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選址是經過夏老幾人深思熟慮的。
首先建在坡地中央,日后人員增加,往外擴建十分便捷。
南邊不遠是個三面懸崖、視野開闊的山谷,屆時搭些訓練器材,再借助懸崖上邊茂密的林子,整一個全天然的訓練大本營,什么樣的魔鬼訓練開展不了?
坡地的西首連著上回說的小米地、向日葵林,再往西還有些林林總總的坡林,因人跡罕至,茅草長到了比人的膝蓋還高。
蕭老和夏老規劃著,這些荒坡完全能開些地出來種些別的。
看這里光照、水分都很充足,土壤也很肥沃,不需要過多照料應該就能存活。要不然這些野生的小米、向日葵怎么來的?
反正他們沒打算運出去賣,夠養活這支成長中的隊伍就已是老天爺賞飯了。
坡地北邊是陡峭的山峰,沒有霧的時候,能看到崖壁上垂掛的瀑布。
開年后,氣溫回暖,冰雪消融。
清澈的泉水,叮叮咚咚地從山上淌下,一路歡唱嬉戲,繞過坡地一直到下方谷底深處,形成一口不深不淺的活潭。
日常飲用水,暫時靠這活潭。每人輪流早起挑水,擔滿院子里的蓄水缸。
等穩定下來后,向剛打算抽空帶人砍些竹子,劈成兩半、挖通竹節后,由鐵絲綁著從高處的溪坎里引過來,這樣能省去不少挑水時間。畢竟是來特訓的,不是來當農夫的,能簡化的步驟干啥要重復勞作?
若不是家離山有段距離,他甚至想把家里的水缸也接上泉水竹管。
院子留出了大門的位置但沒有裝門,這里除了他們,還會有誰來啊。即便來了,他們這些人也不是擺設。
原本門框都沒打算留,是夏老說,要不掛個匾額吧,回頭總軍區那邊要是派人來視察,總得介紹一下吧?怎么說也是一支新秀隊伍。
于是,院門框上掛了個榆木刨平的匾額,上書“群英寨”…
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誤闖了哪個少數民族。殊不知純粹是兩位老爺子的惡趣味。
有了熊瞎子以及金牙母族的狼群明里、暗里的幫忙,房屋搭建得十分順利。可再順利,也扎扎實實忙活了大半個月。
忙完這陣,齊聚一堂的精英們過了相互認識的磨合期,進入了真正的訓練營。
蕭老把蕭三爺攆上山,讓他來給戰士們上第一堂政治思想課。怎么說也是當年叱咤軍營的精英,盡管這十幾年脫離了大部隊,但并不妨礙他給一支年輕的隊伍上一堂有深度的思想課不是么?
蕭三爺不愿去?顯然不行!
因為老爺子說了,剩下的猴兒酒,去上課才有的喝,要不然別想再沾一口。
為了猴兒酒彎腰的蕭三爺,板著臉上了山。
聚攏在布置成理論課教室的新房子里,五十名以各種名目招攬(硬調)來的潛力隊員,興奮得難以言表。
“沒想到蕭三爺會來給咱們上課!他的大名我從十六歲入伍起就聽說了,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奮斗目標,想不到今天能看到他,好激動好激動…”
“你是入伍才聽說,俺還沒入伍就聽說了。俺爹是八一八軍區的伙頭兵,俺從小就聽俺爹說,當兵當學蕭三爺,俺回家就要和俺爹說,蕭三爺成俺老師了,俺離他說的目標又近了一步,嘿嘿嘿…”
孟柏林拿胳膊肘撞撞向剛:“隊長,要是他們知道,蕭三爺是你岳父,不曉得會是什么反應。”
向剛睨他一眼:“別說。”
他可不想還沒進入正式訓練,就被隊友們貼上“關系戶”的標簽,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放心,你交代過的,打死我都不說。不過我覺得應該有不少人猜到他和你沾點親眷關系。上次去你家吃飯,三爺抱著大寶貝站在院子里和村里人聊天,姿勢嫻熟得嘞。”
能不嫻熟嘛。只要三胞胎醒著,蕭三爺就喜歡抱著他們到處走,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他們姥爺似的。
蕭三爺站在外面聽了一小會兒壁角,清清嗓子走進來。一進門就收獲無數顆崇拜的眼神,臉色松緩不少。
若論對軍營的熱愛,家中兄長沒一個及得上他。可偏偏,他是三兄弟里最早退出軍營的。雖說是自愿,可到底有著遺憾。
他面上死鴨子嘴硬,心里卻門清——老爺子之所以百般慫恿他來給一群年輕戰士講課,無非是希望他從滿腹遺憾里走出來,以教導員的身份。不說重新投入軍營吧,但起碼能給突然中斷的軍旅生涯畫個圓滿的句號。
這一刻,他想通了,心隨之豁然開朗,連帶著嘴角也微微上揚。
建營第一堂政思課,不僅喚醒蕭三爺沉睡的夢想,更是激勵了隊員們本就熱血澎湃的心。
“人在苦中練、刀在石上磨。”
“武藝練不精,不算合格兵!”
“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
“沒有完成不了的任務,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沒有戰勝不了的敵人!”
“我們是陸地猛虎、海上蛟龍、空中雄鷹!!!”
“鷹”字破空,回蕩谷底。
仿佛震懾住了深林中潛伏的猛獸、山谷間歡唱的鳥雀,剎那間一片靜謐。
直到蕭三爺宣布下課,學員們唰行軍禮致敬,山谷里的鳥雀才又嘰嘰喳喳恢復先前的熱鬧。
“吭哧吭哧——”
院子里傳來奇怪的動靜。
“什么聲音?”
最先走出教室門的隊員下意識地抬頭。
“臥槽!野豬!!!”
“什么什么?野豬跑咱們這來了?”
隊員們紛紛涌上前。
語氣里不僅沒有村民們遇上野豬時的驚恐,反而還多了幾分雀躍的興奮。
野豬啊,送上門的野豬。這么多人呢,還怕打不過一頭?
“走!關門打豬去!”孟柏林摘掉帽子,甩了甩劉海,“我記得隔壁屋子就有鐵耙、鐵锨。”那是建宿舍的時候松土用的。
“老孟!”
本欲沖出去圍獵野豬的隊友腳步一滯。
“奶奶個熊!”孟柏林也看到了,頭皮一陣發麻。
“咋會有這么多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