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空虛混沌,淵面黑暗
作為在柳生元和這所郊區莊園中僅有的三位觀戰者，小林櫻、艾洛安和中野大茂被禁止踏上兩人決斗的草坪。
站在二十多米以外，借著遠處僅有的幾盞景觀燈遠遠照射過來的昏暗光線，小林櫻連草坪上兩人的人影都看不清。
這種觀戰方式當然讓小林櫻有所不滿——她還指望丈夫柳生元和大發神威，給自己好好出口氣，最好把這位英國長公主殿下打成豬頭才好呢。
對于觀看效果如此惡劣，她自然不會和艾洛安去說什么，不過這些年來，中野大茂一直像父輩一般照顧著她，她有什么想法就會去中野大茂那里尋求幫助。
“中野叔叔，這么暗，他們能看清楚嗎？我們要不要打開其他景觀燈？”
“櫻夫人，請您盡管放心，元和先生和長公主殿下都非同常人，剛才他們既然表示不用開燈，想必這樣的環境對他們交手切磋，不會有任何影響。”
中野大茂微微躬身，恭恭敬敬的回答。
別看小林櫻年紀小，可無論多小的年紀，那也是他中野大茂的主母，以世界一流管家為目標的中野大茂，萬萬不會做出失禮事情的。
就在小林櫻還想堅持說要開燈的時候（萊拉妮當時說不用開燈，按照小林櫻的想法，敵人要做什么自己就不能讓她做什么，所以堅持要開燈），就聽到草坪上萊拉妮發出了不要臉的宣言，要打自己丈夫的主意。
你妹！這個混蛋果然是我的敵人！小林櫻大怒。
然而下一瞬間，小林櫻的怒氣灰飛煙滅——對方實在太強大了，在學校里和女同學們打架積累的經驗，很難拿出來用啊！
二十多米外的草坪上，就在萊拉妮的話語傳來的同時，她的整個人突然明亮了起來！在夜晚昏暗的背景下，萊拉妮身體周圍現出一輪柔和的光暈。
在光暈的襯托下，萊拉妮仿佛是月之女神降臨人間。
然后，她的身影化作一顆流星，拖著燦爛的芒尾，向自己的丈夫投去！
流星所經之處，連空氣都被灼燒，光影都被扭曲！
小林櫻感覺到自己心就像冰凍住一般，停止了跳動。
對小林櫻來說，丈夫柳生元和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強橫無倫、舉世無敵，簡直可以說是駐世之神。
近年來，連指導弟子修行武道，柳生元和都根本不帶露面的。
到莊園里請教武道的弟子們，一般只是在閉關室門口磕頭行禮，自說自話的將疑問訴說一番，然后就會身不由已的在柳生元和控制下，做出種種動作。
這等教授弟子的方法早已超出凡人的范圍。所以丈夫的弟子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將丈夫視如神明，連帶自己也受到他們影響，認為丈夫已經是絕對的舉世無敵！
當然，萊拉妮也常常是電視報道上的常客，只是她展示出來的能力不過是一個超級戰士，在小林櫻看來，她根本不能和自己丈夫相比。
然而，此刻這位半神殿下展示出來的力量，也同樣超出了小林櫻的想象范圍！
雖然小林櫻的英文不算很好，但是那一句‘要有光！’，她還是聽的懂的！對方作為一個西方人，敢在招式前面加上這一句，這一擊要強到什么程度？
丈夫能抵擋這種連光線都可以扭曲的攻擊嗎？
艾洛安心中驚喜簡直要炸開了胸膛。
‘創世紀’是一路超乎武道、近似神通的戰斗技巧，即使在王室記載中，也只有初代的騎士王曾經施展過。
這種以開辟世界為名的騎士至高武道，是名副其實的無堅不摧，開山破岳如同等閑。
當年，圣主之城是何等堅固！青銅與鋼鐵鑄造的大門足有一米厚度，每次開關城門，都要通過一百二十頭公牛，牽引轉動三十個絞盤，通過三十根巨大的繩索，才能通過巧妙的機關設置開啟城門。
那是集合了整個歐洲無數年的財富，才鑄就了圣主之城的不破城防。
當年，擊敗了神圣騎士團的阿爾托莉雅、一路席卷歐洲，最終來到圣主之城的城門前。
即使她戰功赫赫，所向無敵；即使她的背后有無數支持者和各地趕來的雜牌部隊，甚至有許多貴族都站在她這一邊，但是大家依然認為，阿爾托莉雅將頓足在圣主之城，最多能夠逼迫圣主教簽訂城下之盟，斷斷不可能打破圣主之城。
