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芳暗地里把農家院的安全托付給了小金。
小金以前總喜歡晚上外出獵食,今后還是換成白天上山,晚上在家吧。
老金年紀大了,金牙還小,金毛體力弱,金橘容易抽風…總之,數來數去還是數小金最靠譜。
被夸了一通又委以重任的金大王,悠哉哉地跟在姜心柔屁股后頭,去農家院守夜了。
金橘嗤笑它:有本事飛啊!
金大王綠豆眼一翻:不屑跟蠢喵說話。
其他幾只嚇得瑟瑟發抖,就差抱團取暖。艾瑪好恐怖啊!這兩只又杠上了,吃苦頭的又是它們!嚶嚶嚶…
次日,等向剛上工后,盈芳想和她娘一起去市區找夏老。
姜心柔則強調,自己一個人去就成了,閨女大著肚子出行不方便。
盈芳覺得,她也應該出一份力。
娘倆個正互相說服,夏老先登門了。
“您老這是…”盈芳還以為他在市區也聽到風聲了,心下不禁戚戚然。
夏老見她們母女倆表情古怪,挑眉問:“咋地?不歡迎老頭子我登門啊?”
“怎么會!”娘倆忙把人迎進屋。
盈芳一五一十地說了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末了輕嘆:“您老來得正好,我和媽正想去市里找您呢。這件事再鬧下去吧,我怕對剛子哥影響不好。”
“陳平這個師長咋當的?這么小一樁事,搞成這樣…”夏老一聽,臉色一沉,哪里曉得陳平壓根就是故意的。
“行,這事我既然知道了,一定管到底。這樣吧,我一會兒去趟七一三,找陳平說說。他這個師長咋當的,底下的兵吃了這么大一個暗虧,也不吱聲管管…”夏老皺著眉頭說道。
頓了頓,想起此行的目的,從衣兜里掏出一個飽滿的牛皮信封,遞給盈芳,“上次你送我的老參酒,我每天睡前呷一小盅,幾個月喝下來,發現身上一些老頑疾有好轉的跡象,我身邊幾個老戰友和我一樣,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暗疾,托我拿來兩支老山參,看能不能泡成你送我喝的那種藥酒?”
盈芳接過信封,打開一看,真是兩支老山參。
不由抽了抽嘴角,這也太不講究了!上年份的老山參,居然拿個牛皮信封套著。要是被她師傅看到,指定吹胡子罵敗家。
至于夏老的要求倒是能滿足。
先前送夏老的那壇參酒,除了一支十五年份的野山參、向二嬸釀的上好米酒,再就是一些補益氣血、養身益壽的輔料,有枸杞、黃精、黃芪、當歸等。這些藥材家里都有,量雖然不多,但泡兩壇酒還是夠的。
至于酒,“我前次用的是老家親戚自個釀的米酒,回頭我寫封信問問。不過時間可能早不了,從老家扛過來,怕是得年尾了。”
“時間不急,我那壇酒,分了他們一些,悠著點喝,足夠喝上一陣子的了。”夏老擺擺手,能喝到甘醇的上乘參酒,多等些時候又算啥。美味都是來之不易的嘛。
夏老留下兩支參,去七一三找陳平了。
盈芳則小心翼翼地把這兩支瞅著比她見過的任何參都要來得老堅的野山參,從牛皮信封轉移到紅木盒子里。
這紅木盒子還是陳旭亞送她的。平時裝點零散但又相對比較貴重的東西,這會兒找不到別的合適的器皿,只能騰出這個來裝了。
本來裝參最好用玉盒,藥效不容易揮發。
無奈這個世道,別說玉質的盒子,指環一類的小玩意兒都很難見到,誰敢把這些東西戴在身上招搖過市啊。
退而求其次,紅木盒子也不錯了。起碼是地道的紅木,而且還上了年份。
既然夏老來了,娘倆個就不用去市區了。
“你留在家看爐子,我去山腳摘點菜。一會兒留夏老吃頓便飯。”姜心柔說。
不管這事成沒成,留人吃頓飯,這是禮數。
盈芳也有這個意思。于是娘倆分工合作,一個在家負責看火、搟面,另一個去山腳菜地,把熟了的菜摘回來。
等向剛陪著夏老回家時,娘倆個已經整了滿滿一桌菜了。就是大半桌是蔬菜,譬如地里種的土豆、白菜,譬如陽臺摘的青菜、秋扁豆,以及家里囤著的各種菜干、筍干、蘑菇干。
葷菜就三道——筒骨燉黃豆、咸肉窩蛋、老姜蒸湖蟹。
不過也不錯了,這年頭,普通人家,誰一頓飯整倆葷菜的?何況最后一道還是時令菜。
時值金秋,江南一帶最負盛名的吃食當屬湖蟹了。各地菜場開始陸陸續續上湖蟹,不過價格不菲。一只蟹就得三五毛,另外還得搭魚票。
盈芳攢了兩個月的魚票,才堪堪夠買兩只蟹。
挑了一只公的、一只母的,蒸熟后對半剪開,公的膏厚、母的流油,絕對是下酒的好菜。
夏老見飯菜都備好了,也不說那些虛的場面話,樂呵呵地坐下來,拉著向剛碰起酒盅。
吃了口小菜、呷了口美酒,對向剛說道:“這次的事,我估摸著是陳平在搞小動作。”
“師長?”向剛一愣,“他為啥要這么做?我出事,對他有什么好處?”
“這你就不懂了。”夏老瞇了瞇眼,把玩著手里瑩白如玉的瓷酒盅,哂然一笑,“一些個霸著高位又沒啥能力再進一步的,往往愛防著底下的兵,怕自己的位置保不住唄。”
向剛聞言,稍一琢磨,也回過味來了,苦笑連連:“我從沒往這方面想過。”
夏老給他夾了塊菜,半真半打趣地說:“這會兒想還來得及。”
頓了頓,又說;“你升得算快的了,可畢竟資歷淺,副團級干部,擱團里看著像塊大肥肉,可放到總軍區就不夠看了。陳平之所以防著你、甚至暗戳戳地擺弄小動作搞你,最大原因很可能是你丈母家的關系。他以為你和他一樣,晉升靠岳家呢。眼皮子淺到家的東西!”
向剛了然地點點頭。
先前是沒想到這一層,這會兒經夏老一點撥,頓時豁然開朗,對眼下的局勢也就清楚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