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級工的工資四十五塊二,比傻柱三十七塊五還高些。
賈家要是每個月得這么些錢,又少了一個每天吃掉大半糧食的人,日子能過的飛起來,一下就能成為有錢人家!
可易中海一個月才九十九,不對,打五九年起,工資糧票一律只能領七折,只有不到七十了。
真讓他付出近一半出去,易中海哪里舍得?
秦淮茹就算進廠接班,也是從學徒工做起,一個月十八塊,那他還要補貼二十七塊,比她一個月的工資還高。
這算怎么回事?
易中海只覺得滿身騷,偏偏還被人纏死了不放。
他嘆息一聲,道:“這樣吧,我給賈家再幫襯三百塊錢,這件事就算了了。往后真遇到難處,我該幫襯的還幫襯。如果還不行,那就只能經公了。真要那樣,再往后,咱們兩家就當個普通的鄰居。”
賈張氏是了解易中海的,至少她自己是這樣認為的,她覺得這已經是易中海的底線了。
而且她也覺得,三百塊錢不少了。
算是廠子里要發的三百撫恤金,都六百了,比老賈、小賈父子二人積攢了兩輩子的家底還多。
差不多可以了…
她也沒真想一輩子賴在易中海家,顯然不現實。
至于讓易中海月月供米供糧,那更是打死他也不會愿意…
正這般尋思著,要點頭答應,忽然心頭一動,老眼悄瞇轉動,瞄向了易中海家門口方向,就見李源五指張開,抹了把臉。
也是神奇,這一刻張二丫居然心領神會,一下領悟了這五指的意思,她眼睛一睜,道:“老易,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但我兒子好端端的沒了,你這個師父怎么也得擔當些責任。我也不要你月月拿錢拿米了,你也不會給。伱給五百塊錢,好歹撐到淮茹去工廠里接班。但往后,我們家遇到難處,你不能躲。答應了,這件事就這樣了了,往后該怎樣還怎樣。不答應,那咱們就經公吧。”
說著,又要施展招魂妙法。
易中海長嘆息一聲,道:“成,五百就五百,我認了!”
傻柱高興道:“大家鼓掌!!”
易中海:“…”
李源給面子,啪啪鼓掌叫好,還不忘給賈張氏出主意:“賈大媽,如今人民銀行的利息,五年期可是10.8,您得了錢,趕緊往里面存上,能養老!”
這年月普通老百姓誰懂這個,錢要么藏柜子里,要么縫在枕頭里,還不放心就挖個坑,埋里面。
財不露白,尤其是這個講究越窮越光榮的年代,誰敢把錢往外面放?
不過秦淮茹是個明白人,問道:“源子,利息10.8是什么意思?”
李源笑呵呵道:“假如你們家得了一大爺這五百塊錢后,湊夠了兩千塊錢…”
“沒有沒有沒有,我們家沒錢!”
賈張氏一迭聲矢口否認道。
李源呵呵道:“假如,假如…假如你們家有兩千塊錢,存到銀行里,10.8的年利率,就是說一年能得二百一十六,一個月將近二十塊錢的息錢,頂一個上班的人了。”
“嚯!”
不少人都驚呼出聲。
賈張氏急道:“那要是存一千三百六十八塊二,一月能得多少息錢?”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后哈哈笑了起來。
許大茂都為之側目,陰陽怪氣道:“賈大媽,有錢人啊!”
賈張氏被秦淮茹趕緊拽了下,這才自知失言,直接翻臉不認賬道:“我就那么一問,又不是我家有那么多錢。我家哪有錢?誰說我家有錢,他們家才有錢!”
眾人對她實在無奈,只能紛紛搖頭苦笑。
秦淮茹心里倒是踏實了些,家里有這么一位擋在前頭,倒也還行…
李源笑瞇瞇道:“一千三百六十八塊二是么?”
賈張氏干笑道:“我就這么一問,考考你…別的數也行。”
李源豎起大拇指來,道:“這道題出的好,有零有整,賈大媽有水平。我算算啊,一二得二,二二得四…有了,一年一百四十七塊七毛六,合下來,一個月是十二塊三。這錢和白撿的一樣,秦姐去廠子里接班,一個月十八,再加上這十二塊,就是三十了,月月進賬三十,一大爺再幫襯一點,嘿,賈大媽,日子能過啊!”
