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成格勒圖還并不清楚他究竟是完成了多么偉大的一項成就。
他或許是這許多年來...唯一一個能夠從巴坎布什的攻擊范圍中成功逃生的凡人。
這可不是單純依靠“運氣”就能換來的。
他對于危險同樣擁有極高的感知。
微弱空靈的歌聲飄蕩在莊園內的第一時間,成格勒圖收起鼾聲,條件反射般從床鋪上坐起。早在陌奎遞給他東陸符咒的那一瞬間,他的神識已經本能的向他發出示警。
午夜時分響起的詭異歌聲更是立刻將他所有的戰斗潛能全部喚醒。
這是海妖之歌?”
阿瓦爾汗國與斯拉夫接壤,在廣闊的冰冷苔原上,他們與波羅的海的距離同樣并不算遠。
時至今日,不少生活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維京人依舊還過著和祖先相同的劫掠生活。斯拉夫人變成盟友,可不意味著這群阿瓦爾汗牧民同樣不可觸碰。
活躍在冰冷苔原上的馬匪每隔上一段時間也會遇到東渡而來的奧丁子民。
在雙方人馬的眼中,對方皆是獵物。
反手拔出藏在枕頭下的闊刃馬刀,陌奎用刀柄輕輕敲了敲太陽穴,讓自己快速從昏睡中蘇醒。
“這的確是英靈殿‘海妖途徑’神選者才能唱出的海妖之歌。”
“只不過..對方的目標似乎并不是我。”
“這大半夜的,莫非莊園之內走進了賊人?!”
在危險的刺激下,隱藏于血脈深處的戰斗本能立刻被激發出來。陳格勒圖并沒有推開大門,而是縱身一躍飛上房梁,輕輕的打開位于馬房頂棚的天窗。
在一片漆黑的莊園之內,他看到了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長袍的身影正搖搖晃晃的向馬房走來。
英靈殿麾下的“海妖途徑者”釋放的術法類似于方術士施展的“迷魂術”,威力弱些,但是范圍更廣。
從這黑衣身影跌跌撞撞的步履來看,明顯是受到了海妖之歌影像,正在用力向馬房方向移動。
成格勒圖不解的皺了皺眉。
海妖途徑者的戰斗能力并不強大,這幾乎已經是北海周邊所有國家公認的事實。
想要破解海妖之歌,疼痛是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向自己的身上切一刀放點血就能極大程度的對抗唱詞入耳所帶來的眩暈感。
“這人已經把短刀握到手里了,他還在等什么?”
“莫非是因為懼怕疼痛?”
成格勒圖并不清楚此時正在向馬房靠攏的是瑪格妲麾下唯一的一名蜥蜴人。
凡人可以依靠自殘快速的從海妖之歌中恢復神智,但是對于全身鱗甲硬如鋼鐵的蜥蜴人來說,他們被制造出后幾乎沒有痛覺。
海妖之歌在某種程度上對于他們來說是無敵的存在!
蜥蜴人“佐敦庫爾”今天可謂倒了大霉。
出發之前,“災厄之主”貝圖格找到他,口中說的是“這是一次非常簡單的潛伏任務”
和光照會內的所有蜥蜴人一樣,佐敦庫爾對于毀滅先民的“災厄之主”貝圖格心中擁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
在他的眼中,這極有可能是那一種“外出轉一圈,察覺無恙后7日返回的那一種任務。”
想想也是,最危險的人物離開莊園,幾座宅邸之內僅存幾個臨時雇傭的下人。
每天洗衣做飯,喂養馬匹的凡人...
他們又能擁有什么本事?
然而萬萬沒想到,剛剛翻入尼克爾森宅邸的大門,落地后雙腳剛剛踏上濕潤的泥土。
再一回頭,身邊的所有同伴都已消失。
天空之上一輪毛茸茸的白月映射出他孤單的身影。
佐敦庫爾立刻感受到恐懼如芒在背。
光照會內的普通蜥蜴人同樣擁有近乎無盡的壽命。他們擁有靈智,可以從事尖端技術的研究,可以身穿人皮。
但是就單體而言,攻擊能力并不比凡人強大多少。
12宗主之所以成立一個名為“光照會”的組織,并且曠日持久的招收外圍成員,其最大的用途就是讓這些人類神選者們保護麾下孱弱的蜥蜴同胞。
發現同伴消失,佐敦庫爾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立刻逃跑。
他牢牢的記住“宗長”的教訓,蜥蜴人族群并沒有和人類一樣強大的環境適應性與繁殖能力。每一個能夠身穿人皮,在人類社會中生存的蜥蜴人都是族群內的無價之寶。
有任何可能危及性命的危險,首先需要思考的是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佐敦庫爾下意識爬上院門原地返回,但毫不意外的落入“封魔法陣”中,開始了漫無目的的原地旋轉,驚慌失措中蜥蜴人體內原本稀薄的靈能不斷被法陣抽離,循環往復的奔跑造成大量體力的流逝。
當海妖之歌響起的時候,迷亂的歌聲開始腐蝕他的神識,當思維陷入混亂后,他在劇烈的頭暈中竟然跌跌撞撞的走出法陣。
走到了馬房附近。
劇烈的晃了晃頭顱,佐敦庫爾下意識的扶正臉上的人皮,確認自己沒有在意識恍惚的時候露出本體。
然而雙手剛剛摸到臉頰,一陣冷風忽然從頭頂吹來。倉促間抬頭,他看到一個漆黑的身影如同夜空中捕食的蒼鷹般從天而降。
倉促間,佐敦庫爾只來得及抽出隨身攜帶的闊劍。
但是他顯然低估了成格勒圖的體重,還有他精湛的刀法。
馬房雖說只有1層,但為了避免冬日里積雪壓垮棚頂,將房頂修建成三角形的山丘形狀。
最高點距離地面足有5米。
體內流淌著屬于“上帝之鞭”阿提拉的突厥血脈,成格勒圖自身也是一個身高2米,體重接近200斤的強壯大漢。
高舉馬刀,他如同隕石般從天而降!
沉重的闊刃馬刀砍在佐敦庫爾的闊劍上,不出意外,干凈利落的將大馬士革闊刃崩斷。
急墜而下的余威不絕,馬刀砍到他的手臂上卻發出了“咚”的一聲金石相交的聲音。穿在體表的人皮被砍出一個巨大的豁口。
露出期內帶有蛇紋花斑的蜥蜴鱗甲。
落地之后,成格勒圖并沒有半分猶豫。突厥牧民的戰斗方式完全不同于西陸騎士。騎士們身穿重甲講求的是你一劍我一劍的回合式劍斗。
因為過于沉重的鏈甲鋼盔兵不允許他們進行節奏快速的搏斗。
縱馬疾馳的突厥牧民完全不同。
成格勒圖曾經用這一招飛天跳劈一刀砍翻過巴坎布什麾下的狼牙侍衛。
此時他根本來不及思考“為什么這人的盔甲會隱藏在皮膚之下”,或者“為什么他的臂骨如此堅硬”之類的問題。
落地之后,他立刻返身回旋,將沉重的馬刀向佐敦庫爾的頭顱劈去。
佐敦庫爾剛用雙臂硬抗下成格勒圖的飛身跳劈,此時雙臂酸麻。面對突厥大漢雪亮的刀光他已經來不及伸手阻擋,只能閉上雙眼用臉頰硬接。
沉重金屬嗡鳴聲再次響起,馬刀僅僅刺穿皮膚。
一塊人皮掉落,露出隱藏其后的一只蜥蜴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