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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無憂樹(上)

  柳生元和施展這一刀‘月影’,本身就是為了驗證自己的一種懷疑。

  方才天上的明月幻影降下的時候,那并不是一招完全的虛招。這一劍本身就是‘月之抄’七秘劍中一劍——‘沉月’,只有當這一劍無法擊殺對手的時候,才會推動下一個變化——‘月影’。

  ‘月之抄’中記載的七秘劍原本就是相輔相成的一整套技巧。

  沒有‘清波’的扭曲大氣,就無法造成‘沉月’幻影般的視覺誤差;沒有猿廻的縱躍,就使不出‘沉月’從天而降的斬擊;沒有‘沉月’吸引對手的注意力,并通過特有的斬擊方式來積蓄力量,就不能施展出刀速超過肉眼識別能力的‘月影’。

  所以,柳生元和施展‘沉月’的時候,假如波仁多大師的應付稍有誤差,被明月一般的光影所迷惑而不能找到那一刀的真身所在,就壓根不用什么‘月影’了,這一刀‘沉月’直接就會斬在波仁多大師的肩頭。

  ‘月影’這一刀的奇妙之處,就在于施展‘沉月’的姿勢上,施展‘沉月’的時候,劍手整個人在躍斬的過程中,都會像是一個扭轉的彈簧般蓄勢待發;而對手被如此華麗的‘沉月’把注意力吸引過去,很少有人會注意持刀者略帶扭曲的身姿,待到對方真的能夠在眼花繚亂的光影中,找到下斬的刀身本體時,‘月影’就該出現了。

  劍手通過身體落地一瞬間的沖擊力,進行一次爆發性的突擊,推動‘月影’以完全超出人眼識別的速度進行一次橫斬。

  當初,‘月之抄’傳承卷軸上畫的持刀而立的人像,就是施展了‘沉月’以后,落地時,劍手的發力姿勢圖像。

  說穿了,‘沉月’‘月影’就是一招特別華麗的超高速十字斬,但是戲法人人會變,在細節上卻各有巧妙不同,大師級的劍客能把這一豎一橫兩劍演繹的神出鬼沒猶如魔幻,而一般的劍手,只能老老實實的一劈一掃。

  ‘月影’這一劍,如果沒有練到‘手比眼快’的程度,那就完全談不上什么‘影’了,區區一記橫斬,又如何配稱得上‘七秘劍’呢?

  當初,青木繪真不也是號稱煉成了‘七秘劍’?但就算是心一流里面自己人對練切磋,她都拿不出手,根本不能用于實戰。為什么柳生元和說青木繪真無法練習‘七秘劍’?就是因為真正的‘七秘劍’,許多動作都是要爆發性的全身發力,像青木繪真當時的身體狀態強行施展,非出事不可。

  但是,即使‘月影’這樣無形無影的秘劍,對于波仁多大師來說,也是半點用處都沒有!

  柳生元和特意注意了波仁多大師做出回防反應的那一瞬間。

  波仁多大師后手撤棍的那一刻,正好是柳生元和判斷出波仁多大師上撥的一棍必然能蕩開自己的‘沉月’一斬,因此決定發出‘月影’橫斬的那一刻。

  像柳生元和現在這種境界,已經能完全分辨出自己的念頭轉動和出手之間的先后順序。

  就在柳生元和念頭剛剛轉動,身體還沒開始動作的那一瞬間,這位波仁多大師開始做出回防動作,也就是說,波仁多大師回防的時間居然還在柳生元和發出‘月影’之前,這絕不是什么預判可以解釋的。

  ‘他居然真能窺測我的想法’,這是柳生元和的第一個念頭。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這是柳生元和的第二個念頭。

  “他知不知道我現在在想什么?”這是柳生元和的第三個念頭。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么,既然對方有可能窺探到自己的心靈————

  柳生元和就閉上了雙眼!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視野在柳生元和的心靈中無聲無息展開,周圍了一切一切都猶如水中倒影,映在柳生元和心湖中。

  這是柳生元和這段時間修行的成果。

  雖然進入天人合一,隨心所欲擺脫地心引力的境界仍然是柳生元和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但是,這種通過調整自我狀態,短時間打開內外溝通之門,展開心眼,對柳生元和已經可以做到了。

  柳生元和將之命名為——半步先天!

  從心靈的視角上,柳生元和看到了奇妙的現象!竟然是這樣!

  即使在這種半步先天,心如止水的狀態下,柳生元和也大吃一驚!

