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盈芳聽了也無比欣喜,“媽你咋知道的?爸來信了?”
“不是信,是電報。早上我正要出門,郵遞員送來投遞單,剛剛去郵局拿的。”
姜心柔把解了密的電報拿出來給閨女看,并笑著道:“上回讓小李轉達,讓他有事寫信或電報,別再往部隊打電話,他還真聽進去了。”
盈芳拿過電報細細看了兩遍,高興地說:“回來就好。那媽咱們今天去把床鋪了吧?天氣好,蓋的被子再拿出來曬曬,明兒爸和爺爺他們回來,也能睡得舒服點。菜地就不去了,反正家里吃的菜還有不少,老就老點吧,沒事兒。”
“成。”姜心柔能不同意么,麻利地幫閨女搞好衛生,娘倆個去鎮上的小院鋪床。太陽好,少不了一頓曬場曬短。要不是蘆席就那么兩張,真想把屋子里所有的被褥、冬衣都拿出來曬曬。越是到冬天,這樣的好日頭越少見,因此娘倆很珍惜,只要開太陽,就輪番把家人的被褥拿出來翻曬。太陽曬過的被子,睡起來蓬蓬松松,還有股太陽的暖味。
郭書記的媳婦見今兒家里有人,挎著個籃子給她們送來兩條鯽魚。
“我大女婿去外埠釣的,往我們家也送了幾條。我看小舒這肚子快生了吧?這兩條給你們,鯽魚下奶,養水缸里,等生完孩子吃,保管奶水充沛。”
“真謝謝您了,還特地送來。”姜心柔笑著收下,轉而往籃子里裝了七八個雞蛋,才把籃子還給對方,“這雞蛋是我女婿弄來的,量不多,您拿幾個添道菜。”
難道就對方會顯擺女婿么?她也會!
“這、這怎么好意思。”郭書記的媳婦搓搓手,既難為情,又有些心動。
她大女兒前不久才生了個大胖小子,正需要這類既補又下奶的食物。前兒從盈芳這里換到的小米、紅糖,也是給大女兒送去的。這不大女婿才送了一桶魚過來。
相比之下,雞蛋更營養,價格也貴。
供銷社里,一個生雞蛋賣五分錢呢。國營飯店里的茶葉蛋,不過是拿陳年老茶葉煮一煮,價格就翻倍要一毛了。
姜心柔見狀,把籃子塞到她手里:“這陣子,沒少受您家照顧,有好東西也不忘咱們,要是連這也不收,我心里哪過意得去?”
郭書記的媳婦又推辭了一番,這才收下。
待送她走后,姜心柔關上院門,對閨女說:“這霞山公社的書記倆口子,人倒是真不錯。”
盈芳也說:“鎮上的人大部分都挺熱情的,除了…”
她話語一頓,想到了向剛的生母。她二嫁的對象林世強以及林世強的叔叔一家,都不是什么好鳥。
“好在群眾的眼睛還是雪亮的,前次林老栓的小兒子販賣貓狗被抓、這次林世強打死媳婦緊跟著鋃鐺入獄,沒把黑鍋扣咱們頭上。要不然,在這住著可真夠糟心的。”姜心柔忍不住吐槽,“相比,還是你們大院里那堆長舌婦講話更難聽,也不知的什么主意,難不成還以為,把我女婿擠下去了,她們男人就能上去了?嘁,想的可真夠美的…”
盈芳怕她娘越說越氣,繼而把好好的心情攪亂,岔開話題道:“對了媽,明兒爸他們回來,咱們是不是應該給他們接個風洗個塵?”
“那是要的,還要備個火盆去去晦氣。對咯,那個燒火的破臉盆還在吧?”
“在呢。”
“晚上別忘了提醒我帶來,省的明天忘記。哎呀還得定個時,免得睡過頭,買不到肉…”
說著,姜心柔匆匆跑臥室給石英鐘定時去了。
盈芳舒了口氣,拿著藤拍子慢悠悠地圍著蘆席轉了一圈,拍松被子后,端了把椅子坐旁邊曬太陽。
“咯吱咯吱!”
金毛的聲音從墻頭傳來。
盈芳抬眼一看,小金毛竟然翻墻進來了。
再一看——
“咦?金毛你臉咋了?咋這么腫啊?”
“吱——”金毛蹭蹭盈芳,表情別提多委屈。
原來是找她訴苦來著。
無奈盈芳聽不懂啊。
不過看它一張長毛臉腫成那樣,要么是被山里稀奇古怪的蟲子咬了,要么是被蜂蟄了。看情形,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這是被蜂蟄了吧?”姜心柔從屋里出來,看到才一晚上沒見的金毛,臉腫成了紅饅頭,心疼地說,“倒霉催的,咋會被蜂蟄啊,這可咋辦?肯定很疼吧?”
盈芳兌了碗鹽水出來,朝金毛招招手:“過來,我來給你清洗一下,要是尾刺還扎在里頭,必須拔出來,要不然會更嚴重。”
姜心柔一聽,“那快點,怎么清洗?要不我來?”
“我來就可以了,洗完了最好上點藥。媽你這邊有萬金油嗎?”
“有有有。”姜心柔跑回屋拿萬金油。
盈芳仔細地給金毛清洗腫成包子的毛毛臉,絨臉上想要找到蜂蟄過的傷口可不容易。
好在金毛還算聰明,知道哪里最疼,指指額角、又指指鼻翼,盈芳湊近了看,還真有紅點,而且不止一個。
“你干什么壞事了啊?招來那么多蜂報復你。”盈芳好氣又好笑,“虧得是沒毒蜂,要是有毒的,搞不好小命都沒了。”
金毛委屈地嗚嗚嗚。
拔凈了殘留的蜂刺,又上了藥,盈芳轉身干活去了,叮囑金毛沒消腫之前不準再上山。
萬金油很清涼,又抹了好幾個部位,刺激得金毛齜牙咧嘴嗷嗷叫。又不敢用爪子撓,知道這藥能幫它緩解痛楚,只好不停地上躥下跳,那場面別提多搞笑。
到晌午時,盈芳見它臉上的腫消下去不少,才沒再拘著它。
得了自由的金毛,又開始蠢蠢欲動。
見向剛騎著自行車回家吃午飯,跳上車后座,吱吱地指揮男主人上山幫它報仇。
“怎么了這是?”向剛挺穩車子,哭笑不得地拎著金毛進屋,問媳婦兒,“它是不是挨誰揍了?臉咋這么紅?”
盈芳撲哧笑:“哪兒啊,是被蜂蟄了。這不才消腫,早上那會兒才叫可怕,腫得我和媽快認不出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