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三胞胎,盈芳倆口子出發去石景山。
想著這回無論如何要多采點上乘藥材,昨兒來根本就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嘛。
雖說國家的財產還給國家這話沒毛病,但還是肉痛啊啊啊啊。索性沒看到就算了,看到了卻一件都不屬于自己,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刺激有些大啊。
“也不能說一點收獲都沒有。你忘了小金分給咱們的那壺水不像水的液體?”向剛含笑提醒。
“對哦!昨兒回來晚了,哄孩子們睡著后,又惦記著你和爺爺他們商量的結果,完全忘了。”盈芳懊惱地直拍額,“你放哪兒了?不會被寶貝蛋們看到拿去當水喝吧?還不曉得有啥功效呢,萬一只適合動物喝…”
“放心,寶貝蛋們找不到的,我鎖起來了。”向剛把著方向盤,手指在上頭敲了敲,“回頭我帶幾滴去基地,托人檢驗一下看到底含什么成分。假若對身體有幫助,回頭可以兌水給爺爺他們喝。或者兌到藥酒里,看藥效會不會提升…”
說話間,小倆口再一次來到石景山。
先到附近的大塘屯,找屯長借宿。
有蕭三爺親筆開具的介紹信,大塘屯的屯長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并給安排了一間考上大學的知青騰出來的空房間。被褥、枕頭什么的,還是屯長媳婦從家里搬來的。
倆口子付他們借宿費不肯收,于是送了一包白糖、一包紅糖,一斤副食品商店排隊買到的雞蛋糕,還有兩瓶荔枝罐頭。
屯長倆口子推脫不掉,便邀他們晚飯上家里吃。
“行,那就勞煩老叔、老嬸了。”
“勞煩啥,家常便飯,你們別嫌棄才好。”
落實了住處,小倆口放心地上山忙正事去也。
小金早就在山腳等著他們了。
大老遠看到他們的身影,就騰空躍了過來,尾巴稍蹭蹭盈芳的肩,迫不及待地想領他們去參觀前不久用尾巴稍砸出了一個豁口的玉礦。
盈芳看著眼前那怎么都不可能用她一雙小肩膀扛走的玉礦脈,也是醉了:
“我只想囤點上乘藥材,給爺爺、夏爺爺他們泡點藥酒而已。為什么發現的都是一些拖不走、扛不了、沒法搬的東東?”
小金一臉無辜地看她:這怎么會拖不走呢?拿出你們的勇氣和力量來挖啊!挖不動本大王來!保管想要多少挖多少!
“小金。”盈芳臨時充當科普員,語重心長地解釋,“這些礦脈,不管大小,都屬于國家。咱們是不能隨便挖的,挖了要坐牢的。跟上回在煤城姥姥家遇到的那個偷采鋁礦的大隊長一個下場。”
金大王震驚:又是要上交的???有沒有搞錯!!!
頓時懊惱地捶胸頓足。
盡管它只是一條身型纖細的竹葉青,但并不妨礙它模仿人類婦女掐架掐不過別人時的懊喪表情呀。
盈芳憋不住聳肩笑。
還笑!
金大王惱羞成怒。
本大王這么辛苦到底是為誰呀!哼!
盈芳忍住笑趕緊順毛:“不笑你不笑你。我這不是高興嘛,我們小金最厲害了!居然連如此隱蔽的礦脈都找得到。還有昨天的藏寶洞,要不是你帶我們獨辟蹊徑從山頂下來,哪怕我們誤打誤撞發現了那處寶洞,搞不好也會被那一環扣一環的機關射成篩子…所以說,這天底下還有什么事難得倒您老人家呀?”
金大王被順毛得渾身舒坦了,才鄙夷地瞅她一眼,傲嬌地扭過頭,繼續朝前游。
別不是又要帶他們去另一個風水寶地吧?
