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沉水之城
洛基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翻著面前的舊書。
這...這他媽的....
我真是尼瑪....
兩句話，每句話五個字，他已經重復了不下一百遍。
兩天中，他足不出戶，拿出備戰高考的精神頭仔細研讀老瓦德手中的這本中文古書。
這本書的書皮是用一種不知名的黑色獸皮所制造的。獸皮的中央用烙鐵印上了六個繁體楷書天下全域總圖 下方還寫有兩個小字：卷十五。
唐人的楷書繁體字盡管不熟悉，但洛基還算認識，然而打開這本插畫彩色圖書，認真研讀其中的每個字后，他立刻發現了這本書的不同尋常之處。
書皮上寫有“卷十五”，說明這只是一套書中的一本。然而剛讀了第一句話，洛基就發現一個巨大的問題。
這本書全本都在描述一座并不存在于陸地上的城市。
沉水之城·霍恩海姆 這是這座城市的名字。
書中的地圖足有7張，拼湊起沉水之城的完整相貌。
第一張地圖精準的描繪出城鎮中的交通路線，以及市區劃分。
第二張用等高線記錄地理環境，下一張記錄了城外山川河流的走勢，以及前往這座城市的幾條道路。
等等。
地圖的記錄極為相識。因為古人用的毛筆粗細不可控，因此每一張地圖都單純只記錄一部分細節。
除了地圖，其他用金粉，銀粉和朱砂，多彩石粉繪制出的彩色插畫多達數十幅！
所有的插畫都精準的描述了“沉水之城”中的種族，等級制度，信仰，日常生活等等....甚至細致到他們平時都吃些什么東西，工作幾個小時，不同片區的居民從事何種工作都詳細的標注了出來。
問題是.....
這是一座并不存在于陸地上的城市！
開篇第一頁給出了重要線索：繪制這本書的人是唐人“莫易全”，然而這本書并非是他原創。唐玄宗李隆基讓他讓他編纂“天下全域總圖·沉水之城卷”時，他從宮中一本更加古老的秦代竹卷“天下諸番識貢圖”中手抄而來。
換言之，這是一座一千多年前，存在于秦朝時期的城市。
根據書中文字的記載：始皇帝一統六國，國力強盛之至。
為求長生，他派遣百萬修士，遠赴天涯海角。一方面向化外之民傳遞大王的榮光，而另一方面，則是誅殺潛伏在九州陰暗之地的舊日神靈，取他們身上的天材地寶煉丹。
弒天下之神，煉不老神丹！
“沉水之城”霍恩海姆正是由這些四處游歷的先秦煉氣士門發現的。他們利用星宿秘法找到了這座供奉舊日古神的城市，殺光古神的信徒，將古神的肉身打碎，試圖熔煉成丹藥。
然而這是一座存在于海水之下的城市，這座城市每七年只能現身一天。如果一天之內煉氣士們沒有返回海面，海水將重新覆蓋海面。他們就會被困在海面下長達七年之久。
秦國煉氣士熔煉古神自有一套獨門秘法。根據書中所言，古神乃是漂浮在外太空，偶然間墜落到九州之上的強大生物，他們精氣血異常充足，將它們熔煉成丹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至于一些體型碩大的舊日之主，則需要九九八十一日。
將古神砍成碎片的煉氣士們在沉水之城中起了爭執，一部分人認為丹藥多一顆少一顆沒關系，大王的宮里的天材地寶多得是，根本就不差這一顆。
他們沒有必要為了一枚藥丸而將自己困于海底七年。有這時間，不如按照星象的指示前往其他古神的藏匿之地。
如此，效率更高。
然而另一部分秦王的狂熱擁躉則認為大王的命令高于一切。大王說了弒天下之神，我輩修士的任務就是將隱藏在角落中的古神一個不留，通通干掉后熔煉。
一個都不能少。
在他們的眼中，煉氣士的生命長達百年。秦王一統天下，乃是震古爍今的豐功偉業。為了此等偉人搭上7年時間根本不算什么。
整本書中關于“故事”的記載至此就戛然而止。這些煉氣士們最后有沒有留在海底城市，丹藥到底成功練成了沒有，他們后續的任務進展的如何...
