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麗,今天是你和閻解成結婚的日子。因為年景不好,所以只能將就著。作為閻解成的老大哥,囊中羞澀,沒其好送的,我就送你一句話吧。”
李源笑瞇瞇的道。
可惜啊,他這輩子想好好過日子,想活長久些,但凡換一種想法,他非得折騰到囊中羞澀不可…
聽他這么說,老閻家的人心里不由的,都有些緊張起來。
擔憂李源說出什么驚世駭俗讓他們家下不了臺面的話來…
不過閻埠貴還是稍微能穩當些,他道:“好,源子是我們院最有學問的人,也最能過苦日子的人。解成、于麗,他的話你們要認真聽。”
閻解成和于麗一起點了點頭,李源笑道:“生活幸福不幸福,要看伱心里預期定的高不高。什么叫幸福?我渴了,我媳婦給我倒了一杯水,這就叫幸福。一大爺想上茅房,賈東旭給他遞了張報紙還和他一起去,這也叫幸福。”
來自易中海的負面情緒288。
來自賈東旭的負面情緒488!
李源仿佛隱隱聽見東旭在心中吶喊:源砸,臥槽你大爺!
這李源倒不在意,正巧他有仨大爺,易劉閻,都歸東旭了!
閻解成咧嘴笑,道:“一大爺你剛才見了,賈東旭是他徒弟。”
于麗面色隱隱古怪的點了點頭…
許大茂臉上有些青腫,在一旁咧嘴樂:“我覺得災年確實差不多了,源子又開始逗悶子了!”
李源繼續道:“日子幸不幸福,就在這生活瑣事中。于麗,我這人啊,一身的毛病,這院里恨我的估計沒多少,但生我氣的人,一抓一大把。所以你不能盲目的去想象,然后把目標定的太高,那往后的日子怎么過?”
于麗聞言茫然,看著李源道:“李大夫,您的意思…怎么還會有人恨您討厭您啊?”
李源笑瞇瞇道:“這充分說明,我也是一個會吃喝拉撒睡的俗人。這世上哪有什么大好人大圣人,也就是大是大非上站的住腳,其他的,就當不拘小節吧。”
閻埠貴豎起大拇指贊道:“好!說的真好!到底是上過中專,當著干部的!這人和事,就沒十全十美的。你把人想的太好太高,那這人要是做了丁點不那么好的事,你心里就會覺得失望膈應,這人原來這樣…可你要把大家都當成普通俗人,把這里當成你們大雜院一樣,那日子里處處都是驚喜。解成、于麗,你們要謝謝源子,他這個大哥當的真好!”
閻解成咧嘴笑:“謝謝源子哥。”
于麗也跟著笑道:“謝謝源子哥。”
李源點了點頭,道:“去吧,你們繼續去認人吧。”
老閻家帶著新媳婦繼續滿院轉,傻柱樂道:“老閻家還好人又大方?等晚上吃飯的時候,閻老西讓她數著米粒吃飯,就這還得收飯錢,也不知道她還笑不笑的出來。”
李源笑道:“一家有一家的活法,解成這小子這回算是撈著了,媳婦兒確實不錯。”
傻柱點頭,許大茂也羨慕,道:“姥姥的,真讓三大爺給算計著了,估計一分錢沒花就娶回個新媳婦來。”
賈東旭在一旁冷颼颼的譏笑道:“你們當這是好事?就算明年能緩過來些,那不還要等到明年?老閻家本來就有六口人了,如今再多一口人,我倒看他們吃什么。西北風都不夠喝的!”
眾人聞言,一時間都沉默了。
話雖難聽,可也是事實。
就算明年能好轉些,可也還要等小半年呢…
這日子,該怎么熬啊。
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便宜是沒那么好占,沒過兩天,于麗就再也說不出“她運氣太好”這樣的話了。
第二天李源晚上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于麗坐在他房子前廊下一群大媽中間,神情隱隱有些呆滯…
秦淮茹倒是靈動起來了,看著李源笑道:“源子回來了,快點吧,于麗等你好半天了。”
李源看了她一眼,然后打量起于麗來,笑瞇瞇道:“三大爺讓你來管我借房?”
于麗聞言嚇了一跳,結巴道:“您…您怎么知道?”
李源嘖嘖道:“日子久了,你慢慢就清楚了,這就是三大爺的風格。”
于麗瞬時想通了很多,目光復雜道:“源子哥,昨天您對我說的話,原來是…”
李源笑道:“不用想太多,現在各家日子都過的苦,誰也不比誰好多少。遇事往好處想,至少三大爺家在分配上還是很公平的。不會把飯都留給他兒子吃,不給媳婦吃。”
于麗心里舒服了很多,賈張氏卻不高興了,瞪起母狗眼,拉下沙皮臉,道:“源子,你這陰陽怪氣的是說誰家呢?”
