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芳看到兩金如出一轍的舉動和表情,哭笑不得:“你們快下來,尤其是金毛,掉下來怎么辦?寶寶醒了我抱著他們給你們看好不好?”
金牙喝完了肉湯,扒著床沿瞧熱鬧,聽盈芳這么說,“嗷嗚嗷嗚”地表示自己也要看。
“好好好,還有你。”
正說著,姜心柔端著倆饅頭進來,看到三金齊聚一堂,訝然道:“怎么都在這兒?快出去,這屋里可不是你們能來的。”
盈芳也說:“出去吧,寶寶們醒了我會喊你們的。”
三金這才齊溜溜地魚躍出門。
姜心柔咂舌道:“這幾個小家伙,簡直一個比一個精。”
盈芳笑笑,剛想問向剛回來沒有,院子里傳來她爹的大嗓門:“小向回來了!喲!還拎了個蹄髈回來?哪弄的?”
她激動地想要下床,被她娘按住了:“你不會還想出去吧?外頭那么冷,就在這躺著!我出去看看,等小向烘暖了,讓他進來看你們娘仨。”
姜心柔掀起門簾一條縫,矮身鉆了出去。
盈芳只得無賴地靠躺在被窩里,垂眼看著熟睡的寶貝蛋,豎著耳朵聽堂屋的動靜。
向剛臉上掛著笑,把蹄髈送到灶房,接過福嫂給他絞的熱毛巾,一邊擦臉一邊解釋:“蹄髈是小芳師兄送的,燕子的親事定下來了,這陣子忙得緊,得知小芳生了,非讓我捎個蹄髈過來,他們等休息天就過來看小芳。”
蕭老爺子等人對張家了解不多,只曉得老張大夫是盈芳的師傅,省城水利局的張岳軍是盈芳的師兄,是以聽向剛這么說,笑呵呵地送上幾句祝福,并叮囑他別忘了回禮。
送月子送蹄髈,那是擱親兄弟、親姐妹之間也是頂頂重的禮了,說明張岳軍一家是真心拿盈芳當親妹子看待。
“沒事就好,你這一走啊,乖囡一直提著心,這不剛聽到你回來,還想出來迎你呢,你趕快吃飯,吃完了進去看看她們娘仨,好讓她安心。”姜心柔笑著說,一邊給向剛盛了碗飯。
向剛惦記著媳婦兒,等蕭老爺子等人開動后,往碗里舀了幾勺雪菜蘑菇湯,三兩口就把一碗飯解決了。
“爸媽、爺爺、大伯、李哥、福嫂,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我進去看看小芳。”
“去吧去吧,就知道你心思不在飯桌上。”蕭三爺咧嘴笑著搖頭,“一會兒出來再吃一碗。”
向剛耳朵尖微微一顫,在大伙兒戲謔的笑聲中,掀簾子進了媳婦兒的月子房。
撲面而來的熱意,讓他不僅耳朵尖紅,臉和脖子都燒紅了。
抬眼見媳婦兒偏著頭眉眼彎彎地瞅著他笑,剎那間,不僅耳朵尖發燙,臉和脖子都止不住燒了起來。
輕咳一聲,走到床沿坐下來,把她放在外面的手塞回了被窩:“怎么把手放在外面?不冷嗎?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盈芳笑睨他一眼:“能有什么不舒服?爸媽把屋子收拾得這么舒服、暖和,被窩里還有湯婆子,比在醫院好多了。倒是你,那蹄髈真是師兄家送的?還有燕子的婚事,到底怎么回事?真的和阿九叔定下來了?師嫂同意?”
“知道瞞不過你。”向剛啞然失笑,本來就打算和媳婦兒坦白,于是給媳婦兒墊高靠枕,摟著她娓娓道來——
原來,羅勝男對向九的農村戶口始終耿耿于懷,無論燕子怎么哀求,她就是不松口。倒不是說向九這人不好,而是不愿閨女嫁去農村吃苦。
本來想托盈芳介紹個當兵的,可上回來大院,著實被軍嫂間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和于光輝、杜亞芳整出來的幺蛾子嚇到了,再者近距離接觸之后,發現并不是個個當兵的都像向剛那么年輕有為,和他一個級別的都結婚了,沒結婚的則還在底層奮斗。要公房沒公房,津貼也就比工人多一點,工作性質卻那么危險…一連串的現實,瞬間打消了找個軍人女婿的念頭。
回到家后,就開始四處托人找媒婆,盼著年前能把燕子的親事定下來。
然而燕子姑娘卻堅定不移地要嫁向九,當著她娘的面吼道:“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喜歡鄉下生活!你嫌棄他是農村戶口,我還嫌棄城里戶口呢!一個破豆腐廠都成天勾心斗角,真是受夠了!我寧愿面朝黃土背朝天地下地干活,也不想再和那些心思陰暗的人處一個車間!”
羅勝男見狀,更加著急想把她親事定下來。瞧瞧!國營單位這么穩定的鐵飯碗都嫌棄,可見一定是被向九洗腦了,三令五申不許她再和向九聯系。燕子姑娘卻依舊我行我素,該咋咋地。
羅勝男見她那橫樣,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盼著介紹人盡快找到一家門當戶對的,趕緊把她嫁出去。
就在燕子給向九寄出一封吐槽信后不久,介紹人那邊傳來口信,說找到了一戶好人家,父母都是城北供電廠的職工,家里就一獨苗,初中文憑,大小也是個知識青年,畢業后跟著爹媽在電廠打雜,過幾年肯定能頂替父母的職務,妥妥滴國家工人。
羅勝男撫掌稱好,就看男女雙方的意思了。
可燕子這丫頭還一根筋地認定向九,讓她去相親,指不定捅出什么亂子。正發愁,介紹人笑吟吟地說:“依我說,你們當父母的出面碰個頭商量一下得了。姑娘家家的面皮薄,就算相看了也說不出什么。再說,古時候不都是盲婚啞嫁?多的是恩恩愛愛、白頭偕老的夫妻。只要你們當爹媽的眼光好,還怕姑娘嫁過去了不滿意?”
羅勝男一聽也對,反正男方家的家底擺在那里,自己姑娘吃不了虧。
于是千謝萬謝地送介紹人出門,還允諾了一只大蹄髈。事成了,謝媒禮自然少不得。老家公婆九月份捎上來不少肉食,讓她攢下了幾個月肉票,又走關系又托人的,好不容易訂到了一只蹄髈,就等著閨女的親事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