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位子原本是航航的。方周珍招呼航航坐到帥帥旁邊,讓帥帥照顧他,打趣說“來了海城,爭取胖三斤回去”。這不就給空出來了。
蕭三爺滑溜地坐回媳婦兒身邊,摩挲著下巴看蕭大出于禮節和鄰座的陳旭亞嘮閑嗑。
“你打啥主意呢?”姜心柔拿手拐子撞撞他。
“你不覺得他倆挺般配的嗎?”蕭三爺輕笑。
“別胡來,即使旭亞離婚有幾個年頭了,可到底是周珍的平輩。”
跟大伯湊作對,算個什么事啊!
姜心柔輕蹙眉,不在怎么認可丈夫這次的撮合行動。
“這有什么!不是你們女人說的嗎?年齡大更體貼?”蕭三爺給媳婦兒夾了個蛋餃,順勢在她耳邊小聲說,“我聽到風聲,祝家老幺去年加入的一個科研項目出了點成績,祝美娣有可能會提前出來。你想啊,老大要是還單著,依祝美娣那不要臉的勁,保不齊以為是在等她。”
姜心柔聽完臉一沉:“居然還有機會出來。最好別讓我看到她,看到我就想上。乖囡打小吃得苦,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放心,即便出來了,也不會讓她好過。她最看重什么,我算是看明白了,無外乎就是權錢和兒子。不過權不要想了,錢么…”
蕭三爺嗤笑一聲,語氣里含了幾分幸災樂禍:“那一罐子分量還挺沉,金虎刨出來的時候差沒把它的犬牙咬崩。不過我替她一分不留地捐出去了,氣不死她!唯一的兒子又討了個那樣的媳婦,往后住一起熱鬧了。”
蕭三爺是絲毫不掩飾言辭間的幸災樂禍啊。若不是家里坐著客人,他還想痛痛快快地笑一場呢。
不過話說回來,對祝美娣那樣的女人報以同情,就是對自家乖囡的傷害。
姜心柔毫不猶豫地緊跟丈夫的腳步:“你做得對!老元首都教我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回敬!”
蕭三爺給了媳婦兒一個贊賞的眼神。
“唯一擔心的是我這蠢老大,他性子有多懦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好找個精明的媳婦管住他,否則難保不被祝美娣利用。”
姜心柔想了想說:“這個還是看當事人怎么想吧,你別腦袋發熱地瞎撮合。萬一周珍的同學沒打算再找一個、或者就算要找也沒打算找個比她大這么多的呢。”
“放心吧,看他們倆那互動,我看有苗頭。”蕭三爺很有信心地說。
姜心柔無語,索性不理他了,轉過頭跟閨女說話。
陳旭亞此次來海城,是陪她娘來散心的。她大嫂年前為年貨的事和她娘吵了一場,最氣的還不是這點,而是一手拉扯的兒子,偏幫兒媳婦,字里行間滿是對老娘的嫌棄。
大飯都是分開吃的,年前備下的雞鴨魚肉、蛋餃肉圓等好菜被他們撥拉到了自己房里,留給老娘的就幾個爛邊兒的餃子和幾個粗糧饃饃。
陳旭亞正月初二回娘家,見到哭腫了眼的老娘,氣得不行,當即要找她大哥、大嫂理論,被她娘拉住了,說新年頭幾天,吵架不好。
無奈,干脆說服老娘,帶著她來海城散心了。才來第一天,精神恍惚的陳母,險些被小車撞。
“我娘也是個苦命的,我弟不爭氣,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成天不務正業,哪家的姑娘會看上他?我哥又娶了個潑辣的婆娘,日子一直都不好過。”
“…原先我就想接她上我那住,可她總念叨:養兒防老養兒防老。明明生了倆兒子,到頭來還要靠閨女接濟,會被人看不起的。”
“周珍你說,到底是面子重要還是人重要?再這么下去,我看她老命都要沒了還總替我哥兜著臉面,這次說什么都不聽她的了,回去我就幫她收拾東西,搬我那去。正好最近生意忙,年前積下的單子還有好幾件,讓她幫我管管鋪面,人充實了,就沒空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陳旭亞遇上朋友心情放松,話匣子打開,停都停不下來。
邊上的蕭大,看她們女人說起悄悄話一臉振奮的模樣,低頭笑了一下。
蕭三爺將這一幕看在眼里,拿手肘碰碰媳婦兒:“看,有戲!”
