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 華夏,有我
陜北，長安。
羅建華帶著奇夢達高管從德國到華夏，馬不停蹄地來見陸飛，從園區空地經過。
喜慶的舞臺搭建在正中央，臺下擺著無數張椅子，鋪著的椅披在微風中拂動。
走到董事長辦公室，新官上任的朱一鳴，正陪著陸飛、高啟全他們，有說有笑。
“陸！”
羅建華推門而入，打起招呼。
“來啦。”
陸飛打量他們，“怎么樣，還適應吧？”
包括羅建華在內的奇夢達高層基本沒有牢騷怨言，畢竟保住了飯碗，保住了公司。
作為回報，羅建華帶來了好消息。
有了陸老爺這個大腿，不差錢的奇夢達重新啟動堆疊式技術路線，有條不紊地發展。
在DDR內存標準，也有突破。
從主流的DDR3突破到DDR4，奇夢達設計的DDR4會是30nm制程工藝，運行1.2V的電壓的話，常規總線時鐘頻率速率在2133MT/s，“發燒”級別將達到3200MT/s。
預計最快10年年底，最晚12年年初。
但這還不是最大的驚喜。
最大的驚喜是全套的GDDR5顯存生產設備已經量產完畢，正在陸陸續續從慕尼黑運來長安，很快就能搭建第一條GDDR5生產線。
如今主流儲存器地芯片還是GDDR4。
除了三星之外，也只有長江存儲！
“這算是幾喜臨門？”
陸飛左看看，右看看。
“至少五喜！”
朱一鳴伸出五根手指。
“哈哈哈～”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聲大笑。
空氣中都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在場所有人都是行內人，再清楚不過DRAM產業的盈利模式就像古董店，開張吃三年，基本上是每賺錢一年，就要虧錢兩年。
總之就是，賺一虧二。
除了像這次極其罕見的內存寒冬，趕上了次貸危機，但顯卡市場并沒有徹底涼涼。
英偉達和AMD，競爭到白熱化。
去年AMD就發布了全球首款搭配GDDR5顯存顆粒的顯卡，英偉達今年的產品規劃也會上GDDR5顯存，訂單不就來了嘛！
有3D閃存，有電腦進城，有邏輯、神舟、小米這些電子產品，微軟的Windows7又很快會問世，顯然，未來的錢途大大的呀！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
陸飛一拍大腿，起身到門口迎接。
此時，園區外站滿了取景的電視記者。
攝影攝像機器，和黑壓壓的記者群占據了全部大堂地帶，所有的機位齊齊對準紅毯。
人未到，氣氛早已被各路媒體炒熱。
當陸飛一出現，立刻像餓狼撲了上去。
他卻把曝光主動地讓給羅建華、朱一鳴、高啟全等人，退到一邊，甘當綠葉。
不一會兒，主辦方安排的比亞迪F3R，一輛接一輛地駛到研發中心門前，邏輯、華為、神舟、中興、爾必達、瑞晶、力晶、茂德、華虹、中芯等企業，陸陸續續進場。
咔咔咔，長槍短炮一陣亂拍。
李在镕剛一下車，也被記者團團圍住。
“請問你怎么評價這次長江存儲收購奇夢達？會不會擔心三星有一天會被超越？”
媒體故意找茬，拋出問題。
“不，一點兒也不會，至少現在不會。”
李在镕露出自信的笑容，“雖然長江存儲得到了奇夢達，但是在長江存儲和三星之間，還隔著一個海力士，要超越還有一段距離。”
“你覺得差距在哪些方面？”
“產能、規模，關鍵在技術上，長江存儲收購奇夢達，僅僅只是彌補了DDR3、GDDR4等內存產品的差距，在我看來，閃存才是長江存儲的強項，尤其是3D閃存，但三星前不久實現突破，并做到小規模量產…”
面對記者們的提問，李在镕一一回答。
到最后，語出驚人，宣布三星計劃投資一個價值5億美刀存儲芯片封裝測試項目。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李在镕很滿意他們的反應，得意道：
“這會是繼美利堅奧斯汀項目之后，三星第二次在海外建立半導體生產工廠，暫時考慮在陜北，如果投資順利，三星回追加投資！”
伴隨著翻譯把他的話翻出來，人群里爆發出驚呼和掌聲，朱一鳴看在眼里，撇了撇嘴：“擺明了故意搶戲，陸總，來者不善。”
