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才被男人擁著昏昏沉沉睡去的盈芳,一直睡到次日晌午、家家戶戶的煙囪升起裊裊炊煙,方才揉著腫脹的眼睛蘇醒。
醒來發現連下了十多天的冬雨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太陽。
太陽出來喜洋洋啊!陰晾著始終覺得潮兮兮的衣服、鞋襪終于能曬干了。
只是一覺睡到日上中天,她有些不好意思出去面對家人。
直到她娘把早飯熱了又熱,眼見著中飯都要開了,閨女還沒起來,終于忍不住敲了敲房門:“乖囡,你醒了嗎?要是困的話,起來先把早飯吃了再睡?”
親娘啊,你真是我親娘。換做婆婆的話,遇到這么個懶媳婦,即便手里的搟面杖不下來,眼里的嫌棄也是擋不住的。
盈芳硬著頭皮起床,洗漱完吃早飯。
見堂屋里安安靜靜的,除了她們娘倆沒別人,不禁納悶。
“媽,爸也出門了嗎?寶貝蛋還在睡?”
“你當是你哦。”姜心柔好笑地睨閨女一眼,見閨女的臉頰不期然地又紅了,強忍著笑給她夾了塊配粥的辣白菜,“寶貝蛋們跟著女婿上山了。三個小家伙誰也不肯落后,都掛他身上走了。你爸不放心,跟著一塊兒去了。兩個大男人帶三個娃,想想挺不放心的,但愿寶貝蛋們乖乖的,別吵著女婿忙正事…”
一聽兒子閨女都掛男人身上走了,想想這畫面,好笑之余不免又有幾分心酸。
一群沒良心的小壞蛋。
沒良心的小壞蛋們此刻確實挺像某人的身體掛件,一搖一晃跟著他上了山。
“爸去開會,你們在這兒跟著姥爺玩。爸開完會就回來接你們。”
到了群英寨,向剛一本正經地和兒子、閨女打商量。
豈料三胞胎黏他黏得更緊,摟脖子的摟脖子、揪頭發的揪頭發,沒一個肯乖乖下來。
向剛無奈找丈人求助。
蕭三爺攤手:“別看我,我也拿他們沒轍。小不點兒倔起來,家里就乖囡能搞得定。”
其實也不是真的沒轍,大人要真的拉下臉、兇巴巴地吼一嗓子,他們也能乖乖聽話。可做姥爺的,哪舍得寶貝外孫們委委屈屈地哭,寧可哄他們高興。
向剛也一樣。
難得回來陪孩子們玩,不希望用強硬的手段,惹他們哭。
最后,抱著他們進辦公室,從抽屜里拿出一副做到一半的子彈殼坦克車,一下吸引了倆兒子的注意力。
至于閨女,索性交給了哄孩子很有一套的姜春妹。誰讓她自己也還是個大孩子呢。
會議室里,孟柏林神采飛揚地正和隊員們講前線的戰績,說到決定性的一戰,亦就是向剛將敵營的武器庫炸飛、而后華軍趁勝追擊、不僅搶回丟失的高地,還一鼓作氣占領越國北部二十余個重要城市和縣鎮。
“一個月!我軍只花了一個月時間,反敗為勝不說,還攻下了敵軍七個高地、占領敵國二十多個城鎮。”
孟柏林掩飾不住得意地宣布。
底下一片喝彩聲。仿佛讓敵軍吃癟的是他們。
看到向剛,更是掌聲雷鳴。
“太牛了老大!”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老大。
向剛心里嘆了口氣。就知道會這樣。
不僅寨里兄弟,回來之前,省軍區大佬笑呵呵地拍著他肩說,會向總軍區如實匯報,該給的獎勵、表彰,一分都不會少。
他想說,表彰不需要。因為最大的功臣,不是他,是金大王。
“對對對!還有一條蛇,不僅救了老大,還助陣殺敵,哎喲我去!天底下的蛇,我只服它!”孟柏林單腿撐著椅背,把他親眼所見的有關于金大王的事跡傳播給了隊友聽。
底下一片驚嘆,紛紛追問那條蛇后來怎么樣了?有沒有跟著一起來?
