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著身體(下半身還有被子蓋著),坐在病床上。中島漢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要說他完全相信柳生元和能治好他的肩膀,那是騙人的,畢竟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劍道天賦就算驚天動地,可劍道天賦和治病也是兩碼事啊。
不過,一來柳生元和是中島漢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醫院已經給他的肩膀判了死刑,甚至運動項目組的專家也完全沒有辦法,按照他自己的認知,骨頭碎成這樣,尤其是在關節部位,也沒什么拯救可能了,所以他才會如此消沉。)
二來,柳生元和曾經和佐佐木首席試合,最后展示的劈空一劍簡直突破了中島漢方對人類的認知,都能用人力激發離子流了,再創造點奇跡,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在中島漢方的感覺中,無數道冰冷的絲線,從柳生元和按在自己背心的雙手上透體而入,朝自己的右肩匯集,若是別人,在這時候必然感覺到種種不適,畢竟這屬于異物侵入人體,帶來種種不適是必然的。不過,中島漢方早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而且,正因為有著這樣奇異的感覺,才讓中島漢方對自己肩膀恢復的信心,一下子猛增起來。
在看了自己的x光照片以后,中島漢方本來已經對自己的劍道生涯絕望了。
所以他現在不怕有變化,就怕沒有變化,在他體內發生得奇異異象,正說明柳生元和不光是空口大話,而是真正有能力來治療自己。
冰涼的絲線在體內穿行,有時會微微疼痛一下,但是大多數時間里,只是一種冰冷的異物在肌體內穿行的奇特感覺。
這與上次柳生元和為長元名激發潛力、改造身體完全不同。
上次柳生元和是將金縷衣崩散成為無數細小的針狀劍氣,被內勁裹挾引導著,分頭刺激長元名體內上上下下無數的穴位、內臟、肌肉和神經,這本身就需要的大量的劍氣。
而那時柳生元和對劍氣的控制能力還遠沒有沒現在這么強,對于進入他人人體的劍氣,只是當做一次性的消耗品,用完了是收不回來的,所以這一套刺激潛力的工程運作下來,柳生元和四層金縷衣足足崩散了三層,還把自己累了半死。
而這一次,柳生元和卻已經和那時完全不同,這段時間以來,通過自我反省和自我剖析,讓柳生元和的意志更為精純明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想清楚了自己該怎么做,這種對自己的來龍去脈清晰把握的感覺,附帶的副作用是對劍氣的控制能力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現在他已經能將縷縷劍氣高度凝聚,化為絲線,穿過中島漢方的肌體,像無數根細微的手指,直接接觸到了中島漢方肩膀處的碎骨。
而另外還有一件在柳生元和預料之外的事情是,在中島漢方的體內,除了在亂成一團的右肩膀處,對柳生元和的內勁抵抗能力極弱以外,在中島漢方的內臟區域,居然對內勁滲透的抵抗力也不是很強,倒是其他肌肉組織和皮膚組織,沒有柳生元和的劍氣在前面開路的話,純粹的內勁根本滲透不進去。
這也許說明,中島漢方作為資深劍豪,只是完成了肌肉皮膚的修行,武士之軀的洗練功夫還沒能深入到內臟部分?
“中島君,堅持住了!”背后的柳生元和又叮囑了一句。
“放心,我堅持的住!”
下一瞬間,中島漢方肩膀處,本來已經完全麻木的區域里,一陣劇痛傳來,中島漢方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硬生生的在自己的血肉之中移動了一段距離。
在中島漢方的右肩膀處,因為肌體變形、骨骼粉碎造成的血管和神經一團糟的情況,通過柳生元和劍氣的梳理,很快就通暢起來,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對肌體造成的損傷是不可避免的,不過總比開刀來的傷勢輕多了。
按照柳生元和的估計,由于自己的意志控制能力還達不到納米的層次,所以還不能讓劍氣在不傷害中島漢方肌體的情況下,在中島漢方體內穿行,不過,至少柳生元和的劍氣細微到了只能用感知來體會,放出體外,肉眼是看不見的,這說明劍氣絲線至少接近或達到了微米的地步,通過劍氣在中島漢方體內整理碎骨,可要比什么微創手術要強的多了。
“堅持住,第一塊骨頭已經復位,現在是下一塊了。”雖然劇痛仍然時不時的傳來,不過,中島漢方可沒有半點難過的意思,他聽著柳生元和在他背后一塊一塊報數的聲音。
每一塊骨頭復位的時候,中島漢方雖然疼的一身是汗,不過他卻齜牙咧嘴的,要不是疼的嘴巴有些變形,他恨不得開口大笑出聲,所謂痛快,大概就是這種痛并快樂的感覺了。
在他身邊,兩位護士雖然對柳生元和如此簡陋的治療方法驚訝的目瞪口呆——就一個人站在床邊上,雙手按在中島漢方的背上,然后就沒有其他動作了,倒是一張嘴巴里不停的報出治療進度,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吹的。
不過,中島漢方這位來頭極大的病號,卻真的全身肌肉都在‘突突’跳動,豆大的汗珠更是從無到右,一滴一滴的逐漸布滿全身上下。
隨著時間推移,站在床邊的少年,微閉著的雙目中,漸漸在眼皮的縫隙中透出綠色的精芒,就好像眼皮下面不是眼球,而是會發光的led燈泡似的;于此同時,少年的一頭短發無風自動,根根倒豎,隨著少年悠長的呼吸,緩緩起伏,就像是稻田里的水稻,隨風波蕩一樣。
問題是室內哪里來的風啊?
