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大戰后的余溫

　　劇痛，是此時洛基此時唯一的感覺。他的整個身體幾乎被捆成了一只粽子，從頭到腳纏滿了白色的亞麻繃帶。

　　坐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名身披漆黑裘皮，臉上涂滿黑色油彩的風暴侍僧。這人洛基曾經見過，這是屯駐在血鴿鎮的風暴侍僧“洛伊瑪大學士”。

　　“不要動...”他的嗓音低沉。單純從聲音判斷，他的歲數只怕比“通識者”亞亥還要蒼老。

　　“我剛剛給你的傷口涂抹了拌有‘雞血藤’和‘番紅花’的鯨魚脂油，能夠止血并且幫助你的傷勢恢復。”

　　看到洛基恢復了神志，洛伊瑪大學士掰開他的眼皮觀察瞳孔。看到他的眼球能跟隨光線轉動后，大學士露出滿意的神色后起身離開。目送這為黑袍怪人離開房間，洛基手腳并用立刻開始拆除身上的繃帶。

　　在這完全不存在消毒與個人衛生的中古時代，他從里不會相信這些赤腳大夫給他的所謂“藥劑”。齜牙咧嘴的刮去那一層明顯帶有腐爛異味的油膏，洛基強忍著疼痛招呼侍女。

　　然而聽到他的聲音走進來的，卻是盲山和葛琳兩人。

　　看到葛琳，洛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抓起嫂子的兩只手，再看看她的腿。

　　沒有缺胳膊少腿！奧丁神庇佑，這次我可欠了你一個大人情！

　　戰斗開始后，葛琳守在寒水堡二層。而洛基拆掉了樓梯，獨自在一層戰斗。整場戰斗持續的過程中他根本顧不得保護這位嫂子，葛琳能夠從這場血腥的戰斗中存活下來，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

　　“寒水村還剩多少人？”洛基問出了他迫切需要知道的第一個問題。

　　“戰斗過后...全村剩余32人。”盲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語間甚至有些崇敬的意味，“你們在這無聊的冬季為奧丁神奉上一次精彩的表演，剩余32人中...29人突破成了神選者！”

　　“哈哈！估計你們寒水村現在是整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神選者’濃度最高的村鎮！整個河谷地都在傳頌著‘血斧’洛基和‘白袍’哲羅姆的名字！”

　　盲山·血鴿是一名純種維京人，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幾乎每天都在和死亡作伴。他的眼中根本看不到寒水村所經歷的大量死亡，他只能看到39名覺醒的神選者。

　　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洛基卻并不這么想。170個人的村莊，一場戰斗過后僅存32人，就算加上文佐夫帶走的兒童，村子里也死掉了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口。

　　這些人可都是陪伴自己長大的鄉親，自己對他們的面孔甚至比老爹都要熟悉。但一場戰斗過后，他們全部已經化作白骨。

　　這一仗，打的并不算精彩。

　　“窗外熙熙攘攘的，感覺好像村子里來了好多人，這又是怎么回事？”

　　“哈哈！”盲山大笑，“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嗎？”

　　洛基搖了搖頭。

　　“你昏迷了足有一個月！”

　　“在這段時間里，我老爹從血鴿鎮調兵，幫助你們清理了村莊內的尸體，同時走到了群山之中的霧鴨鎮，綁來了他們村莊內的所有平民！”

　　“呵呵！你知道寒水村現在有多少人口嗎？！372人！是不是比你離開之前多了一倍還多？！”

　　洛基皺了皺眉頭。

　　盲山是個只知道打架和傻笑的沒心沒肺之人。別看他這幅德行，他的老爹胡梅爾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貍。

　　在他擔任鎮長的三十多年中，他能把血鴿鎮一個尋常之極的海邊鹽場經營到今天這般規模...他所依靠的可不是毫無來由的幫助別人。

　　這只老狐貍所做的每一步行動，都別有所圖。

　　腦筋微微轉動，洛基立刻推演出了第一個結論——

　　——胡梅爾要反！

　　把霧鴨鎮村民抓到寒水鎮中，這一舉動是他借助寒水村對伯納德公爵進行的一次試探。

　　胡梅爾想要試探出伯納德公爵到底有多強。

　　此時距離來年開春還有兩個月。兩個月后，當伯納德看到霧鴨鎮一片死寂，僅剩一座空城的時候。他再轉頭望向寒水村，結果驚訝的發現寒水村的人口多了一倍。

　　他難免會問詢寒水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伯納德公爵的兵力非常強，依舊能夠對血鴿鎮造成碾壓。他會毫不猶豫的出兵滅掉寒水村！

　　原因非常簡單：當自身的實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少一個霧鴨鎮是少，再少上一個寒水村也沒什么所謂。

　　如果真是這樣，胡梅爾也就老老實實的瞇著了，獅群中的獅子王雖說老邁，但依舊強力。

　　他惹不起這尊活佛。

　　但是如果洛基回答：“不清楚，或許是霧鴨鎮遭遇了暴風雪，所有人都去英靈殿了吧...”

　　伯納德公爵置若罔聞。

　　這種情況出現只會說明一個問題：伯納德公爵老了。他損失不起更多的封臣，因為他在懼怕隔壁的“龍息高原”，甚至再遠一些的“狼溪”行省會爭奪他的地盤。

　　這種情況下，胡梅爾作為“河谷地”第一大鎮的統領，他毫無疑問將會擁有更多的話語權。他可以坐地起價要求減少賦稅，租借更多的船只，更多的參與公爵的決策等等。

　　他還可借機觀察伯納德公爵會不會向空無一人的霧鴨鎮駐兵。駐兵，就意味著進一步分散風息堡的兵力。

　　而不駐兵...

　　距離霧鴨鎮更近的血鴿鎮早晚能有一天將這座城鎮據為己有。

　　從始至終，他只需要把寒水村頂在前面，就能在不付出任何代價的情況下撈取大量的好處。

　　20年的生活經驗告訴洛基，盡管這些大胡子領主們三個月不洗澡，大字不識一籮筐。但是一旦涉及到權利的游戲...他們都是聰明的。

　　但話說回來，對于急切需要補充人口的寒水村來說，這一步也符合洛基自己的利益。

　　村子里僅存四十多人，就算人人皆是神選者，他經營的又不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他謀求的是在這亂世之中獲得一處安穩的歇息之地。

　　過于稀少的人口會帶來很多問題。

　　首先，是繁衍能力的極大缺失。

　　將一名嬰兒從嗷嗷待哺培訓到能夠拿起斧頭戰斗需要整整18年時間。就算洛基用盡全力掠奪婦女，所有的男人加班加點夜夜耕耘，只怕寒水村能夠再次湊齊一支軍隊之時他都快60了。

　　其次，生產，后勤，教育...用四十多口人維持寒水村的日常生產，這幾乎是癡人說夢。

　　此時從霧鴨鎮掠奪而來的這些人口，為洛基續了一口大命。也是他想要繼續茍活在這場游戲中所必須要擁有的。

　　“哲羅姆呢？”

　　“呵呵！維京戰士們現在稱呼他為‘身穿白袍的火焰天使’！他此時應該正在教堂中帶領新加入的居民們做晨禱吧！”

　　“你新招來的這位異教徒可是真不錯！我老爹親自跟他商量了好幾天，問他要不要到血鴿鎮去。我老爹甚至承諾給他造一座更好的教堂，甚至幫他推廣圣主教”

　　“但這人依舊沒有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