“哪能啊,人家那是野蛇,不是家養的。”孟柏林說,“下山前就沒見到它了。老大也不知道它去哪兒了。”
“有緣自然會再見到的。”向剛適時接道。總有一天會讓小金由暗轉明的。先做個鋪墊也沒啥不好。
回頭問問媳婦兒,小金喜歡吃啥,整點美食犒賞犒賞它。
這次的戰役,打心底認同:多虧了它。要是沒有它的及時出現,就算沒吃敗仗,也沒這么快鳴金收兵。
這么一想,琢磨著要不打頭野豬來。聽媳婦兒說,小金喜歡吃烤肉,趁年前除了訓練沒別的任務,多給它整點兒吃的。
轉念一想,萬一小金不喜歡野豬肉呢?以前進山時常看到它逮山雞,會不會更喜歡山雞肉?
算了,回去問問媳婦兒再說。
言歸正傳:“上頭認為,咱們群英寨上下的特訓效果很不錯,特地給咱們撥了一套新器材下來。”
“隊長,是不是百人團選拔時那套器材?”聰明的隊員立即問。
向剛點點頭:“不錯,就那套,怎么?不喜歡?”
“喜歡!可咱們這兒放不下吧?”
場地確實是個問題。
向剛覺得,有必要把群英寨往外擴幾畝了。或者,另外再尋個隱蔽地兒,專門用來強化特訓。
“這個事不急,橫豎器材還沒運到。再說了,那都是能組裝的,大不了分開訓練。”
說完這件事,繼續說下一件。
“年前,各部隊又開始補充新鮮血液了。不過咱們隊情況特殊,軍區給咱們開了特殊通道,不招新兵招老兵,而且由咱們自己去挑。”
說到這兒,向剛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今年的情況尤其特殊,百人團的選拔,咱們隊五十進七,引起了上頭關注。隨后的中越反擊戰役,又打得超級漂亮。是以,經軍區領導上報、總軍區審核批準,選入百人團的戰士直接歸咱們隊收編。也就是說,過了年,其他九十三人也要來咱們隊報到了。”
“嘩——”
底下一片喧嘩。
百人精英團當時是如何產生的,在座每個人都十分清楚。因為他們都參與了,經過一輪輪嚴苛的選拔,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和優秀隊員的差距。
沒想到,全軍區最優秀的一百名隊員,都要劃到群英寨來。
“老大!”王小虎激動地站起來,“這是不是表明,上頭對咱們這支隊伍是不一樣的?”
“沒什么不一樣,都是為人民服務。”向剛嘴角漾起微笑,“非要指出不一樣,那大概是,咱們的訓練比普通部隊辛苦,面臨的任務比普通部隊艱巨。你們能堅持嗎?”
不問能不能做到,而是問能不能堅持。
短時間的艱苦,想必在座每一個都能拍著胸脯響亮保證。然而長年累月的堅持就未必了。那是真的需要一種超乎常人無法想象的毅力和堅韌。
“能!!!”
回答氣勢飛鴻。
“咯咯咯——”
看到樹梢上的鳥雀,撲簌簌地被驚飛,院子中央耍玩的三胞胎不僅沒被嚇到,反而還高興地拍起小手鼓掌。
蕭三爺要是有胡子,一準捋上幾把表示欣慰。
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看來,家里三個娃將來都是人中龍鳳啊。
“噗!”
“噗!”
只是此時此刻,未來的人中龍鳳,還在為一輛子彈殼做的半成品玩具坦克車較勁。
一個扯來、一個扯去。誰都想搶到懷里玩,結果誰也沒得玩——
只聽“咔嚓”一聲,坦克車被倆熊孩子扯斷了。膠水粘著的地方脫開,一輛車裂成半倆。
“哇——”大寶貝丟開手里的那小半,兩手捂住眼,先發制人地嚎啕大哭起來。
小寶貝撇撇嘴,把大寶貝扔掉的那部分也扒拉到自己懷里,笨拙地拼接著,妄圖把斷裂的兩部分重新接回去。
蕭三爺正欲蹲下身安慰大寶貝,發現小家伙哭著哭著,遮住眼睛的手指縫張開了,偷偷往小寶貝方向瞅。好奇弟弟怎么沒哭。
這一看,急了。弟弟居然在玩坦克車。雖然斷了,但兩部分都在他手上,不還是完整的一部嗎?