“給他擦汗!”柳生元和通過按在中島漢方背上的雙手,感知到中島漢方皮膚不正常的收縮,睜眼一看,三個小護士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呆站在原地不動。
兩位護士連忙拉開中島漢方遮住下半身的薄被,用干毛巾給中島漢方全身上下擦拭汗水,另外一個護士則通過導管,趕緊給中島漢方補充水分。
而中島漢方現在除了右肩、右臂打著的固定套筒,薄被下面的身體卻是一絲不掛,不過,無論是中島漢方自己,還是屋里的三位護士,誰都沒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
“好了,中島君,你的骨頭已經都復位了,你再堅持一下,我激發一次你的潛力,讓你的肩膀初步愈合一些,免得不小心用力,又扭曲了好不容易復位的骨頭,你的肩膀現在還只是一堆碎骨拼回原樣的,太脆弱了。”
“辛苦柳生君了,我堅持的住!”
這句話剛一出口,背心上的雙掌就好像從冰泉變成了烙鐵,絲絲火線穿透中島漢方的身體,引發了他體內無名之火,中島漢方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好像沸騰起來一樣,渾身氣血在一股外力誘導下,以一種奇特的循環方式,朝著右肩處,一波一波的沖擊過去。
中島漢方可不是長元名這種眼光局限在心一流的劍道學徒可比。在剛才他就有所懷疑,現在這種感覺讓他幾乎可以肯定,柳生元和的力量體系,肯定不是武魂系統。從沒聽說過有誰的武魂,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
這種力量,似乎在哪里聽說過,好像是一種古老而冷門的力量體系,但是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聽說過的?
無窮的熱流烘烤著中島漢方的五臟六腑,讓他再沒有精力仔細琢磨柳生元和展示出來的力量,而在中島漢方的右肩處,一陣陣的酥痛、酥癢同時傳導進他的大腦,這種感覺讓人恨不得把右肩膀剖開,狠狠的撓撓骨頭。
雖然難受,但中島漢方心中的驚喜實在難以言喻,這種骨頭在愈合生長的感覺,他可不是第一次經歷,只是以前幾次骨折,愈合的時候都沒有這次感覺這么強烈罷了。
做到了這一步,柳生元和緩緩收回雙掌,中島漢方只不過是激發部分潛力,略微愈合一下被拼合起來的碎骨罷了,并不像長元名那次做的那么徹底。
那時候柳生元和沒經驗,為了能扭曲長元名的一些肌體狀態,他依照氣血運行的順序,不管有用沒用,盡力刺激了長元名全身上下的所有可能激發潛力的地方,一路下來激發的人體潛力可不是這次,對中島漢方進行的少許潛力激發可以比擬。
要不然,長元名一個并不算非常出色的劍道弟子,連身體打磨都沒到完滿的地步,憑什么一步登天,激發武魂,踏入劍豪之境?
“好了,中島君,你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又能生龍活虎的練習劍道了。”柳生元和微笑看著轉過身來的中島漢方,說道。
“柳生君——,我——,算了,大恩不言謝,我就不說什么了。”雖然是疼出了一身大汗,中島漢方卻像是脫胎換骨一般,剛才那個頹廢欲死,躺在床上的病人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雖然看起來精疲力盡,但是整個人卻顯得神采飛揚的劍豪。
中島漢方此時全身赤條條,只有右肩和右臂上才有一副固定/保護受傷部位用的套筒支架,算是中島漢方僅剩的遮擋物,身邊還有兩個女護士(相貌身材居然都不錯)在不停換著干毛巾在給他擦拭著全身上下的汗水。
這等少兒不宜的畫面,讓柳生元和實在覺得有點辣眼睛。
一堆東西在中島漢方胯下晃來晃去,這個形象,再誠心的道謝感激,柳生元和也敬謝不敏。
“啊,你好好休息,最近一段日子不要動到右肩膀就行了。”
柳生元和叮囑一句,趕緊轉身離開病房——小護士給他擦汗,已經擦拭到了中島漢方的下體部分了,這場面實在有些看不下去。
而在他的身后,傳來中島漢方的哈哈大笑,向護士解釋——“柳生君還是太年輕了”,屋里還傳來護士們的笑聲。
“是不是給他治療的太舒服了,居然還敢笑我!”當初長元名的慘狀,連柳生元和都觸目驚心,所以這次給中島漢方治療的時候,吸取了很多經驗教訓,何況現在柳生元和對劍氣的控制已經進步了許多,通過種種手法運作,對中島漢方的治療過程,遠遠不如那一次給長元名動手改造時那么粗糙暴力。
略有些狼狽的走出病房門外,柳生元和開始認真考慮將中島漢方納入未來試驗對象的可能性,好歹是一位積年劍豪,而且應該還沒有完成內臟洗練,這豈不是天造地設的試驗品嗎。
“元和,你明天下午有時間嗎?”
