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街坊鄰居
巧蓮家的兩個孩子是一對兒龍鳳胎，別看曲家日子過得不算好，可倆孩子長得卻格外出眾，又特別懂事乖巧，街坊鄰居都稀罕這倆孩子。
胡嫂子抱著佳媛，從兜里掏出一只煮熟的大蝲蛄塞到了佳媛的手里。
“這是你二牛哥哥今天早晨抓回來的，煮熟了打算給你小侄兒當零嘴兒，來，給咱佳媛嘗一個。”
胡嫂子也快四十了，家里大兒子已經成親生子，小孫子只比嘉康佳媛小一歲。
為了哄小娃方便，胡嫂子兜里時常揣著點兒吃的。
莊戶人家哪有什么新奇的零嘴兒？
開春不過是幾根酸漿草，夏天了頂多就是地里的野莓子。
秋天好一些，野栗子、山里紅什么的，隨便弄一把揣在兜里，孩子哭的時候拿出一個來哄哄而已。
這石家溝村前面靠近小雅河，河里頭有蝲蛄，是東北很出名的河鮮。
稍擱點兒鹽放水里煮熟，吃著味道可鮮了，大人孩子都愛吃。
胡家二小子就愛抓魚摸蝦，經常能抓些蝲蛄回來，胡嫂子就會挑大個兒的留著，哄小孫子玩兒。
胡嫂子見了佳媛這樣白白凈凈又俊俏的小閨女就特別喜歡，索性把留著給小孫子的蝲蛄拿出來給了佳媛。
曲家沒人去抓蝲蛄，佳媛只偶爾吃過幾回，倒也知道那是好東西。
不過卻并沒有伸手去拿，反而是扭頭看了看巧蓮。
“娘？”這是問巧蓮，別人給的東西能不能要呢。
“既然是大娘給的，你就收著吧。”巧蓮接收到閨女征詢的目光，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謝謝嫂子。”這話是沖著胡嫂子說的。
蝲蛄嘛，算不得太稀罕的東西，鄰里鄰居的給孩子點兒東西，人家那是真心實意稀罕孩子。
要是拒絕了反倒見外，以后有好吃的給胡家小虎子送點兒過去也就是了。
“謝啥？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小雅河里多得是，就是一般人沒那閑工夫罷了。”
這個年月山里河里的物產還是蠻豐富的，只要肯動手收獲不會少。
當然，賣錢是不可能了，也就是自家打打牙祭給孩子解解饞，故而誰也不當一回事。
秋收時節，又趕上大中午，各家還沒吃飯呢，也沒多少工夫在外面閑聊。
既然沒什么事兒了，當然是各回各家準備吃飯。
“弟妹，時候不早，俺們得回家吃飯了，你也領著嘉康佳媛回去吧。
家里不管有啥難處，就跟俺們說，這都是多少年的老鄰居了，能幫一把，俺們都盡量幫。”
李嫂子把嘉康遞給巧蓮，笑著囑咐道。
那頭胡嫂子也把佳媛放下來，“是啊，鍋里還弄著飯呢，得回去吃飯了，地里頭的莊稼得趕緊往回收。
看著這天，保不齊就要變天。
弟妹，你家的活要是忙不過來就說一聲，大家伙搭把手幫一幫就干完了。”
巧蓮點點頭，“嗯，我盡量也往回收，要是真忙不過來，到時候少不得要麻煩大家伙了。”
說完，巧蓮就把嘉康放在地上，撿起地上的菜刀。
然后一手拎著菜刀一手扯著嘉康，朝著眾人點點頭。
“多謝大哥嫂子們了，那我先領兩個小的回去吃飯，得空再聊。”
說完，巧蓮就領著一兒一女轉身往回走，其他人看著沒什么事情了，也各自搖搖頭嘆口氣，回家吃飯去。
石家溝真不愧是這個地名，滿地都是高低不平的石頭。
巧蓮領著嘉康，嘉康扯著佳媛，母子三個慢慢走回曲家的院子。
不等進門，就瞧見門口放著一個小籃子，籃子里頭裝了些外皮紅色像小燈籠樣的東西。
那是紅姑娘兒，也有的地方叫燈籠果，是一種野果子，也可以當藥材。
石家溝的山坡上特別多這種東西，嘉康佳媛倆人得了巧蓮的吩咐，沒事干就出去摘這個果子回來。
“呦，今天摘了不少啊，你倆越來越能干了。”
巧蓮看了看籃子里的紅姑娘，看起來能有二斤沉，兩個不到四周歲的孩子，一上午能摘回來這么多，已經很可以了。
母親的夸獎，讓兩個娃高興起來，“娘，晚上能有雞腿吃么？”
小嘉康想起母親的承諾，一時有點兒沒控制住口水，露出一臉饞貓樣兒來。
“阿娘說過，要是我們多撿些紅姑娘兒回來，阿娘就給我們吃雞腿呢。”
聽見兒子這么問，巧蓮便笑了起來，彎腰看著嘉康那饞貓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嘉康的臉蛋兒。
“有，晚上肯定有雞腿兒給你們吃。
你倆先進屋等會兒啊，娘趕緊把飯熱了，吃完飯你倆再去摘姑娘兒或是撿栗子都行，晚間娘一定弄雞腿給你們吃。”
兩個小娃一聽說晚間真的有雞腿吃，都高興壞了，于是手扯手進了屋。
佳媛把胡嫂子給的那只蝲蛄遞給了嘉康，倆人捅咕著把蝲蛄扒開，嘻嘻哈哈的吃了肉。
外屋，巧蓮這時忙把案板上切了一半兒的菜切完。剛剛她就是在切菜呢，不想姜德全來了，這才鬧了一場。
菜切好，鍋底重新添一把柴禾，然后掀開鍋蓋，把鍋里的玉米窩頭端出來。
這時候鍋底的火也起來了，于是趕忙刷了鍋，往鍋里倒一點兒油，把菜放進去炒幾下添水燉著。
不多時菜熟了，盛出來連同窩頭一起端進里屋，放到炕桌上，這就是一家三口的午飯了。
這年月家家戶戶的日子都不怎么好過，曲家就更別提了，老兩口的喪事花光了家里的錢。
到現在還有窩窩頭吃沒餓著，就已經很不錯了。“先吃著吧，等著收了地下來新糧，娘給你們做大黃米飯吃。”
巧蓮看著桌上這簡單的午飯，有些無奈的說道。
兩個孩子卻并不嫌棄，眼前雖然是玉米面窩頭，卻也比之前摻了谷糠和野菜的菜團子好吃。
能有吃的就不錯了，兩個孩子都很懂事，加上肚子也餓了，各自捧著一個窩頭，啃的那叫一個香。
“娘，窩頭好香啊，比以前的暄騰還甜，真好吃，娘快吃啊。”
嘉康啃著窩頭，一臉滿足的小模樣別提多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