大寶貝吼吼爬過去,伸手要搶小寶貝懷里的坦克車,小寶貝不讓,兩人又開始新一輪的你爭我搶。
衣服臟了,褲子臟了。
出門前干干凈凈的兩只娃,為了一堆子彈殼,滾成了兩只泥猴子。
蕭三爺不禁擔心。
“回去你們媽你們姥姥指定要罵了。今天才換上的干凈衣服,才這么會兒工夫就弄臟了,還弄得這么臟,額滴乖乖!…對!不罵你們,罵姥爺。誰叫姥爺管不住你們!”
真后悔把以前留著的那堆子彈殼扔了,不然讓老二寄過來,能給外孫做多少輛玩具坦克車啊。
這次任務回來,向剛等七人享有半個月休假,一來是給他們過去半年兢兢業業守南疆的彌補,二來不少戰士受了傷,有些傷盡管不需要住院,但也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
除了向剛,其他六人老家都不在寧和,回群英寨開完總結大會之后,就包袱款款地回老家和家人團圓去了。
向剛家就在山腳,說說半個月假,但隊員們在山里訓練,他做隊長的,著實做不到十天半月窩在家里不過問正事。
因此,每天上午依然會抽出兩三個小時上山,或指導手下訓練、或制定明年的特訓方案,完了回家帶娃哄媳婦。到了晚上,自然是給媳婦兒無限的寵愛,以期將過去半年落下的“公糧”主動補繳了。
女人需要男人愛的滋潤和澆灌,這話一點沒錯。
有了男人的陽氣滋養,女人的身體再一次得到開發,肌膚似雪面若桃、身嬌體軟易推倒。
如此良性循環,男人愈加舍不得放開女人,女人愈加花開嬌媚。
虧得三胞胎快一周歲了,夜里基本不會醒來要奶喝。入睡前喂他們飽餐一頓后,就要一覺睡到大天亮了。
這給向剛的交公糧計劃提供了極大的便利——總算不用像孩子們小時候那樣,他這廂纏著媳婦兒做足前戲正要一展雄風,那廂熊孩子哇哇嚎著要奶喝、要換尿布。三胞胎一人嚎一次,一晚上就得上演三次。饒是有再濃的興致,都能被消磨沒了。
“現在好了,熊孩子終于不會吵咱們了。”男人翻身壓住媳婦兒,一邊愛不釋手地摩挲著媳婦兒嬌嫩的肌膚,一邊壓抑低喘,“小孩子睡眠質量好,睡著了地震都震不醒他們。”
言外之意,可以痛快地行一場酣暢淋漓的夫妻敦倫之禮了。
盈芳被他撩得渾身發軟、腿打顫。
“等、等等,我有事和你說。”
“等下再說。”男人吮著她小巧的耳垂囫圇道。
這個等下,往往又到后半夜。
盈芳被他翻來覆去一通折騰,哪還有力氣說正事兒,由他抱著洗干凈下身,窩在他懷里沉沉睡去了。
次日照例又是晌午才醒來。
男人已經從山上回來了,這會兒照例抱著三胞胎出去玩了。
三胞胎自打他們爹回來后,興奮勁一直沒消停。
只要向剛在家,只要三個小家伙醒著,他就不得閑地被他們纏著。像掛件似地吊在他身上,指著墻外無時無刻不想著出去玩。
小孩子就是這樣,出去過一次,見識到外面的世界,只要醒著就不想待在家里。除非家里有更吸引他們的玩具。
可唯一的新玩具——子彈殼粘的坦克車,被大小寶貝拆得七零八落,向剛重新粘起來,他們重新拆散。拆到后面也膩了。
嗷嗷嗷地示意親爹往外走。
向剛清楚像這樣留在家里陪他們的時間說實話相當有限,因此在家的時候盡量滿足他們。
橫豎這幾天天氣不錯。或者是,今年冬天的雨,在他回來之前都下完了,那之后,一直都是晴空萬里。
太陽一開,天氣就暖和。
給仨小家伙換了身薄棉襖,帶他們出去玩了。
一個坐脖子上,兩個抱胳膊上。仿佛是他身上不可或缺的掛件。
三胞胎指哪他去哪。
三胞胎想不出去哪,他就帶他們上代銷點看花花綠綠的商品、去舒家后院的小池塘看鴨子戲水、去碼頭看來來往往的運沙船和渡輪…
三個小家伙開心地合不攏嘴。一刻都不想從他們爹身上下來。最好吃飯、尿尿都在他們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