周圍人都笑了起來,李源對于麗道:“看到了沒?我就說這院里恨我的人不少。這事兒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同意了。就這一回啊。不過事情還是得三大爺來跟我談,虧他做的出來,讓你一個新媳婦來找我說事。”
不管怎么說,李源同意了就好,于麗事情辦成了,還自覺得了面兒,高興的謝過李源就回去了。
等她走后,秦淮茹問道:“你真把那房借給三大爺家啊?”
李源奇怪道:“我借什么,那又不是我的房。”
周圍人都納悶了,不借你剛才答應什么?
李源似乎才反應過來,“哦”了聲道:“我是說我同意了,可我同意也沒用啊,房子都還給街道了。”
一群女人都無語的奶疼,賈張氏卻高興了,道:“我就知道,源子不會讓閻老西給算計了去!”
李源笑瞇瞇道:“難得,賈大媽今兒心情不錯嘛。”
秦淮茹笑道:“東旭打昨兒起就孝順多了,每天讓我婆婆多吃倆窩頭,肚子不那么餓了,心情自然好多了。”
李源道:“那你呢?”
秦淮茹干笑了聲,道:“我年輕,不當緊,還那樣。”
賈張氏有理:“源子,淮茹可比你強多了!她早上好歹能喝兩口帶棒子面的稀飯,你就喝三大瓢涼水,還好意思問她?”
李源“嘖”了聲道:“我哪是關心秦姐,我是關心東旭!賈大媽,我真得說您兩句…您說說您這老娘兒們,在家里又不干重活,搶人東旭的飯吃做什么?
是,我是喝涼水,可那是因為我不干重體力活。東旭在車床上做事,沒力氣那還得了?
我東旭兄弟人呢,這個點兒了,怎么還沒回來?可別出事了…別不是餓暈在工廠了吧?!”
秦淮茹沒好氣道:“買煙去了!”
李源干笑了聲道:“買煙去了啊,那你家條件還真不錯,這光景還能抽煙…打擾了,告辭。”
秦淮茹噗嗤一笑,隨后眾人就見李源進了屋,又在門上掛了一張“讀書勿擾”的牌子,前廊下聽收音機的人也都散了。
過了一會兒,賈東旭回來,還沒進門就聽李六根他娘拿他開玩笑:“東旭,源子剛說你媽了,讓她別跟你搶吃的,說你干的是力氣活。”
本是好話,也不知道賈東旭怎么想的,一張臉陰沉的厲害。
李六根老娘見他不搭理她,也覺得沒趣,搖了搖頭走了。
回到家后,賈東旭問秦淮茹道:“剛那短命鬼說什么了?”
秦淮茹莫名其妙,道:“沒說什么啊…”
賈東旭只覺得一股邪火往腦門子上躥,罵道:“睜著狗眼說瞎話是不是?沒說什么李六根他媽剛跟我說那些?”
秦淮茹臉落了下來,道:“你才睜著狗眼呢!源子剛才就說了句,讓媽不要跟你搶吃的,說你干的是力氣活,和他不一樣。”
賈東旭低吼怒罵道:“這個狗東西!這個病秧子短命鬼,他必不得好死!!”
賈家人老老少少見他如此都嚇了一跳,秦淮茹明智的閉嘴沒多說什么。
人和人相處是講究個眼緣的,看不順眼的只會越來越看不順眼,打心底里恨,盡管本沒什么血海深仇。
打李源來后,賈東旭在四合院的日子就沒過去順心了,也難怪他這么恨人家…
倒是賈張氏,納悶道:“東旭,你這是怎么了?源子也是好心,我覺得他說的在理,你是干力氣活的,吃不飽還真不是回事。”
賈東旭氣的發抖,道:“他是在羞辱我,好顯擺他自己是干部,是坐辦公室的,我是干力氣活的苦力!這個壞種,早晚不得好死!”
咒罵完,倒頭在炕上睡下了。
悔恨啊,當初怎么就沒好好讀書?
如果當初他也好好念書了,也考個中專,就不用受一個臭農民的羞辱了!
下輩子,他也一定好好讀書…
隨后就是對李源的各種咒念,這個雜碎,早晚要他好看!
苦思打倒李源的法子,可一時半會兒怎么也想不出轍來。
這小子奸滑如鬼,實在是無處下手。
本來李源要是在災年大吃大喝,那他還能舉報李源是資本家的女婿,吸人民的血汗,吃人民的骨髓。
可這狗東西過的比一般老百姓還慘,這還怎么整?