盈芳揮了揮額頭不存在的虛汗。
向剛倒是挺淡定,牽著媳婦兒的手,慢悠悠地跟著小金往山谷深處走。
權當約會。
自從有了三個寶貝蛋,他們倆很少有這樣閑情逸致的時候了。
這次小金帶他們去的倒真是上年份野生草藥遍布的寶地,也就是龍脈龍頭處。
山壁里頭是碩大的藏寶洞,山壁外頭的崖縫間,長著一朵浸淫萬年日月精華的太歲。
太歲又稱肉靈芝。古醫書里對此有記載,說是經常食用能輕身不老、延年成仙。
現實中是不是有這個功效不可考據。
但既有“肉靈芝”之稱,本身確實是一味藥材。
它的生命力極其旺盛,生活于土壤中、靠水存活,所以放在水中不會腐爛、變質。同時,這種粘菌主要靠孢子、菌絲繁殖,活性十分強,隨意切割都能夠再生。
就是樣子有些丑陋。
古醫書里對太歲的描述是:像一截腐朽的木樁。
但觸感和木樁大為不同,也和靈芝、山參等藥材大相徑庭。
相反,太歲表面柔軟,還富有彈性。指尖碰觸,硬度有點像涼粉。
將它割下一小塊,能發現不僅原來大的那一塊可以繼續生長,割下的這一小塊也在馬不停蹄地生長。
所以一般醫書里,都建議肉靈芝泡酒。
因為肉靈芝在含水的環境中,生長速度會加快,酒水里也一樣,越泡越大。不像其他藥材,一旦泡進水中可能就死了。
所以哪怕太歲的藥效只是和普通靈芝一樣,單這一點就夠讓人驚喜的了。喝太歲泡的酒,相當于在喝活的靈芝藥酒。
有了這個大收獲,心頭郁悶一掃光。
這么大一叢太歲,放進竹筐,大半個竹筐滿了。
索性沒再往里頭走,原路返回,順手采了幾把常見草藥,就下山回大塘屯了。
晚飯在屯長家吃。
天冷,做的也是涮鍋。
邊吃邊取暖。
說到石景山,屯長好奇地問:“政府是不是打算開發這里啊?我看年前年后這陣子,時常有衣著光鮮的成功人士來山里考察。前兩天挑著柴擔下山,還碰到一撥華僑打頭的在北坡山谷里打轉。”
“北坡山谷?”盈芳想了想,搖搖頭,“沒聽說過。倒是南坡那片地確實要開發。”
“南坡那片地我知道,是和軍部合作的,聽說要建個大型軍工廠。”屯長呷了口酒,搖頭晃腦道,“這幾年形勢好了不少,不少定居海外的都想回來。嘴上說得好聽,報效祖國,實際上鬼曉得…唔唔…”
屯長話沒說完,被他媳婦捂住了嘴。
“喝多了吧?”屯長媳婦沒好氣地瞪丈夫一眼,轉頭熱情地招呼盈芳倆口子吃菜,“別理他。喝點酒就忘乎所以。”
“我沒喝醉!”屯長瞪著同齡大眼辯駁,“我、我清醒得很呢!我跟、跟你們說哦,那些華僑,個個都是勢利鬼,沒、沒一個好的,你們千萬別信…”
屯長媳婦臉都黑了,再次捂住丈夫的嘴,朝盈芳倆口子賠笑道:“這老糊涂說醉話呢!你們別往心里去。”
暗地里狠狠擰了一把丈夫:瞎說什么大實話!
盈芳假裝沒看到老嬸的小動作,含笑說:“老叔是個實在人。”
從屯長家出來,小倆口裹緊軍大衣,迎著冷風往寄宿站走。
盈芳心里挺困惑:“歸國華僑都那么有錢嗎?上哪兒都投資?”
“怎么說?”向剛給媳婦兒裹緊圍巾,雙手護在她耳朵上。耳罩、帽子忘在寄宿點了,夜里起風,怕媳婦兒冷,用這個方法給她取暖。
“陽陽跟我講,他們體校也有華僑贊助。這不又發校服、球鞋了。開學領的還沒怎么穿,放假又發了兩套。”
“就他過年穿的那套吧?挺厚實的,款式也不錯。”
“可不是,家里做的新衣服他也沒要,說是給晏晏穿。小子長大了,心思細膩了。”
扯著扯著跑題了。倆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起三胞胎。
出來也就一個晚上,就想他們了。
盈芳反過來擔心孩子們會不會想他們,擔心得眼眶都發紅了。
向剛先是言語安慰,見不管用,到了住處,索性換另一種安慰法——“身體力行”。
盡管眼眶依舊泛紅,卻是另一種哭泣。
盈芳一看他那架勢,就知道他想交公糧。
擱家里是沒什么。天黑以后,倆口子窩在自個房里想干啥還能不被允許?
只是這屋子是借來的,床褥、被子也是別人家的,弄臟了多丟人。
“那咱們站著。”
男人對于公糧怎么個交法,總能無師自通地想出N個方案。
扶著她,抵在門板上,新鮮感克服一切困難,淋漓盡致地要了一回。
隨后又在破舊的香桌上,吱吱呀呀地辦了一場。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盈芳醒來就開始打水大掃除。
門板、香桌、被絮柜,但凡昨兒碰過的家具,全部用抹布絞干水后擦洗了一遍。
隨后把墊的蓋的被褥都抖了抖、撣了撣,確保沒那股味兒,才疊得整整齊齊地擺在炕尾。
炕頭留了一包什錦糖果和山楂糕,八成是三胞胎給他們塞包袱里當零嘴兒的。
倆口子借宿完離開大塘屯,再上石景山采草藥,屯長媳婦過來收被子。
看到擦洗得锃亮锃亮的家具,以及打掃得一塵不染的炕床,還有那一包感謝的糖果,回家后和丈夫感慨:
“這倆孩子真有心,借個宿都這么勤勞。沒用到的家具都幫咱們擦干凈了,地面也打濕掃過了,比咱家長住的房間都來得干凈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