“今天我們才是主角，他只是配角。”
陸飛笑著走了上去，和李在镕握手。
就見他改換英文，直接說：“不好意思，陸總，我不是有意在這個時候宣布三星的投資計劃，實在是忍不住，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
陸飛偏用中文，偏讓秘書翻譯。
“三星愿意在華夏建廠，為我們帶來稅收、就業和技術，我不但不介意，而且熱烈歡迎，非常希望能有更多像三星一樣的企業進駐到這個長安高新技術園區。”
聽到他這么說，李在镕笑的更燦爛，把臉湊近，用只有兩個人才聽見的聲音說：
“梁孟松那筆賬我會跟你慢慢算！”
“怎么，反悔了？當初談好蔣尚義歸你，梁孟松歸我，至于條件嗎，40/45nm制程工藝難道復芯沒有跟三星分享？”
陸飛語氣里透著冰冷。
“哼！我們低估了梁孟松的價值，高估了蔣尚義的，我們要求把先進制程技術分享協議延續到28nm，當然，錢三星一分不會少！”
李在镕幽怨的眼里充滿恨意。
陸飛笑而不答，轉移話題說：“除了陜北，也希望三星能在其他省市多多投資，比如鄂北，不知道李社長有沒有興趣？”
“早就聽說鄂北是華夏的‘存儲之都’，三星一定會考慮，有機會派人去鄂北做調研。”
李在镕笑瞇瞇著，眼縫里藏著殺意。
但在鏡頭面前，兩人雙雙露出職業級的假笑，毫無疑問，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接待完企業之后，就輪到了領導。
陜北省市區三級，還有信部、科技部、科協、中科院等息息相關的部門，頭頭腦腦站在左右，正中間的沙領導走在最前頭。
走一個虎虎生風！
“我剛剛聽說了。”
沙領導慈眉善目，“三星好像因為你們投資了長安，也準備投資這里，非常好，幫陜北信息技術產業轉型起了個好頭，繼續保持。”
“才5億美刀，規模小了點。”
陸飛話里透著一絲嫌棄。
沙領導笑呵呵道：“那你就做表率多投點，據說你又注冊了一家‘長鑫存儲’，落戶長安，是不是又想弄什么新花樣？”
“待會兒一定給你們一個驚喜。”
當著領導們的面，陸飛隱而不說。
“你啊你。”
沙領導搖頭失笑，拍拍他的肩。
身后一個個領導跟著進去，和陸飛擦肩而過，眼神中不是欣賞，就是羨慕。
不一會兒，全員入座。
主持人撒貝檸隨即登場，照著剪彩儀式的流程，一宣布開始，又是禮花，又是禮炮。
臺下到場的人，紛紛鼓掌。
撒貝檸接著介紹像沙領導這些重量級的來賓，然后請剪彩的嘉賓們上臺，開始之前，挨個發言，不是道喜，就是祝賀，最多5分鐘。
“華夏復興夢，既要復興——”
“我想復興的鑰匙，就是科技的復興。”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科技是點燃的火種，長江存儲就是華夏復興的一把火炬…”
沙領導演講很有層次，講精神建行理想講目標等方略，省市就不走程序，直接開吹。
發言內容很直白，也很簡短。
大部分的時間，都留給了今天的主角——
陸老爺！
“接下來，有請陸總發言。”
主持人說完，很自然地把話頭傳給陸飛。
“啪啪啪～”
臺下，無數人熱烈地鼓掌，掌聲雷動。
“咳咳。”
陸飛對著話筒嗷一嗓子，大概意思是：
大風起兮云飛揚！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DRAM芯片是一切要搞的，不搞不行！
“尤其是伴隨移動互聯網和物聯網的高速發展，智能手機、可穿戴設備、物聯網設備迅速崛起，DRAM的需求將會越來越多。”
“華夏，必須要有自己的DRAM產業！”
“從90年代開始，我們一直以來都在想方設法地建設，一共經歷了三次大失敗。”
陸飛說話間，伸出3根手指。
“第一次，追溯到90年代初。”
“NEC和首鋼合資成立首鋼NEC，當時是6英寸1.2微米工藝，生產4MDRAM，甚至后來升級到16M，但97年遭遇全球內存大跌價，首鋼NEC從此一蹶不振，失敗告終。”
“唉～”
在場不少人，特別是親眼見過首鋼NEC從輝煌到衰敗的，不禁嘆了口長長的氣。