賈張氏聽的心動,道:“這…銀行會不會賴賬?”
李源樂道:“那指定不會,這是公家的單位,一等一的穩當,一大爺賴賬銀行都不會。我也就是沒錢,真要有個千八百的存里面,光利息都用我們兩口子嚼用的了,還花不完。賈大媽,也就是您,換旁人,我可不出這主意,我又落不得一分錢的好。這不是東旭是我哥兒們嘛,他走了,我還是得幫襯幫襯您。”
賈張氏都感動了,道:“我知道,我知道,咱們院啊,就源子你是好人!”
李源看向臉色難看的易中海,笑瞇瞇的深表贊同道:“誰說不是呢?”
易中海緩緩的捂住了心口,難受…
“你…你說什么?”
許大茂看完熱鬧和趙金月回家后,關上門不等他開口問這兩天怎么回事,趙金月就問了句讓他心驚膽戰的話:
“你是不是腎虛的厲害?”
趙金月見他這幅德性,冷笑一聲,倒是不藏著掖著,把前兒偷聽墻根兒的事說了,那副嘲笑的嘴臉,讓許大茂身上凍的發抖。
哪個男人也受不了這個啊!
趙金月嗤笑道:“瞧你那副做賊心虛的樣。我跟你說,源子指定有這方面的方子,不然就他那瘦不嘰嘰的樣,看起來比你單薄多了,怎么可能干一個鐘頭?你和他不是哥兒們嗎,想想轍,問他要個方子,給你好好補一補!”
許大茂額頭見汗,干笑道:“金月,這還用你說?我早問過七八百回了,真沒有…”他眼珠子轉了轉,道:“或許有,他也不愿給我,我和他其實有些過節的。”
趙金月聞言一怔,道:“什么過節?”
許大茂支支吾吾不肯說,趙金月不慣他這個毛病,一拳就搗過去,差點沒把許大茂給干懵了。
這孫子打小受寵,沒吃過什么苦,腦子有,嘴巴會說話,就是動架的能力太次,胡同里的狗都打不過。
好在扛打能力超強,所以雖然慘叫一聲,但還堅持的住。
他立馬投降,道:“我說,我說說說還不行么?”
接著,他將當初他和他老子許福貴怎么一起算計李源,想奪婁曉娥的事說了遍,當然,在他陳述里,主謀肯定是他老子,他是被動的。
然后李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讓他們爺倆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后連房子都倒換到李源手里了…
趙金月一聽,原本就夠大的眼睛,更是直接睜圓了,怒道:“你說什么?這兩間房不是你的,是李源的?!許大茂,你個狗東西,結婚前你們老許家敢騙人!!”
罵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連掐帶打。
許大茂自知理虧,所以叫的特別慘,這是他挨打挨出來的經驗,這樣叫能讓施暴者滿足有面兒,然后再慢慢變得有氣無力,打人的人就會覺得差不多行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要是死挺著不吭聲,說不定人家越打越氣,下手就越重。
果然,趙金月見他一副倒霉樣,打了一陣就不打了,累的氣喘吁吁,一手叉腰道:“狗東西許大茂,這事兒你不給我個交代,我跟你沒完!”
許大茂賠笑道:“我這不是一直在找機會嗎?不過這事兒不能急,看看賈東旭那死鬼,蠢的跟他媽一樣,明晃晃的作死。我不一樣…”
趙金月斜眼道:“你哪不一樣了?”
許大茂陰惻惻一笑,道:“我在等真正的好機會,等機會到了,再一擊絕殺!保準讓他不僅把房還回來,還吃不了兜著走!”
趙金月驚嘆道:“許大茂兒,你行啊!平時看起來跟李源的狗一樣,沒想到你暗地里繃著要咬人!嘖嘖嘖,就你這狗德性,當初還想找人家婁曉娥?這是奪妻之恨吧,和殺父之仇一溜的!哈哈!怪不得…你給我說說,你覺得什么機會,才是真正的好機會?”