姜心柔:“…”
咱家最有戲的不就你嗎?整一個戲精。
因為遇上了陳旭亞,后面幾天的行程也就有所變動,兩家合在一起出游。
老爺子年紀大了,天天這么出去玩著實感到有些累,福嫂留在家陪老爺子。
其他人分成四撥——
心柔、蕭二伯娘陪陳母逛海城各處景點。
幾個孩子自成一撥依然是逛廟會、吃美食、看雜耍。
盈芳、方周珍、陳旭亞則直奔百貨商店買買買。
蕭二伯和蕭三爺拉著蕭鼎華、向剛倆女婿跑海邊釣魚。
蕭大想跟,被蕭三爺一腳踢去了買買買的那一堆:“總要有人給她們開車放東西吧?女人買起東西很狠的。你車技好,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說完就跑。
蕭大反應過來,追著跑遠的人喊:“老三,你女婿車技比我好多了,你倒是讓他來啊,干啥讓我來…”
可惜沒人給他反駁的機會。
蕭大沒轍,開著蕭鼎華那輛半舊的公務車,馱著侄女、侄媳婦三人跑百貨商店。
就這么一天一個百貨商店的逛,到正月初十,陳旭亞娘仨準備回X省。
畢竟過了正月十五要開店門的,前期還有不少事,親戚朋友一年見不上幾次面、春節總該會會吧?布料啥的總得理理吧?
另一廂,盈芳一家也打算回京都。和夏老約好正月十二聚餐的。
于是,初九晚上,蕭鼎華在海城最氣派的國營酒樓定了一桌席,大伙兒聚一起痛快地搓了一頓。
臨別,蕭大主動提出送陳旭亞娘仨回招待所。短短一截路,居然送了倆鐘頭。回來還在傻笑。
蕭三爺拍著大腿哈哈笑:“老子沒估錯嗎?老子的眼光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眾人:“…”你的臉皮才叫一如既往的厚!
方周珍咽了口唾沫:“大伯,那啥你跟旭亞真的…”
她兩個大拇指對對碰,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問出口。
可不問吧又憋得慌。畢竟旭亞不是無關緊要的人,那可是她閨蜜好伐。
蕭大伯顯然沒想到大伙兒都在客廳等他。除了孩子們蹲在地上摔啪嘰,其他人沒一個不在盯著他看,老臉轟地一下紅成了猴屁股。
“說什么哪!這么晚了咋都不去睡,擱這坐著干啥?”
“你說干啥?”蕭三爺上前圈住老大的脖子,笑瞇瞇地說,“老大你不老實!快點交代,是不是有好事?說出來讓我們跟著樂呵樂呵唄,你一個人在那傻笑有啥意思啊?”
“我能有啥好事!”蕭大伯甩開他的手,佯裝尿急,急吼吼地跑廁所,關上廁所的門才說道,“這么晚了趕緊睡去吧。被爹看到還以為在搞啥!”三堂會審都不帶這樣的。
蕭三爺嘴角一勾,緩緩說道:“行,都去睡!明兒再聽你們大伯的好事兒。”
蕭大伯差點一個趔趄,滑倒在廁所。
第二天果然又被蕭三爺逮著就打趣。
蕭大伯想想一把年紀,頂多老臉羞羞,干脆豁出去了,對蕭三爺說:“我對人家有意思有啥用!人家對我就普通小輩對長輩的尊重。而且今兒就各自分開了…”
“分開就去追啊!你現在退休了,想去哪兒還拴著你不成?”蕭三爺恨鐵不成鋼地沖他翻白眼。
蕭大伯一聽有道理。他退休在家,回了京也沒別的事,頂多陪老爺子釣釣魚、下下棋。關鍵是陪老爺子的人多的是,不缺他一個。他愿意陪,老爺子還嫌他礙眼呢。
這么一想,拔腿就往外走。
“你干啥去?”蕭三爺問。
“送送她。”
蕭三爺差點摔倒。
“嘿我說老大,聽我說了這些,你不該是茅塞頓地追著她去X省嗎?咋只是去送送?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盈芳還是回了京都,聽她娘說起她爹最近幾天神神叨叨的撮合舉動,才會過意。
“不過大伯單身這么久了,真要是有喜歡的人,愿意去嘗試也挺好的。旭亞姐是個實誠本分的,假如她對大伯有意思,兩人能在一起,也是緣分一樁。”
“是啊,所以這事兒老爺子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嘴上不說,心里挺盼著能成事的。”
一家人都挺關注蕭大伯的人生大事。
倒是蕭大伯本人,那天送陳旭亞娘仨上火車后,跟著大伙兒回到京都,躲在城西的房子里不知在搗鼓啥。
大伙兒以為他跟陳旭亞表白被拒。生怕他想不開,派蕭三爺去勸勸。誰讓這事兒是蕭三爺惹出來的呢。
結果蕭三爺到城西一看,老大紅光滿面,哪里像是失戀的樣子,分明是好事將近。
“臥槽老大你搞啥子!害我們以為你會想不開。”
“我干啥想不開?”蕭大一臉茫然,“我這不要去X高官住了,總得先把家里安排安排吧!”
蕭三爺:“…”行!你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