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 賠人
周家興見周春平的做派，哪里看不出周春平和何寡婦之間的那點曖昧？見吳金鳳被何寡婦擠兌地只知道嚎哭，周家興怒了，把何寡婦趕出了家門。不管吳金鳳再老再丑再潑，都是他周家興的奶奶。對周家興這個大孫子，自私刻薄的吳金鳳卻一向大方。
吳金鳳看見大孫子替她撐腰，這幾天在家里又抖起來了。有周家興在家里鎮守，周春平這些天沒敢往何寡婦家走。今天是大年三十，周春平正想去何寡婦家送點錢，沒想到又被谷家人給堵住了。
想起谷家人一次又一次地來拿錢，周春平就覺得心里煩。大過年的，周春平又怕谷家人會不管不顧地扒灶砸鍋，不敢離開家里，只好坐在堂屋里生悶氣。
周家興比周春平更煩。
周家興沒被抓去坐牢之前，周春平一家在周家村的地位一直比較高，周家興還真沒見過有人敢跑到他家來撒野。這大半年，周家興跟著古鐵柱出入京都市的各個娛樂場所，和一大幫流氓混混稱兄道弟的，自認算是個“有能量”的人。
這幾天，周家興從吳金鳳和周春平的嘴里知道了他們家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想起如今地位高高在上的周志新和已經成了富豪的趙蕓香和他們家無關了，周家興郁悶地想噴出一口血來。如果不是周春平他們目光短淺，去貪圖老K的錢要殺害周志新，現在的周志新還是他的三叔，有這么一門親戚在，他們一家人在周家村，不！在整個于源縣都能橫著走。
周家興這些天正躺在床上想著自己以后的出路，一團火塞在肚子里上不來下不去，見谷家人上門鬧事，周家興簡直想砍人兩刀出出氣。
這樣的周家興，渾身的殺氣全開，一出場就讓谷家人覺得有些滲人。
“這是······周家興？”谷大石見周家興的容貌和周志剛有六七分相似，從年紀上判斷，才大概猜到了周家興的身份。
“你哪位？”周家興雙手交差抱著在前胸，斜著眼睛看了谷大石一眼。
周家興這副做派，就像是電影里港臺片里的“古惑仔”。谷大石一行人被震住了。
谷家和周春平家是親家，關于周家興坐牢的事，谷家人肯定清楚。對農村人來說，坐過牢又全須全尾出來的周家興，不亞于兇神惡煞。
谷滿倉不禁有些后悔，他的身子往后面縮了縮，心中有了退意。如果知道周家興已經出獄的話，他才不來周春平家趕這趟渾水。
農村的消息比較閉塞，很多人的“見識”都是從電影電視或者流言中得來的。這幾年剛好是港臺片興起的時候，谷家人以為華夏的監獄也像是港臺片里一樣，有老大和黑，勢力。
周家興這個刑滿釋放的勞改犯，就被谷家人想象成了什么黑，勢力的頭頭之類的人物。
“家興侄子，我是你二嬸的大姐，我們是為你二嬸來的，你二嬸死的慘哪！”谷大麥壯著膽子說了一句，想起死了的谷大花，谷大麥的眼淚還真流了出來。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二嬸又不是我爺爺他們害死的？你們有本事就找害死她的人算賬去，跑我家來鬧事算什么？”周家興雖然不明白谷家人對他的畏懼從何而來，但也不妨礙他擺一下譜。
“是啊是啊！這些年來，你們從我這里拿的錢也不少了，該知足了。”周春平見周家興控制住了場面，這才站起身來講話。
“才那么點錢，哪里夠我們家大花的一條命。現在娶個媳婦的彩禮錢都漲到三百了。”谷大石不滿意了，但面對著流里流氣的周家興，谷大石的大嗓門卻不敢放開來說話，因此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五年來，他們一共在周春平手上拿了不到三百塊錢，幾家人分分，一家才幾十。
“反正我是沒錢了，當初我家二兒子娶你家谷大花的時候，我家才花了三十塊的彩禮錢。”周春平見谷大石說話的聲音小了很多，態度強硬了起來。
“不行，這次再給點，我們家小五要結婚了，不夠彩禮錢哩！”王銀菊記得今天臨出發時大兒子說過的話，死咬住不松口。
“笑話，你們谷家娶孫媳婦，還要我們周家出錢，想的不要太美了吧？”吳金鳳見周家興一出面，谷家的人就認慫了，趕緊跳出來噴了王銀菊一臉的唾沫星子。
“可我家大花因為你們家死了，可憐我和我家老頭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嗬嗬嗬！不給錢，你們賠我一個女兒嗎？”王銀菊想到這次可能要不到錢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聲哭了起來。
“別哭了，錢沒有，賠人給你要不要？”周家興眉頭一皺，惡狠狠地說。
“啊？”
“啊？”
周家人和谷家人全愣住了。
賠人？周家興能讓谷大花活過來？
“家興啊！到哪兒去找你二嬸出來賠給人家啊？”周春平拉了拉周家興的衣服，輕聲說。
“爺爺，他們不是要人嗎？讓他們帶周苗苗走，就當賠他們家一個女兒了。”周家興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主意。
“苗苗今年也有十八歲了，差不多有彩禮錢收了呢！”吳金鳳湊過來，聽到周春平爺孫倆的談話，覺得有些肉痛。
“奶奶，他們谷家一直咬著二嬸的事不放，年年過來拿錢，周苗苗那點彩禮錢夠給他們的嗎？”周家興耐心地向吳金鳳解釋了一下。谷大花這件事，谷家人一直心氣不順的話，還有的鬧。他們周家現在人丁凋零，谷家三個兒子兩個女婿，還有孫輩的六七個青壯年，真打起來的話，周春平一家人只有被壓著狠揍的份。
舍了一個周苗苗，再怎么樣也比拖累了他們全家人來的強。
對哦！吳金鳳恍然大悟。比起收周苗苗那一兩百塊的彩禮錢來說，這谷家就是個怎么填也填不滿的大窟窿。
“行，就這么辦，讓谷家人把周苗苗領走，嫁人也好，他們自己留在家里做事也好，反正不關咱們老周家的事。”周春平一轉念間就明白了周家興的意思，馬上做出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