賈張氏忙道:“東旭啊,我剛讓淮茹熱了倆窩頭,你吃了再睡,啊?”
賈東旭干脆把頭埋到被窩里繼續想,賈張氏見狀,只能嘆息一聲。
見秦淮茹看著她,沒好氣道:“這窩頭留給棒梗吃,他最近瘦的厲害…”轉身去鍋里拿出那兩個棒子面窩頭,先往嘴里放一個,又往棒梗嘴里放一個。
秦淮茹:“…”
“源子,我來拿鑰匙。”
快十點了,閻埠貴才登門,笑著說道。
李源納悶道:“三大爺,您拿什么鑰匙?”
閻埠貴聞言一怔,他扶了扶膠布纏著的眼鏡腿,眨了眨眼道:“你不是和我們家老大媳婦說,那間門廳輔房…”
“哦哦哦!”
李源恍然大悟道:“想起來了,您說的這啊。我是說了,我同意了。”
閻埠貴不解道:“既然同意了,那你…”
李源笑道:“我是沒問題,可這房啊,我已經還給街道了,鑰匙都給了。就怕有人說三道四,說我霸占著一間房。所以說,我同意也沒用啊。”
閻埠貴聞言面色大變,氣的站起來道:“你還了?你還了還…”
這多氣人吶!!
李源樂呵道:“我本來就沒問題嘛,以為您征求大家的意見呢…”
閻埠貴氣的發抖:“源子,這么嚴肅的事,你跟你三大爺開玩笑?”
李源也納悶:“這么嚴肅的事,你讓一個第一天上門的新媳婦來找我?我以為您跟我開玩笑逗樂子呢。”
“這…”
閻埠貴一時語滯,總不能說,他覺得李源怎么也得給新媳婦一個面子吧?
如今眼見謀事不成,閻埠貴心里失落之極。
房子還到街道那邊,就別再想了,花錢都沒指望。
如今各處都把關口卡的死死的,從上到下省吃儉用,能摳唆的地方絕不會大方,這個時候想去申請一間房,門兒也沒有。
閻埠貴一臉晦氣,搖頭嘆息,卻也不肯走。
李源一看他這樣,就知道這老小子又開始算計起來。
饑荒三年,真的深度挖掘了人性中的惡。
放三年前,閻埠貴絕對想不出讓第一天上門的媳婦來借房的操蛋主意。
可這三年,確實把人逼狠了,只要能算計的到,這小老頭都有些不擇手段的苗頭了。
好在明年情況就要轉好,閻老西慢慢又轉回來了,不然說不定真能修煉成大惡人。
他不走,李源也不催,好在閻埠貴不是碎嘴子,雖然賴著不走,卻也不吱聲。
他多半是打著讓李源跑腿,去街道主任王亞梅那里替他求情。
這算盤打的,啪啪作響。
見李源居然無視他的存在,投入的看起書來,閻埠貴差點沒氣死。
還文化人呢,有這么待客的嗎?
換過去的脾氣,閻埠貴保準起身就走,可眼下不成。
家里統共就兩間小房,老兩口倒是能帶著倆狗兒子一起擠一擠,可是還有個閨女呢。
五個人擠一間房,再加上做飯、吃飯的地兒,那屋子里哪還有地兒站腳?
這新人新婦的,明年多半要生孩子,那日子…哎喲,簡直不敢想。
閻埠貴覺得有些失算了,這媳婦娶早了。
家里口糧本來就缺一大塊,如今又添一張嘴,就更不夠吃了。
想到這,閻埠貴居然難的抹起眼淚來。
昨天的全院大會,似乎只是晦暗的日子里偶爾乍現的一抹光線,光線一閃而逝后,仍就是一片黑暗。
李源笑道:“三大爺,您擱我這哭也沒用啊。眼下日子都難,您家好歹還有些稀粥,我呢,見天灌水飽。要哭也得是我哭啊。但我不哭,您知道為什么嗎?”
閻埠貴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你家里在農村,好歹能弄些野菜給你…源子,能不能幫我也…三大爺家人口多,那點糧食實在不夠吃,您看…”
李源樂道:“您也不看看眼下都幾月了,哪還有野菜啊?行了三大爺,您快回去吧。您也真是,算計前也看準了,我到底有沒有東西可算計。整個四合院,誰有我窮?您再不走,一會兒我餓極了,可要往您家去了!”
閻埠貴聞言打了個激靈,暗罵自己也是想瞎了心了,想在這位跟前占好處。
這位,才是這個院里占便宜的祖宗!
他忙起身,道:“得,那就不打擾你看書了,咱回見吧。”
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不過這事,絕不算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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