  在這種心靈視角下,許多平常看不到的東西一覽無余的展現在他眼前。

  波仁多大師的身體周圍,有一層像火焰一般波動跳躍的神秘力場。

  這種火焰力場完全沒有對任何物質產生影響,力場范圍內的微塵顆粒,也毫無受到干擾的樣子,自由自在的飄蕩。

  就像這種火焰般的力場,和現實物質處于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似的。

  這和上次柳生元和觀察到的,阿爾托莉雅的領域完全不同,阿爾托莉雅的領域是一個完整的球形,在她的領域中,像灰塵這種輕微渺小的物質,在有規律的圍繞著領域主人緩緩旋轉,給人一種‘此人乃是天地中心’的錯覺。

  而波仁多大師身邊的這種力場,更趨向與虛幻,柳生元和睜開眼睛的時候,根本什么都看不出來,只有使用心靈視角的時候,還得認真留意之下,才能看到這種力場。

  ‘這就是他能夠預知我行動的原因嗎?’

  柳生元和還是略有疑惑,于是他探出自己的意志,去接觸這層奇妙的力場!在柳生元和的認知中,他有三種層次的力量——意志、內勁、劍氣,只有純粹的意志,與這種力場較為相近。

  下一刻,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柳生元和的意志觸手接觸到波仁多身側的無形力場那一刻,仿佛一下子把手摸到了高壓電線上!

  柳生元和原本平靜如鏡面,映照一切外物的心湖中,突然卷起驚濤駭浪,無窮雜念紛至沓來,甚至讓他根本來不及分辨這些雜念到底是什么。

  這些雜念并不是外來的,而是本來就存在于柳生元和的心靈中,只不過每天柳生元和都要自省自修,將一些無用的雜念分辨出來,一一斬除。

  可是雜念也是自己的思維念頭,真的能夠斬除嗎?

  以前的柳生元和不確定,但現在的柳生元和可以非常肯定的說——不可能!

  所謂被斬除的雜念,不過是刻意被大腦標記了一個‘不可讀’信號,隨后人腦不再分配處理資源給這個標記為‘不可讀’的進程,所以這些雜念就不會在表意識中出現并活躍,但是在潛意識中,這些念頭仍然在腦海中,就像不被調用的記憶一般沉睡著。

  所以,在深潭觀想法中,這些雜念表征為逐漸沉入心湖水底的雜質,已經化做了淤泥。

  可是現在,在突如其來的外力沖擊下,那些早已沉入湖底,變成淤泥的雜念紛紛泛上心頭。

  就像同時處理太多進程的計算機會死機一樣,柳生元和一時間也僵住了。

  柳生元和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這樣百念雜陳的感覺了,自從他莫名其妙覺醒了內視能力以后,為了維持這種寶貴的能力,柳生元和已經有意無意的斷絕了自己身為人類,產生無限聯想的能力。

  換來了這種對自己身體,無時無刻進行監控的內視能力。

  即使是柳生元和,也無法判斷自己付出了聯想能力作為代價,換來內視能力到底是好是壞。

  不過對于柳生元和的主要目標——長生久視來說,顯然內視這樣對自己身體了解控制有極大幫助的能力,至少從目前看來,要比想象力重要的多。

  想的再美,也不能讓柳生元和多活半天時間;說不定想的太美,反而要早死幾天也沒一定。所以,應該說這種代價至少對柳生元和來說還是合算的,不過要是對一個靠腦子靈活來生活的人,那顯然就不行了。

  在柳生元和陷入大腦處理不能的僵立狀態時,波仁多的狀態也沒比柳生元和好到哪里去!

  就像兩人接觸,靜電不會只電到一個人一樣。意志與意志之間赤裸裸的碰撞,自然也不會只有一方受到影響。

  嗒然寺乃是藏地密宗中的密宗,阿耨多羅般若是指無上智慧的意思。

  他們精研靈魂之道,追求人死而靈魂不滅,轉世重生,再續人生,說到底嗒然寺一脈也是追求長生的,只不過他們這一脈認為人的肉體作為物質不可能駐世不滅,只有靈魂方可永恒。

  本來,他們這一脈才是密宗中的核心真傳,但是,精神病醫生往往也有精神病,整天研究這種虛無縹緲的靈魂之道,嗒然寺一脈中,著實出了不少奇葩!

  比如說嗒然寺某一代天才弟子,覺得自己光自己一個人轉生而去,似乎有些自私了。

  這位老兄企圖在密宗大會上給水源下毒,讓大家一起轉生,幸好他是研究靈魂的,而不是研究化學的。尤其是古代,作為在古代也算比較落后的藏地,哪里去找那么強力的毒藥?

