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洛基認女

　　當天晚上，洛基一夜未眠，他拿出好不容易晾曬干燥的唐人黑火藥，和桑吉和戈爾兩位工匠商談許久。天蒙蒙亮時，兩人出門，騎上馬匹直奔村外。

　　在天亮之前就消失在村莊的外圍。

　　太陽升起，洛基將一直貼身存放的血祭之印親手交到了文佐夫的手中。

　　血色造物主石雕被他連夜運到了藏有最后一只三桅船的海邊洞口。在日上三竿的時候，寒水村總管文佐夫帶領村莊中的三十多名兒童，還有七八名年紀已經接近60歲的老人來到了此地。

　　這些老人已經蒼老到拿不動斧頭，也拉不開弓箭。讓他們去守衛村莊，唯一的功能只有把一腔熱血噴在敵人身上而已。

　　大戰當前，每個人都必須發揮自己全部的能量。老人的余熱就是幫助文佐夫看管這些淘氣的孩子。

　　兒童們瘦弱的肩膀上扛著腌肉和糧食，還有鋪蓋，煤油等其他生活用品。排成整齊的一列站在那艘巨大的三桅船前。寒水村不養閑人，這些兒童在很小的年紀就開始幫助家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雜貨。

　　搬運貨物對于他們來說并不費力。

　　船后的隱秘角落中，文佐夫用顫抖的手將血祭之印卡到了血色造物主石雕的眉心。伴隨一陣眩光閃過，一道黑光從雕像的雙眼中出現，形成了一扇足有五米高的巨大傳送門。

　　震撼已經不足以形容文佐夫此時的心情。但此時寒水村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洛基并沒有太多時間和讓他來感嘆造物主的偉大。

　　“這就是上一次出海我們所發現最大的秘密！傳送門連接著一座存在于海底的城市。就暫時來說，這是你們最好的隱藏之地。”

　　“那是一座寂靜的死城！你們會出現在一座寬闊的大廳中。大廳的中央同樣擁有一枚類似的雕像。不要距離這座大廳太遠。尤其叮囑這些孩子們，不要擅自食用城市里的任何珊瑚，藻類，和沒見過的植物！”

　　看到洛基神情頗為嚴肅，文佐夫點了點頭。

　　“我親愛的總管大人，寒水村在這次危機下兇多吉少。所以我讓你們帶足了四個月的口糧！每隔一個月，你就用這枚印記傳送出來，看看這座雕像上有沒有掛一匹白布。”

　　“如果有，就說明我們抗住了進攻。”

　　“如果沒有...待到來年開春，血鴿鎮的盲山·血鴿會找到這處洞口查收船只。你們用同樣的方式從傳送門中出來。他會給你們尋找一條生路。”

　　跟文佐夫交代完后，洛基輕輕蹲下，面對這三十多名兒童。維京人的幼童生的白皙且俊俏。洛基盯著他們那湛藍色的雙眼，輕輕撫摸他們略微有些枯黃的頭發。

　　這些孩子...他們才吃上了一個月的肉！他們的皮膚剛剛開始出現代表健康的油亮光澤，頭頂的絨毛也逐漸變得堅硬。歲數稍大一些的拉著弟弟妹妹，甚至還有些剛剛出生的還被抱在懷中。

　　很多兒童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們的眼角還有淚痕。

　　輕輕的拍了拍每個人的臉頰。洛基取出了一袋埃勒三世銀幣，這是寒水村最后的財產。

　　袋子里還有五十來顆。

　　“在我的家鄉，我們管這個叫做壓歲錢。”一邊說著，他一枚一枚取出，將銀幣塞入孩子的小手中。

　　“記住，如果你們淪落到寄人籬下，找一個無人的時間在家門外的大樹下挖一個洞，把這枚銀幣埋了！等你們成長到能夠拿起武器的時候，用這枚銀幣去換一把武器和一身護甲，離開家門自己去闖蕩，懂嗎！”

　　“我寒水村的傳人絕不會做寄人籬下，搖尾乞憐的狗！”

　　孩子們懵懂的點了點頭，洛基望向他們，竟然驚訝的發現自己能夠叫出每一個幼童的名字。

　　在隊伍的末尾，站著一個年僅5歲的小女孩。和身邊一群強壯的斯拉夫兒童相比，她非常瘦弱，而且目光閃躲，極為羞怯。

　　5歲的小女孩用盡全力將一大袋面粉頂在頭頂。零零散散的雪白面粉灑在身上，讓她看起來臟兮兮的，如同一只小花貓。

　　洛基走到她的面前輕輕蹲下，取下她頭頂的面粉。這是他特殊關照的一個孩子。

　　這是一名聾啞兒童。

　　上次劫掠將她從斯拉夫人的村莊中扛回來，洛基才發現她聽不見，也不會說。維京人“通用”的處理方式是將這種兒童扔入大海以免浪費糧食。當天洛基站在海邊...站了足有一整天都沒有忍心這么做。

　　回到村莊，他給她起名叫做“蘇菲”。

　　蘇菲異常的乖巧。她知道自己有缺陷，因此打飯她總是最后一個去，每頓飯故意都吃的很少，把自己餓的瘦瘦的。

　　盡管如此，小女孩干活倒是很相當勤快。刷地板，和面，生火燒爐子...這些不屬于幼童的工作她做的十分熟練。村子里的女人心疼她經常會給她留一些面包和烤肉，但小女孩只會吃掉很少的邊角料，把精華分給強壯的同伴。

　　這是一個懂事到讓人心疼的孩子。

　　“蘇菲啊...”當洛基望向蘇菲沾滿面粉的臉蛋時，他的鼻子略微有些發酸。他知道這姑娘是故意站在隊列的末尾。

　　沒有錢拿，她就不拿。

　　打開錢袋，他把剩余的七枚銀幣全部塞入蘇菲的手中。

　　“不許給別人，知道嗎？”

　　“在我的家鄉，只有父母才能給子女命名。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以后旁人問起，你就說你叫蘇菲·斯塔拉格。你的爸爸叫....”

　　說道這里，洛基繃不住了，他抬頭看天，用力收回眼眶中的眼淚。

　　“你的爸爸是寒水村的洛基·斯塔拉格！”

　　“你是我的長女！懂嗎！”

　　說著，他把老爹遺留給他的大斧塞入了蘇菲的手中。

　　蘇菲盡管聽不見，但大顆大顆的眼淚已經開始從她的眼眶流出。她伸出兩只瘦弱的胳膊用力拿起斧頭，以一個笨拙的姿勢艱難的頂到了頭頂上。這是兒童唯一一種能夠拿起重物的方式。

　　洛基的兩行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不忍再看，他輕輕將她推入傳送門。

　　此番相見，大概率將是訣別。

　　身邊的兒童們一個挨著一個的邁入傳送門。在文佐夫進入前，他回頭說道“村長大人，為什么是我？”

　　“我曾經跟隨老村長參加過無數場血腥的戰斗，拿起武器后我同樣能和那群山地雜種們戰斗！”

　　洛基輕輕搖了搖頭，隨后緩緩拔下血祭之印交到了他的手中。

　　“寒水村可以少了任何一個人，但不能沒有你！”

　　“如果寒水村真的受到天上眾神的眷顧，能夠從這場浩劫中存活下來，我還需要你繼續為我管理這一大家子人。”

　　傳送門在血祭之印取下后還會利用殘存的能量持續一段時間。文佐夫進入后，那扇黑色的光門緩緩消散最終消失不見。

　　至此，洛基已經沒有了最后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