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血之夜(2)

　　同一時間，距離寒水村4公里外的海面。一搜通體漆黑的扁平快船從無光的海面中滑行而來。為了保持隱蔽，整艘船只并沒有采取任何照明措施。

　　在一片漆黑中，一個沉穩的男中音緩緩說到：“上仙，我們到了！”

　　“此地，就是維京貴族‘洛基·斯塔拉格’的村莊！”

　　“嗯...”

　　這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可以判斷回答者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他開口說話時，身邊所有人立刻閉嘴，給老人說話的空間。

　　“按照‘小洛子’的說法兒，他所找到的‘傳國玉璽’就是落到了這位維京領主的手上”

　　“是的。”沉穩的男中音回答的干凈利落，絲毫不見任何拖泥帶水。

　　“嗯...”

　　“小洛子的手段，我還是了解的！”

　　“就他真正的眼力，見識以及頭腦來說，做個巴黎城中的‘鑒寶朝奉’并無任何問題。但是這人在三十多歲的年紀，非要娶一個洋人女子為妻，為此還拒絕了李瑜親王的外甥女，呵呵...真是不可理喻！”

　　“今日的大唐雖說再不復200年前‘開元盛世’之景，但是‘大唐李家’依舊不是升斗小民所能夠忤逆的。如此簡單的道理洛川不可能不明白！”

　　“呵呵，鴻鈞老祖所言沒錯。我輩修士要斬斷七情六欲，因為這所有的人間情愫全都是惹禍的根苗！”

　　“對女人的愛欲使得玄宗大人疏離朝政，最終為安史之亂埋下禍根，對父母的孝道...使得兵法大家郭子儀直到58歲的高齡才出山帶兵，待到他平定安史之亂時，已經66歲了！

　　一個66歲的老人于朝廷又有何用？！如果他能摒棄陋規，早日帶兵拯救天下，我東土大唐的今日斷然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每當提及唐國由盛轉衰的安史之亂，每個經歷過那個混亂時代的唐人無不是痛心疾首。他們眼見著一個從來沒有在地球上出現的富庶強國幾乎在8年之內迅速崩塌，變成了今天這副外強中干的模樣。

　　今年已經98歲的“清河真人”自然也不例外。

　　39年前，安史之亂爆發時....他作為出云商社大柜“青云真人”的師弟，正在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吐火羅’的大汗都護府中，擔任中轉驛站的驛丞。

　　這個官職在唐朝國境之內并不起眼，但是到了節度使鎮守的邊關，就顯得尤為重要。東西雙方來往于絲綢之路上的客商全部要經過他的驛站之內更換馬匹，補充飲水，糧食，以及獲得通關的度牒。同時，受他麾下的軍隊保護。

　　原本安穩的日子，在一個血腥的夜晚被無情擊碎。

　　公元755年12月16日，安史之亂爆發了。

　　身兼范陽、平盧、河東三節度使的安祿山，發動屬下唐兵以及同羅、奚、契丹、室韋共15萬人，號稱20萬，以“憂國之危“、奉密詔討伐楊國忠為借口在范陽起兵。

　　這名曾經的西域“粟特”貴族，終于在經歷數十年的隱秘經營后，開始挑戰大唐李家的統治權。

　　安祿山發動兵變早有預謀，在東北三鎮發動兵變的同一時刻，西域諸國立刻相應號召，同時發動叛亂，遙相呼應他們在北方，打入大唐內部的“英雄”！

　　幾乎一夜之間，西域亂成了一鍋粥。

　　對叛亂事件毫無所知的清河真人驚訝的發現......原本親如一家的印歐兄弟盡數起義！往日對他們點頭哈腰，恨不得跪倒他們的腳下親吻鞋尖的西域商人舉起屠刀怒吼著變成瘋狂殺戮的強盜。

　　他們瘋狂的殺戮沿途所見的每一個唐商，侮辱他們的家眷，劫掠他們的財富。

　　一時間，人人竟似全部變成了惡魔！

　　當年59歲的清河真人才是一個剛剛修煉到“筑基期”的尋常劍修，他帶領商社中的兄弟亡命搏殺，從千里之外的吐火羅開使了漫長的歸鄉之路。

　　這一路，謙遜守禮的樓蘭人，龜茲人和車師人盡數恢復了原本兇殘的嘴臉。此時回憶起來，清和真人并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完這漫長的千里歸鄉之路。他只知道待他返回隴右道蘭州府時，他的隊伍中僅存他1人。

　　他的三房老婆，七個孩子，接近百人的護衛隊以及萬貫家財，全部折在了這趟歸鄉之旅中。

　　看到師弟如此凄慘的模樣，出云商社的大柜“青云真人”將他送回兩人修行的蜀山劍派修養。然而這一路的逃亡已經徹底改變了清河。他不再相信這個國家，也并不相信單純依靠從商，賺取番族的錢財能夠讓唐國重新變得強大。

　　血腥逃亡的路上，他感覺除了手中的飛劍，沒有任何東西是值得信任的。唐人對待番族就是應該殘酷鎮壓，用恐懼，而非仁義統治他們！

　　讓他們徹底明白頭頂上的天空究竟是什么樣子。

　　清河在蜀山閉關20年。

　　這段時間里，他斬斷七情六欲，在蜀山后山的山洞中和猿猴生活在一起，潛心修煉殺人之術。20年后，當他出山之時，他已經從從筑基境跨過金丹，和元嬰二境....

　　距離蜀山掌門“凌虛子”所處的“金仙之境”僅僅一步之遙。

　　清河出關的當日，烏云遮蔽了天空，空中降下瓢潑大雨。當身穿一件破舊蓑衣的清河腳踏飛劍飛入掌門修煉之地“蜀山劍冢”時...凌虛子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只三魂七魄介已熔煉成灰的行尸走肉。

　　他并不知道該對這位心中充滿死寂的徒弟所什么，只能無奈的揮了揮手。

　　隔日，青云真人就將他接下了山峰。

　　下山的清河心中已無半分屬于常人的仁慈。

　　此時安史之亂已被平定，唐國雖說遭此劫難尸橫遍野，但其殘存的體量依舊保持著“世界第一大國”的名號。重新歸順的番族再次進入東土大唐學習唐人的先進技術和文化，并尋求與他們貿易的機會。身邊的所有人似乎都忘卻了這場血腥的變故。

　　唯有清河真人。

　　20年的閉關生活使得他的人生永遠凝固在了那場血腥的逃亡之中。尤其是出關后他戰力大漲！此時的他修煉出了五色元嬰，體內源源不斷滋生而出的充沛靈能使的他甚至可以通過簡單的一個眼神就致人于死地。

　　番邦異族對他稍有忤逆，他輕則持劍斷腿腕眼，重則漫步到府上，殺人全家。上至90歲的老人，下至牙牙學語的幼兒，清河催動飛劍，宰割他們如同劈砍雜草。殺光所有人后，他甚至還會將他們的尸體懸掛在風箏上放至高空，為的，就是讓所有異族日夜生活在恐懼當中。

　　至此，青云真人意識到自己這位師弟已經徹底的“崩壞”了。他的問題并不是出現在身體上，而是出現在心里。

　　這人...已經是個“半步魔修”。繼續留他在國內只會為李家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的秩序帶來無數的心麻煩。無奈之下，他只能將他帶到遠離故土的西大陸，充當出云商社的打手，幫助商社處理一些難啃的硬骨頭。

　　今天他需要處理的這塊“骨頭”，就是洛基·斯塔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