家聽?
還是那句話,我家就是無產者,誰也甭給我們扣帽子!
可現在名聲是好了,也不擔心誰扣帽子欺負了,用錢的時候也是真難啊!
三大爺,要不我在一大爺那借三百、二大爺那借二百、您這借…一百五就行!
估計差不離兒能弄個正式工,拉扯我五哥一家上來,他孩子多,能吃口商品糧最好,小孩兒還給代乳粉的票…”
閻埠貴苦笑道:“源子,不是三大爺不幫你,我是真沒有!”
李源沉默稍許后,道:“成,三大爺是實誠人,您說沒有就沒有,我再去別地兒看看。實在不行,也沒法子。我和娥子把口糧再縮減點,往家多寄兩口吃的吧。”
聽他說的凄慘,三大媽都不落忍,道:“源子,你這也太難了,一個人拖幾十口,誰拖得起啊?實在不行,去你老岳父家里求一道吧。人家拔根汗毛,也比咱的腿粗不是?”
李源搖頭道:“三大媽,有些事您不知道,但三大爺、解成肯定明白。我和娥子結婚,是因為兩情相悅,愿意結成革掵伴侶。但她家的錢,我是一分錢都不能沾。這是原則問題,不能妥協。”
三大媽愕然,閻埠貴卻點頭稱贊道:“源子是個明白人,她家的錢,確實能少沾,就少沾,不沾最好。”
閻解成也故作沉重的點頭道:“源子哥說的對。”
李源瀟灑一笑道:“沒事。實在沒法子也不相干,盡力為之罷了。”頓了頓,在閻家人表面欽佩中層同情內里還有些幸災樂禍的目光中,他又說道:“實在不行,我帶娥子來三大爺家蹭兩頓飯,三大爺總不能攆我們走,是吧?”
閻埠貴:“…”
壞了,又被惦記上了!
(本章完)
她不知道,這主意還是李源給家里出的…
這是一個很偉大的時代,國家從一窮二白一片廢墟中建立起來。
但也是個思想很僵化的年代。
李源點頭道:“我爸覺得,今年大旱半年,明年未必就能好轉。萬一再旱,那麻煩就大了。所以他就組織生產隊社員們,利用秋收后的空閑時間修修水利。他們也沒指望打機井,國家還沒富裕到給生產隊派柴油機和水泵的地步。
就打壓水井,往下挖個七八米,打通水脈后,可以人工取水。效果肯定沒法跟機井比,但勝在不耗油不耗電,連家里小孩都能壓。一桶一桶的澆,只要人力不絕則水不絕,雖然水小,總比一點沒有強。”他大概將壓水井的原理和需求說了遍。
宋鋌和王亞梅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宋鋌大聲道:“這是一件大好事啊。”
李雪梅雖然不明所以,也在一旁感嘆道:“源子,你家里都是能人啊。”
宋鋌忽然抓住了重點,問道。
李雪梅則關心道:“你們村里的人,都很感謝他吧?”
壓水井的技術其實早在宋朝時期就有了,當時還是木制的。
但在本世紀初的盛海,已經有了鐵制的壓水井在用。
但在今年,從上到下的宣傳都在講,照片都有…
甚至連民族脊梁海外回來的那位老先生,都寫了一篇關于這種產量理論上能實現的文章…
李雪梅詫異道:“怎么會?我前兒看報紙,還說今年是大豐收年呢,怎么會沒糧食?”
畝產一萬斤、三萬斤,玉米比馬車還長,南瓜比人高的宣傳,在后世看來是何等的愚昧,何等的臥槽。
樸實的老百姓這會兒怎么可能想的到,照片也有假…
當然,再用不了多久,大部分人就都該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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