在當時的歐洲，還沒有大型的攻城器械，而當時的圣主之城，光是城墻就達到了恐怖的二十米高度。
一般所謂的攻城長梯（歐洲當時還沒有云梯這種東西），還不如城墻的一半高度，就算沒人守衛城墻，讓你爬，都爬不上去。
然而，就在大家以為兩軍要對峙很久的時候，初代騎士王就靠著‘創世紀’，硬生生一拳打破了圣主之城那堅不可摧的城門！
這可比用撞城椎撞破城門還要可怕百倍，當時整個城門的守軍、外加追隨在阿爾托莉雅身后的盟軍，全都懵逼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拳，才奠定了阿爾托莉雅千年不滅的威名。
‘創世紀’名稱雖然是如此狂妄，但是即使是圣主教內部，也只是敢偷偷摸摸的稱阿爾托莉雅為‘褻瀆者’，根本無人敢跑去對騎士王當面說三道四。
整個歐洲的騎士階層無不承認這一拳，當真配得上創世之名。
現在，‘創世紀’重現人間，難道意味著，大英帝國要重新站上世界的巔峰嗎？
天地變色、白云倒垂、風聲嘶嘯！
柳生元和身前，有無數奇妙的陣紋在空中憑空浮現、流轉不休！然后是柳生元和渾身銀光燦爛，身周云霧涌起。
下一刻，流星般的人影硬生生撞入了這華美的陣紋之中，將這些華美的陣紋撞成了一天流光。
看起來，這些憑空出現的陣紋只不過是些花架子而已——就在艾洛安這個念頭剛剛泛起的時候，一點流光朝三人這邊飛濺過來，斜斜的劃過了他們面前不到兩米處，一個支撐著球形景觀燈的金屬支架。
足有成人手臂粗細的圓柱形支架被切成銳角，上半截無聲無息的緩緩滑落，筆直的落到草地上，‘騰’的一聲，居然就這么插立在泥土中，直立不倒！
在艾洛安驚恐的注視下，這道斬開燈柱的流光，由下而上，在半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伴隨著‘錚錚’清鳴，掉頭再次飛向草坪中央！
“櫻夫人，請您后退！”
中野大茂注意到燈柱的異象，雖然他也是驚得渾身汗毛豎立，但是他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擋在小林櫻面前，讓小林櫻趕緊退后。
剛才中野大茂還有些懷疑，這么遠的距離，這么暗的光線，這種觀戰有什么意義，但是現在，尼瑪這個距離都不安全啊！得趕緊再離得遠點。
作為一個優秀的管家，肯定是得讓主人先走。
他護在小林櫻的身前，不管自己這身板比不比的上金屬燈柱吧，但是作為一個杰出的管家，這種態度要有！
在草坪上，兩人已是拳掌交擊，混戰成了一團。
問題是別人混戰成一團，好歹也能看得出來是兩個人在交手；這兩位混戰成一團，在小林櫻他們的眼中，根本看不出交手的是兩個人！
遠遠的，大家只能看見一團光芒在偌大的草坪上八方流轉，勾畫出一道道光芒殘影！凡是光芒所到之處，無數星光劍芒如影隨形，隨著‘錚錚’鳴響，星光劍芒所過之處，一縷縷白芒凝而不散，讓草地上漸漸布滿了層層云霧，使小林櫻等三人的視線更加模糊。
偶爾可以看到，一縷縷銀芒從云霧中迸射而出，帶著輕微了‘錚錚’聲，劃破夜空。然后這些飛出云霧的銀芒瞬間回旋飛射，再次投入云霧之中。
至于柳生元和與萊拉妮的身影，只在那團現在早已經被云霧層層遮擋的光芒中，伴隨著‘隆隆’震響，讓人知道他們還在云霧中鏖戰不休。
至于兩人到底交手情況如何，到底是誰占據了上風，觀戰的三人根本無從得知。
風起云涌中，整個大氣都變得沉重的如同海水，小林櫻他們連呼吸都開始吃力起來。
在中野大茂的堅持下，小林櫻不得不越退越遠，退出足有四十米開外，呼吸才變得正常起來，在這個距離，要不是中野大茂準備好了望遠鏡，小林櫻根本不用觀戰了。
萊拉妮的雙拳上下翻轉，腳下每踏出一步，手上就發出三到四拳。
或上撩、或下砸，橫擊斜展，配合著身體的俯仰扭轉，萊拉妮每一拳拳勢都動作光明正大、條理分明、氣象森嚴！
有時人隨拳走，如同流星橫空飛渡；有時雙膝微屈站立原地，拳繞人飛，恰似星移斗轉。