“小林伯伯,我明天一天都有時間,您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是這樣,我有一位朋友想見見你,嗯,主要有些事情他想要跟你見面談談,放心,不是什么壞事。”小林雄二直到柳生元和完成比賽后的第二天,才打了這個電話。
到底柳生元和是自己的女婿,又是好友和島的兒子,他可不想讓柳生元和帶著任何思想包袱走上擂臺,畢竟自己這位長谷川老大身份比較敏感,柳生元和年紀又小,萬一有點什么心理壓力,在擂臺上有個三長兩短,既對不起老友柳生和島,也對不起自己的女兒。
話說,自從女婿參加了武魂決,自己家也算是發了一筆橫財,小林雄二自從看到柳生元和露了一手吹杯成粉以后,對這個女婿在武魂決上能取得的成績頓時信心暴漲百倍,雖然他還不至于借貸去投注,但也把自己手頭所有現金都壓上去了。
這幾輪比賽下來,這筆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現金已經翻倍翻倍再翻倍,足足從三百二十萬日元翻到了四億多,小林雄二覺得即使不算來自三林會的灰色收入,似乎也足夠自己后半生的開銷了。
“小林伯父,您定地方和時間,我一定準時到達。”
“就在小菊她們的酒吧后面,小菊的休息室里,這件事要對劍豪會的人保密,包括你那個助理高橋廣美在內。”
“啊?伯父您知道菊姐的酒吧?”
“哼!也不看看伯父是什么職業,這還能瞞的過我?”
柳生元和放下電話,心中略微有些不解,自己最近并沒有做什么事啊?如果是殺掉安赫爾魯伊斯的事件余波,也不該在隔這么長時間才找到自己。
如果是昨天給中島漢方治療的事情,那么應該不會有什么大麻煩,假如是來求醫的,自然不能得罪醫生,自己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元和君——”
“咦,小櫻,你這是什么打扮?”明明在家里,小林櫻居然穿上了一件連體泳衣。嗯,昨天,作為弟弟成績進步的獎勵,老爹老媽帶著弟弟出去玩了,大概要三四天才能回來,現在家里就只有他們兩個。
“學校放暑假了啊!你看我這件泳衣好不好看?咱們明天去海邊游泳好嗎,我還沒到海濱浴場去游過泳呢!”
“額,小櫻啊,明天不行,你爸爸有事找我,要不我們后天去吧?”既然只有兩個人在家,小林櫻的動作可就親密了很多,沒事就坐在柳生元和身邊挨挨蹭蹭。
連昨天的晚飯都是小林櫻自己下廚做的,她聲稱這段時間以來,跟著媽媽南田雅子,學習作為妻子的修行已經初見成效,要露一手給柳生元和看看,所以堅決拒絕了柳生元和購買外賣的決定,一定要自己下廚親手做飯做菜。
做倒是做出來三菜一湯,味道嘛,只能說是不算難吃,不過小林櫻自我感覺很好,也許是自己做的菜自己喜歡吃反正小林櫻給自己這頓晚飯打了八十五分,還拉著未婚夫,要求柳生元和對這頓飯做出‘客觀評價’。
柳生元和又不是傻子,再說了,未婚妻好歹是費盡心力做的飯,就算看在小林櫻的一頭汗水的份上,柳生元和也給這頓飯當場打了九十九分的高分,扣一分是為了讓未婚妻留有進步的余地。
今天穿著泳裝的少女,抱著柳生元和的胳膊搖來搖去使出撒嬌大法,要不是剛剛答應岳父明天見面,柳生元和早就答應下來了。
“啊!爸爸有什么事找你?”小林櫻停下搖晃柳生元和的手臂,疑惑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你爸爸沒說,不過他叮囑我要對劍豪會方面保密,你到時候看見高木姐,可不要說漏了嘴。”
“放心吧,那要我和元和君一起去嗎?”
“不用,既然伯父說對劍豪會方面都要保密,那肯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過小櫻明天自己一個人在家,如果覺得在家呆著沒意思,就去找明山佳花她們一起去游樂場玩吧。”
柳生元和自己倒是沒什么,不過,小林櫻明天一個人在家估計也挺悶的。
輕輕把穿著泳裝的小未婚妻攬入懷里,用自己的下巴左右輕輕的摩挲著未婚妻的頭發,小林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將眼睛瞇縫成一條線,將小腦袋輕輕的向上拱了拱,讓柳生元和不必低頭,就能更方便的用下巴蹭到自己的頭頂。
一對小未婚夫妻,在安靜的房間里,擁抱在一起,誰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