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向剛含蓄地笑笑,拿起岳父面前的湯碗,給他舀了碗鮮香解酒的大骨蘑菇湯。
“不是的話,怎么不見你給老子添酒?沒見酒盅空了嘛。湯給你岳母,老子要喝酒。就剛才那酒,再來個十盅八盅才過癮嘛!”
向剛按住老丈人的酒盅:“爸,這是小芳自己泡的何首烏酒,不宜多喝。您要喜歡,回頭帶去京都,每天喝個一小盅。往后得了上好的藥材,讓她再給您泡就是了。喝得多反而傷身體。您也不想我們擔心吧?”
“小向說的沒錯,酒又不是涼白開,什么來個十盅八盅,你醉糊涂了吧?”姜心柔沒好氣地懟丈夫,轉而又對女婿說,“小向你別慣著他,這老家伙高興過頭,就容易發酒瘋。”
蕭延武卻從女婿的話里砸吧出另一個事:“乖囡喜歡目前的名字嗎?雖說老蕭家每一輩都有指定的字,你這輩是敏字,‘怡’是你爺爺選的。不過你離開家這么多年,不想改也不打緊。你爺爺那里,爸給你去說。反正這事是老大媳婦惹出來的,你爺爺要是不滿,就找老大媳婦算賬去。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大嫂也不叫了,直接一口一個“老大媳婦”。
從得知祝美娣就是禍害自家閨女的那一刻開始,兩家的梁子就此結下。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轉圜的余地。
說到改名的事,盈芳不禁有點頭疼。
想她上下兩輩子,這已經是第四個名了。
改個名說難不難,可要適應也是需要時間的。再說,養父母辛辛苦苦收養了她,從小到大沒少疼她。如今和生父母相認,沒道理連名字都改得面目全非。
“乖囡要是不喜歡,那咱就不改。”姜心柔看出閨女眼里的為難,拍板道。
盈芳抿了抿唇,她倒也不是這個意思,想了想說:“要不,大名改回去,小名依然叫盈芳?”
蕭延武和姜心柔哪有不答應的道理,高興都來不及。反正在他們心里,閨女的小名一直都是乖囡。
女人們吃完飯,老中青三個大老爺們才將將喝完酒,完了還在胡天海地地侃大山。
盈芳便提議進里屋坐,嘴上嘮嗑,手上車小衣,兩不影響。
于是三個女人洗了盤果子當飯后水果,進了東屋。
看到縫紉機上車到一半的小衣,以及寫字臺上攤開著的裁剪好的布料,姜心柔方才想起,上午跑百貨商店買的東西,還沒搬上來。
“今兒你爸非要自己開車來,就沒找鼎華介紹的那幾個小伙子幫忙。他酒量差,一小酒盅就能喝高,我可不敢喊他去搬東西。周珍你隨小嬸跑一趟樓下,咱先把布匹搬上來。其他的等女婿吃完了再搬也不遲。”
方周珍點頭:“好的小嬸,我跟你下去。”
想到昨兒和盈芳商定的事,不免覺得可惜,“小叔沒帶司機啊,那我娘家去不成了。葡萄趁新鮮洗了吃吧,人多消耗也大。將來有機會,咱們再一起泡葡萄酒。”
“什么葡萄酒?”姜心柔不知她倆打什么啞謎,好奇地問。
“小嬸你不知道,阿妹會釀葡萄酒,就以前洋人們喝的那種酒液紅紅的酒。這不家里剛好有現成的葡萄,而且是山里擼的野葡萄,口味比起鄉下人家種的偏酸,卻適合釀酒。可這附近沒地方買壇壇罐罐,我就說去趟娘家,我娘家隔壁開了個土產五金店,看店的營業員是我娘家姨奶奶的堂侄女,關系說遠不遠,買幾個壇子這點顏面還是肯給的。”
聽是這么回事,姜心柔說:“壇子倒是簡單,一會兒讓女婿找個會開車的后勤兵,載你回趟娘家…只是,這酒既是洋人喝的,咱們拿來釀,會不會被人揪住小辮子?”
姜心柔心細,當即想到了不好的一面。
方周珍聞言一愣,旋即和盈芳對了個眼神。
顯然,兩人都沒考慮到這一層。
“那要不算了?”方周珍不無可惜地說。
盈芳想了想,壓低嗓門道:“其實咱們又不搞投機倒把,只是拿吃剩的果子釀酒,完了也是自己人喝,應該沒人會舉報吧?”
“既然這樣,那就去買幾個壇子,稍微釀點。釀成了也別送人,除了自己喝,就信得過的人來家里了拿點出來招待。要是有人問起,也別說這釀酒法跟誰學來的,就說自己瞎琢磨的。”姜心柔邊琢磨邊說道。
“嗯嗯嗯。”盈芳和方周珍點頭如搗蒜。
姜心柔又對方周珍說:“要不我和你一道去?上午我去百貨商店,看到成衣柜臺到了幾件最新款的海魂衫,那奶藍色襯皮膚,穿在乖囡身上一定很好看。當時我就想買了,可慚愧啊,當娘的居然不知道閨女的衣服尺碼。這下見過了,我跟你一塊兒去把衣服買來,隔天說不定就斷貨了。海魂衫這兩年一直都很暢銷,到哪兒都囤不了幾天貨。”
方周珍眼睛一亮,歡喜地說:“那一塊兒去一塊兒去!要是有合適我穿的尺碼,我也買一件。”
說到新衣服,是個女人都擋不住。
盈芳忍不住開口:“左右自己開車,要不我也去?”
她手里捏著一沓票,正愁沒機會去市里大采購。有現成的車子可以坐,她也想去啊。
“你不行!”
嬸侄倆異口同聲。
盈芳抽了一下嘴。要不要這么有默契。
“乖囡啊。”姜心柔生怕閨女不高興,忙解釋,“你懷孕沒到三個月,盡量少顛簸。市里到霞山這條路吧,說說是部隊出面整平了,可有些路段石子多,坐在車上像豆子在鍋里蹦似的,萬一有個什么,啊呸呸呸!媽不是這個意思,媽就是擔心那啥,你禁不起這個折騰。”
方周珍也說:“阿妹,這你一定要聽我和小嬸的,很多地方,新媳婦懷孕不到三個月,都不和別人說的,就怕出狀況。咱們這邊倒沒這些個忌諱,可該小心的還是得小心。你有啥想買的,我拿筆記下來,只要有貨,一定給你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