漫天連地的劍氣星芒繞空急轉，柳生元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劍氣在尋暇抵隙、飛舞攻擊。
但是，即使劍氣布滿天空，卻仍然無法侵入萊拉妮雙拳籠罩的三尺之地！
當然，這也和柳生元和根本沒有精神操作如此繁雜的劍氣有關——他自己倒是可以扭曲空間，抵擋萊拉妮的雙拳，但是這些外放的劍氣可沒這個能耐。
劍氣凝成的劍絲只要靠近萊拉妮身邊，就不由自主的投入到萊拉妮雙拳之下，被震成碎片，飛射出去。
不過，也許在別的地方，這些劍氣被散了開來，也就消散了。但是在這里，劍氣自然而然的會與其他劍氣碎片融合唯一，重新結成劍絲，再次投入攻擊防御。
這個過程柳生元和甚至不用費半點心思，他只要通過領域力場指明攻擊對象，這些劍氣就自然攻殺，完全不用他再操心了。
交手到了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柳生元和終于穩定了自己的優勢。
萊拉妮這一路‘創世紀’固然威力駭人聽聞，但是花費的體力估計也是駭人聽聞。
反正照柳生元和的估計，要是自己施展這等功法，不超過半個小時，不用別人打，自己就得趴下！
當然，在證道之地，柳生元和可以借力的地方就太多了。
在外界三人的眼中，代表兩人交手的一團光影，停滯在草坪中央，而外圍的云霧，繞著核心處的光影急速旋轉，漸漸形成一道龍卷。
云霧中，柳生元和正在圍著萊拉妮繞身疾走，從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頭頂腳下攻擊不休。
即使落入如此下風，萊拉妮仍然不急不躁，一雙拳頭上翻下壓，攪動空間，穩穩守住三尺之地，就算是柳生元和攻擊如同狂風暴雨，無數劍氣無孔不入，一時間也奈何她不得。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柳生元和身形越轉越快，拳抓掌指，每一擊都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白線，萊拉妮雙拳的防御圈越來越小，漸漸只能守御住身邊兩尺！
只要把她雙拳防御圈再壓縮三寸，柳生元和就有把握徹底攻破她的防御，結束這場快一個小時的切磋。
現在兩人外面籠罩的云霧龍卷都快有四十米高了，再不結束非得把記者招來不可。
柳生元和可不想讓自己的莊園外面圍滿了狗仔隊。
柳生元和心中頗為欽佩這位長公主殿下，如果說她的生命厚度來自天授和血脈遺傳，但是這一路‘創世紀’拳法，卻是巧妙無比。
柳生元和能夠扭曲空間，是因為他的精神意志在這里是布滿了整個空間的，靠著自己天人合一，與空間層次大面積接觸來的意志力量才能拉伸了一點點空間。
但是對于萊拉妮來說，她可沒有這么大面積接觸空間的意志力量，完全是靠著這一路‘創世紀’巧妙運轉本身生命能量，帶動了空間壓縮。
這種壓縮空間的方法，柳生元和自問是做不到的。
換個地方，離開證道之地，連拉伸空間柳生元和都做不到。
不過，現在一切終于都要結束了。
現在萊拉妮的防御圈終于被壓迫到不得不露出破綻的地步。
柳生元和霍然出現在萊拉妮的背后斜上方，雙腳履空三尺，居高臨下，食指上突然泛出三寸精芒，與漫天飛舞的劍氣凝絲不同，這指尖上三寸精芒宛如實物，如水晶般澄澈透明。
這是正宗道門劍氣法門打磨凝練出來的先天劍氣，鋒利無匹，和柳生元和用于外放護的，那種自己皮膚中靠沉淀出來的量產品劍氣完全不同。
這一指，柳生元和打算刺入萊拉妮的肩膀，切斷她的肩關節韌帶，獲得本次切磋的最終勝利。
至于萊拉妮會受重傷？別扯了，人家可是連穿胸一刀都沒事的人，肩膀韌帶被割斷，撐死也就是睡一覺的事。
就在柳生元和這一指，將出未出的那一刻，萊拉妮頭突然扭了過來，雙目赤紅如血望向柳生元和：
“抓住你了！”
“空虛混沌，淵面黑暗！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