許大茂干笑了下,道:“眼下還沒出現…不過我爸說了,現在世道一天一個變化,誰都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么。讓我一定要有耐心,好時機出現前,絕不能表現出恨意,還得迎逢著源子。等到時機到了,就…”
西廂房內,李源正和傻柱扯閑篇,忽地往窗外看了眼,眼神似笑非笑。
傻柱見此一愣,也往窗外看了眼,見黑黢黢的啥也沒有,頓了頓,身上霎時一陣寒意,結巴道:“源…源子,你看什么呢?”
臥槽,別是賈東旭回來了!
李源看他臉色就明白了,哈哈笑了聲,道:“你心虛個什么?”
傻柱嘴犟道:“誰心虛了?我就是覺得…你忽然這么個模樣,有些瘆人。”
李源樂道:“這有什么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話音剛落,房門敲響。
臥槽!
傻柱又嚇了一激靈,李源斜著眼看他:“你該不會打什么歪主意,怕賈東旭回來找你吧?”
說著朝門外應了聲:“進來。”
房門打開,秦淮茹抱著小當進來了。
傻柱一見秦淮茹,忙起身笑道:“喲,秦姐來了?”
秦淮茹瞥他一眼,理都沒理。
傻柱又不是真傻,自然明白是因為今兒他死命幫襯一大爺,得罪了賈家。
他趕緊補救道:“秦姐,今兒我真不是偏幫一大爺。人一大爺之前都跟我說了,兩家好好的,他怎么也不會不幫襯您家。可賈大媽非要鬧的那么難看,反倒讓他難做。我就尋思著,不能因小失大…我也是好心!”
秦淮茹都氣笑了,沒好氣道:“快收起你的好心吧,我們家的事不用你管!”又對李源道:“源子,今兒謝謝你了。要不是你…”
李源笑瞇瞇的截斷道:“沒什么,不值當謝,都是我應當做的。”
要不是他在中間,老易很容易就把賈家一家給拉攏住收服了,到時候賈張氏就該找他的麻煩了。
秦淮茹強笑了下,道:“那還是得感謝你,說了公道話。源子,小當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了,晚上也睡不好,總哭,勞煩你給看一下…”
李源讓她抱小當近前,看了看舌苔,又問了問大小解的情況,摸了摸脈后,嘆息一聲道:“小小年紀,也有心事啊。”
傻柱樂道:“源子,小當才幾歲啊,她能有什么心事?”
秦淮茹懟道:“幾歲?幾歲不認得她爸爸?你爸當初跟人跑了,你心里不難過還是雨水心里不難過?”
傻柱一滯后,臉上也掛不住了,抬起屁股走人。
等他走后,李源給小當推拿了稍許后,小當瘦巴巴的小臉上露出些許舒適的表情,她看著李源小聲道:“源子叔,我爸爸死了,我再也看不見他了嗎?”
李源聞言,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秦淮茹紅了眼睛,道:“誰跟你說爸爸死了的?爸爸沒死,去很遠的地方出差了。”
小當看向媽媽道:“可是哥哥說,爸爸死了,再也看不見了。媽媽,我想爸爸了。”
秦淮茹嘴唇顫了顫,嗓子眼里如同梗了塊石子,她抱起女兒強笑道:“爸爸會回來的,等你長大了,爸爸就回來看你。他現在去掙錢了,等掙到了錢,給小當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還買花裙子。”
小當高興的笑了,趴在秦淮茹懷里,迷糊了陣,就睡著了。
秦淮茹抱著孩子,小聲對李源道:“源子,你再給我摸摸,我肚子里還有孩子嗎?”
李源搖了搖頭,道:“不用摸了,沒有,之前摸出來的是虛脈。”
槐花,真的沒了。
秦淮茹聞言海松了口氣,道:“幸好沒有,不然生出來也是受苦的。這世上最苦的,就是遺腹子。男孩子還好些,要是女孩子…那成,沒事了,我走了。”
她又看了李源一眼,轉身離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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