  而且,水源下毒哪有那么簡單?被高度稀釋的毒藥,一個人也沒毒死,不過倒是讓當時參加佛會的喇嘛們,有接近一半腹瀉了。

  那次佛會大家不歡而散。

  此類奇葩人物在嗒然寺傳承歷史上,還不止出過一位兩位,研究靈魂的人把自己腦子研究壞了,本來也不算稀奇事。

  后來才有了嗒然寺秘傳弟子必定要在紅塵中磨礪十年的規定,不然總是閉門自個兒玩,實在太容易出產精神病。

  但是,論起對靈魂和轉世的研究,嗒然寺絕對是密宗中的權威。

  事實上,在柳生元和的心眼中,看到的波仁多身體周圍的力場,是阿耨多羅般若一脈的一種修成成就,號之為——大般若圓鏡智,意思是以大智慧映照世間一切。

  佛門講究心念一動,因果即生。大般若圓鏡智就是專門修行感知他人因念動而生的因果的一種秘術!

  在柳生元和看來,實際上這大般若圓鏡智就是一種將自己的意志能量鋪開,增強接收能力,專門接收人體腦電波傳出體外的信號。

  嗯,大概,也許,可能是這樣。

  不過這是后話,現在兩人意志短兵相接,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志互相干擾,兩人雙雙雜念紛紜,眼看要一起走火入魔。

  “唵(ōng)嘛(ma)呢(nī)叭(bēi)(mēi)吽(hōng)。”

  眼看自己就要走火入魔,如此危機時刻,波仁多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比賽勝負?

  趁著還有一絲清明,波仁多連忙口誦六字真言,同時發動了自己創制的靈魂秘術——千輪百轉無憂樹!

  六字真言的波動,帶動波仁切的意志場有序震動起來,而這種奇妙頻率的震動,同樣也順著柳生元和的意志觸手,傳到了柳生元和的心底。

  千輪百轉無憂樹并非是嗒然寺傳承下來的秘術,而是波仁切自創的心訣!

  就像赤旗國不會永遠閉關鎖國,最終還是要改革開放一樣,任何故步自封,夜郎自大的體系,最終都被證明將被世界淘汰。

  波仁切在學習了嗒然寺秘傳根本經之后,也曾到津南大學求學心理學專業(還托了少數民族政策的福,加上嗒然寺的超然地位,他是免試入學的,不然還真難考上)。

  從歐洲的上帝精神論到弗洛伊德的欲望驅動論;從東方的人性本惡和人性本善的爭持,到唯物主義的靈魂是身體的表現論;這種種觀念,每一種都有根有據,都能自圓其說。

  可偏偏內容都是互相矛盾的,這讓波仁切恍然大悟——既然別人可以建立一套完整的世界觀來解釋這個世界,那我也能!

  波仁切建立自己世界觀的方法,就是這——千輪百轉無憂樹!

  千輪百轉無憂樹本身是一種梳理自身心靈的秘法,講求追溯性靈的本源,以人類初生的嬰兒赤子之心,推導自身行為形成的過程,進而解釋一切念頭產生的根源。

  比如說,兒童餓了要吃,這就是身體本能,但是如何能向長輩討要到食物?是撒嬌?是哭鬧還是直接說‘我餓了’?亦或干脆忍著,直到長輩說開飯?

  不同的孩子,處于不同環境下,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孤兒院的孩子會忍著餓等開飯,獨生子女往往直接頤氣指使的說‘我餓了’,但是多子女的家庭孩子就可能選擇撒嬌來提前獲得食物。

  這些看起來完全不同的行為選擇,實際上是有規律可循的。

  一個人未來的性格,對世界的看法,對自身道路的選擇,都是在這些細小的行為選擇中積累起來。

  但是,人很難反省自己每一個選擇的內因和外因。從而無法分析自己做出選擇的內在邏輯性。

  體現在成人世界中,這就是許多人遇事猶豫不決的原因所在。因為對自己的內在思維邏輯不能清晰把握,有時會得出兩個、甚至更多的判斷,才造成首鼠兩端,猶豫不決。

  千輪百轉無憂樹,就是從最初的赤子之心開始,將自身的邏輯整理清楚,建立一個清晰完善的判斷機制,最終,要將人的每一個念頭的來龍去脈分析清楚,到那時,雜念就不是雜念,而是記憶寶庫中,一顆璀璨的寶石。

  當這顆心靈之樹完善之后,心靈中將再無雜念可言,所有的念頭,只不過是心靈朝著不同方向的思維探索,人的整個記憶將變成一顆寶樹,所有念頭都是樹上的累累碩果,每一顆果實,都有枝干支撐著形成一體。

  樹干和樹枝就是人的思維方式和內在邏輯,吸收到的新知識,將作為養分,被樹干同化,如果原有的世界觀能對該知識進行解釋,那么樹干上將結出新的果實。

  如果原有的世界觀不能解釋新知識,但是能接受理解這種知識,那么樹干上就會長出新的枝條,將新知識帶來的體系融入原有的世界觀之上。

  這就是波仁多構想中的千輪百轉無憂樹。

夢想島中文    重生日本之以劍稱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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