“第二次，也就是1997年！”
“首鋼NEC雖然失敗了，但我們馬上進行了第二次嘗試，又是NEC，和華虹集團合資成立的華虹NEC，并納入到909項目工程。”
陸飛娓娓道出，情緒到位。
其他人或許只是感慨，華虹這些親身經歷過的老人們噙著眼淚，頗為感傷。
在2001年，因為NEC退出了DRAM市場，華虹失去了技術上的依靠，也不得不退出DRAM產業，909項目工程宣告失敗。
華融轉型晶圓代工，躲過一劫，但在DRAM產業砸的財力和時間，統統浪費了。
“而第三次，也就是中芯國際和我們長江存儲開始的DRAM產業的新的一輪嘗試。”
“中芯國際為奇夢達、爾必達代工生產DRAM，長江存儲呢，先從閃存入手，再做內存，我們得謝謝中芯國際，因為通過它，長江存儲才能和奇夢達、爾必達結成初步合作。”
“但很不幸的是，就在去年，由于中芯國際業務調整，最終退出了DRAM業務。”
陸飛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章汝京。
章汝京在內的中芯高層們，一臉落寞。
在場的領導、同行、學者、媒體或多或少都為華夏DRAM產業的難產，頗為唏噓。
細細一想，長江存儲還真就是華夏唯一的獨苗，誰能想到被陸飛這個門外漢搞起來了。
而且搞得有聲有色，換成了蒼天大樹！
不但扛住了次貸危機，扛住了內存大蕭條的寒冬，還扛住了三星喪心病狂的價格戰，而且奇跡般地“抄底”到了奇夢達，就夠魔幻了。
如今超越爾必達、美光，成了全球第三。
何止是魔幻，簡直是夢幻！
“嘩嘩嘩～”
受到情緒感染，眾人鼓起了掌。
甚至倪光楠、朱一鳴等人熱淚盈眶。
“唉，我們就是少了個長江存儲，要不然寶島整個DRAM產業不至于現在這么被動。”
力晶代表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少的不是長江存儲，是少個陸總。”
茂德代表陷入思考：“其實投靠陸總也不錯，長江存儲背靠大陸，將來一定很贊啦。”
“那你到底是選三星，還是長江存儲？”
力晶和茂德的代表竊竊私語。
就在此時，陸飛追憶結束，抬高嗓門：
“長江存儲收購奇夢達，并不代表就是長江存儲崛起的終點，而是又一個新的開始。”
“長江存儲的業務重心在國內，但不會只局限在國內，接下來我們要面臨全球市場的大考，所以，我要在今天宣布幾個好消息。”
好消息？！
李在镕一下子來了精神，面色凝重。
“首先，我宣布我們和奇夢達在GDDR5工藝制造上取得歷史性突破，將建設全國第一個GDDR5為主的DRAM工廠，內存模塊有1GB、2GB、4GB、8G等容量，滿足WindowsVista，以及Windows7的需求…”
陸飛昂起下巴，自信滿滿。
“莫呀！”
李在镕下意識覺得不可能，但一想到奇夢達，想到在很早以前就已經發布GDDR5的白皮書，一百個不情愿，也不得不不信。
三星對比長江存儲，又少了個優勢。
就連李在镕都如此失態，爾必達、力晶、瑞晶、茂德、東芝、南亞科這些同行就更不用說了，但凡了解存儲業的人，都驚了個呆。
咔咔咔，閃光燈一刻不停地閃爍。
架在舞臺兩側的攝像機，清晰無誤地拍攝下這番激動萬分的場面。
“先別激動，還有更激動的。”
“另外，我們計劃拿出8億美刀來擴建我們位于鄂北的3D閃存芯片工廠，提高24層3D閃存的產量，除此之外，也是為即將到來的32層3D閃存規模量產，提前做好準備。”
陸飛看向臺下的李在镕，嘴角一翹：
“沒錯，我們的3DNADN閃存技術已經取得標志性突破，堆棧層數達到了32層！”
“吼！！”
頃刻間，全場炸開了鍋，一片嘩然。
李在镕聽到“32層”，兩眼瞪大，瞳孔地震，“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恍惚之間，一個恐怖的念頭油然而生。
會不會長江存儲的3DNAND閃存早就突破了32層，就故意等著三星官宣24層？
當看到陸飛惡魔般的笑臉，越發堅信。
陸飛，你這個狗崽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