這位作者就像是書寫了一半忽然猝死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記載。
“這位老哥，如果你下輩子轉世去寫網絡小說，你的首訂一定很他媽離譜...“在此處斷章讓洛基的心中如同百爪撓心一般。
翻到下一頁，出現的就又是抄書者，唐人“莫易全”的注解。
“因陛下對‘天下全域總圖’太過重視，要求謹慎務實，錙銖必較...我用了很多方式尋找進入沉睡之城的入口。然而我攜帶諸多先秦古籍在‘小寒海’航行二十余年，卻從未發現過進入沉水之城密道！”
“陛下給出的年限是三十年內必須返航。在我即將陷入絕望之際，鴻鈞老祖終于對我降下鴻福！”
（鴻鈞老祖....好像野史中曾經提到，這人是道家祖師爺‘老子’的師傅。）
“霜食月”月圓之日，海面之上會出現天樞、天璇、天璣、天權四星。每隔七年，四星的距離會有一日縮短三分。當天大食海必定風平浪靜，同時降下茫茫大霧。”
“此時，取古神信徒之血撒入大海，明月與星辰會生成潮汐旋渦，映射出進入沉水之城·霍恩海姆的通道...”
讀到此處，洛基不停的搖頭已經快把脖子搖斷了。
如果是在穿越前，一本畫著如此之多“玄幻生物”和“詭異造物”的書，外加一個如此扯淡的尋路方式...這玩應兒怎么看都像是某個玄幻小說死忠粉恰爛錢搗鼓出來的周邊雜志。
比如說哈利波特隱藏的一百個大秘密，冰與火之歌設定大全等等。
全都是這玩應兒。
有那么一群人天生就是喜歡看設定。不講任何故事，單純給他們一個架空的世界，外加憑空想象出一堆存在于這個世界中的生物，他們就能興致勃勃的看下去，并且自發性的在貼吧和論壇上樂此不疲的圈地自萌。
前些年大火的“SCP基金會”正是這種東西。
合著相同的套路古人在一千多年早就玩過了.....長嘆一口氣，洛基默默的合上了自己面前的古書。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這是他對這本“玄幻小說設定集”唯一的感覺。身為一名受過完善高等教育的無神論者，他根本就沒相信過這書里寫著的任何一個字。在他的眼中，這就是一本高級一些的奇聞怪談而已，是一本一千多年前的科幻小說。
對他麾下治理的“寒水村生產建設兵團”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輕輕的合上古籍，再招呼門外的女仆送來一盆熱水，他仔細洗了個臉，用力拍了拍臉頰恢復清醒。看了眼天邊緩緩升起的明月，他抓過立在墻角的大斧，立在水盆邊清洗斧面，仔細打磨 這是一桿4尺七寸長的維京巨斧。古銅色的斧刃鑲嵌在一跟漆黑油亮的松木上，在燈光的照耀下泛出暗紅的微光。那是數百名亡魂的血液浸透木材才會留下的印記，也是洛基的老爹死后留給他的唯一一件遺物。
“我的兒子，我看得出你并非凡人。身為老爹我沒什么太多能教會你的，但是你要記住...”
“武技是一名維京人立世之本！無論是劈柴的農夫，還是養雞的山村農夫，人人都要學會如何揮舞大斧，否則這片冰冷的荒山會立刻將你吞噬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我就要進入英靈殿和眾神暢飲美酒了...這把斧頭陪了我一路，希望你繼續使用它，尋找到你在英靈殿中的位置。”
言畢，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老爹就閉眼死掉了。沒人知道他如何以這么一副殘破的身軀強撐了十多天從斯拉夫人的土地上返回。
但從那天起，洛基從未間斷過武技的訓練。
將大斧磨快，他赤裸上身抗起重斧走到了庭院的中央。劈砍良久后不經意間抬頭，天邊已經開始飄起細碎的雪花。
雪花落到他因運動而發紅的皮膚上，馬上蒸發變成了白色的霧氣。在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習慣了揮舞巨斧的感覺。
或許，他早已認同了這一世自己身為維京海盜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