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八年等一回
“馬上就吃飯了，還要什么吃的啊？嘉康，去放桌子吧，幫媽媽往上端菜，咱們的大飯好了。”
廚房里，巧蓮已經把飯菜全都做好了，于是擺擺手，讓嘉康去幫忙放桌子。
嘉康一聽這話，趕忙回里屋，“爸爸，媽媽說飯菜已經好了，讓咱放桌子吃飯。”
一邊說著，小嘉康已經從墻角抬出來桌子，稍微費力的搭在了炕沿上。曲維揚一見這樣，忙伸手幫了兒子一把，將桌子放在了炕上。
桌子剛放好，巧蓮和佳媛就端著菜往屋里走了，剛剛出鍋，熱騰騰飄著香氣的各種菜肴往上一放。
嘉俊那個小吃貨立即就饞的不行，非得要掙脫親爸的懷抱，撲向桌子上美味的菜肴。
“你小子給我消停會兒，今天過年，等我把菜全都端上來，一家人都坐好了再吃。沒規矩，老實兒呆著。”
巧蓮瞪了兒子一眼，就見到剛才還作天作地的混世魔王，這下子老老實實的窩在親爸懷里一動不敢動了。
曲維揚一看這樣，偷笑不已，媳婦真厲害，一瞪眼睛就能嚇唬住皮孩子。
“得，那咱等一會兒好不好？千萬別惹媽媽生氣，不然就沒咱的飯飯吃了。”曲維揚趕緊哄兒子。
巧蓮一發威，嘉俊立馬就乖了，窩在曲維揚的懷里點點頭，看著滿桌子飄香的飯菜卻不敢亂動一下，就這么眼巴巴的瞅著。
巧蓮領著嘉康佳媛，來來回回好幾趟，總算是把菜全都上齊了。
曲家這張桌子不小，可此時桌子上已經擺的滿滿當當，有幾個盤子擺不開，愣是摞在盤子上面。
小雞燉蘑菇、紅燒鯉魚、豬肘子、豬蹄、兔肉燉土豆、佛手白菜、紅燒排骨、酸菜大骨頭。
皮凍、糖醋里脊、木須肉、京醬肉絲、炸丸子蘑菇干果拼盤、涼拌木耳綠豆芽、紅燒肉燉豆腐泡、茄盒。
正正好好十六個菜，差點兒把嘉康佳媛數迷糊了。
“媳婦兒，你做了這么多菜啊？太多了吧，能吃完么？”就連曲維揚，也目瞪口呆。
他以為巧蓮說的多做幾個菜，頂多也就十個差不離了，誰成想弄了這么多啊。
巧蓮笑笑，將酒杯和一瓶酒放到了曲維揚跟前，“誰說今天都吃完的？這頓飯至少要吃到初二，這叫留福底兒呢。
你這多少年不在家過年，是不是都忘了咱家的規矩了？”
對東北人來說，年三十這天的菜一定要豐盛，不能太少，必須有富余。
說明了來年的生活寬裕富足，所以大多數人家都會多做菜，基本上要吃到初二初三才能吃完。
曲維揚稍微愣了下，“可不是么？前幾年打仗，誰還管什么過年不過年？有吃的就不錯了。
好像就有一年吧，炊事班包了餃子，一人分了十來個，那就算是過年了。
真是好多年沒像現在這樣，安安穩穩坐下來好好吃頓大飯了。”
曲維揚一時有些感慨，想起了去年過年時，他們這些人還趴在大雪地里跟敵軍打仗，而今年，整個兒團只有他能夠跟家人一起過年。
想到這里，曲維揚不禁有些傷感，“媳婦，再幫我拿三個酒杯，我得敬一敬我的那些戰友們，今天過年了。”
下面的話曲維揚沒說，他怕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巧蓮當然明白曲維揚的心思，于是立即去廚房拿了三個酒杯三雙新筷子，將酒杯和筷子都擺在了桌子靠炕沿的這一邊。
曲維揚打開一瓶酒，將三個酒杯倒滿，然后自己又單獨倒了一杯。
“團長、副團長、二營長、三營長，各位同袍弟兄們，過年了，我敬各位弟兄們。”說完，自己先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巧蓮和孩子們都靜默無聲，這一刻，他們深刻體會到了曲維揚心中那股濃重的哀傷。
就連最鬧騰的嘉俊，這時也乖乖地，一點兒也沒鬧。
曲維揚喝下酒，抬手抹了抹眼角，然后才抬頭看向妻子兒女，“差一點兒，我就跟著他們一起回不來了，那也就沒有咱家這么團圓熱鬧的新年。
咱家現在是團圓了，可死去戰友的家人，這個年還不知道怎么過呢。”
曲維揚不知道該說什么，索性閉嘴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好些了。
“你看，這大過年本應該喜氣洋洋，讓我這么一弄，倒是悲傷起來了。
罷了罷了，逝者已矣，咱們活著的人還要過下去，來來，都動筷子吧，咱們吃飯。
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一家總算團圓，來來，都吃。”曲維揚夾了菜，放到巧蓮和孩子們的碗里。
“是，大年三十了，嘉康佳媛過了今天就八歲了，咱們一家第一回一起過年。
來，不想那些傷心事了，咱今天應該高高興興的過年。
等一下，我想起來秋天的時候好像我做了些山葡萄果汁來著，正好拿出來嘗一嘗。”
秋天的時候，嘉康佳媛的確摘了些山葡萄回來，都讓巧蓮熬葡萄糕了，家里哪有葡萄汁？
巧蓮不過是找個借口，從系統里換出來葡萄汁而已。
過年了，一家團圓都高興，孩子們不能喝酒，總可以喝點兒果汁吧。
巧蓮在西屋翻找了一會兒，然后就見到她拎著一個大肚子的玻璃瓶回來，玻璃瓶里面裝著紫紅色的液體。
“佳媛，去，拿幾個搪瓷缸子來，你爸爸喝酒，咱們喝果汁。”
家里孩子多，巧蓮特意多預備了幾個搪瓷缸子，最信的那種，一人一個用來喝水，正好可以拿來喝果汁。
于是佳媛趕緊把搪瓷缸子取來，巧蓮挨個兒的往里面倒果汁，白色的缸子，紫紅色的果汁，倒在里面還真是好看。
“來來，一人一杯，等會兒咱們一起舉杯，共同慶賀新年，好不好？”
巧蓮把果汁遞給孩子們，小嘉俊大眼睛瞪的溜圓，好奇的看著缸子里紫紅色的果汁。
果汁倒出來挨個兒分一杯，就連嘉俊嘉和也有，只是倆人的缸子里裝了少半的果汁。
當然了，兩個小家伙并不在意，只高興的雙手捧著缸子，一臉好奇的往里面瞅，嘉俊已經忍不住想要抱著缸子開始喝了。
“來，都舉起杯，今天是咱們家一家團圓過大年的好日子。為了今天，媽媽等了八年，總算等到了，咱們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