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 五月
五月，陰云密布。
院子里道草木被狂風吹得一邊倒，盆栽里的葉子簌簌作響，陸飛坐在陽臺。
桌上的電腦，顯示著倉庫分類一覽表。
有醫療物資，更有帳篷、雨衣、床墊、牛奶、奶粉、方便面、礦泉水等生活物資。
“要下雨，進屋吧。”
高媛媛走到他的面前，瞧他呆愣愣地望著被肆虐的草坪，“刮陣風、下場雨也挺好，這些天真的太悶了。”
“是啊，悶得人難受。”
陸飛回過神，應和一句。
“你最近怎么了，總是興致不高，唉聲嘆氣，五一和大哥嫂子一家出去玩也是無精打采，到底怎么了？”高媛媛關切道：“哪里不舒服嗎？還是出什么事啦？”
“就是春天走了，五月到了，有點傷春悲秋。”陸飛把筆記本電腦蓋上，搖頭失笑。
“不開心的話，那就吃點甜的吧。”
高媛媛撅著嘴，拽住他的胳膊，拉到客廳里，拆開巧克力的包裝之后喂給他。
陸飛張了張嘴，心不在焉。
“這次放出來的奧運火炬手名單，我、曾麗姐、海路姐、景恬都選上了，倒是蜜蜜和師師可惜了，據說在最終一輪被刷下去了。”
高媛媛搖頭失笑：“剛開始還哭，結果等《搜索》的首日票房、首周票房一出來，這倆丫頭轉眼就把這事給忘了，不過也是，7天就5600多萬，完全是奔著破億去的。”
“嗯，哦。”
陸飛嚼著巧克力，時而看向電視，時而看向手機，突然瞅見杯子里的水面泛起波紋。
“怎么了？”
高媛媛順著他的眼神望去，也意識到不對勁，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絲的震動。
“可能是地震了。”
陸飛立刻站了起來。
“啊？？？”
高媛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就聽屋外雷電交加，雨嘩嘩地落下。
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天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
“今天下午2點28分，川渝汶川發生里氏7.8級（后改為8級）地震…”
“距離地震過去一天半的時間，指揮部經過慎重決策，在100名空降兵中選出15名經驗豐富的空降兵實施傘降作業，在無地面引導、無地面標識、無氣象資料情況下，進行5000米高空盲跳……”
液晶電視里，正播放著相關新聞。
“鏹東，把集中的物資先運到離川渝最近的倉儲中心，等恢復了交通，馬上送進去。”
陸飛這兩天一直呆在公司，又是動員會，又是調撥物資，又是成立救援保障團隊，又是組織物資運輸車隊，忙前忙后，現在才回家。
“對，對，專車專送，要充分發揮出中通自主物流配送的優勢，整個前線由你指揮。”
他頂著黑眼圈，來回踱步。
“陸總，我想跟著救援車隊的兄弟們一起去。”劉鏹東毫無猶豫地請示。
“你要去川渝？”
“既然是前線指揮，就必須到前線去，那邊問題復雜，電話上也說不清楚，何況通訊還時靈時不靈的，倒不如現場調度。”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現在腦子里就一個念頭，把物資源源不斷地送進川渝，飽和式救援！”
“那好吧，不過你和救援隊不要單獨入川，先到山城，華為也第一時間派人去搶修通信，你們和他們匯合一起入川，多少有個照應。”陸飛再三叮囑，“萬事小心，特別要當心余震，要把人身安全放在首位…”
“放心，絕對不會有事！就算中間出了什么事，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克服。”劉鏹東信誓旦旦，“我現在馬上讓車隊裝上物資上路。”
“哪怕物資不夠了，就從晶東臨近庫房抽調，把捐出庫房里所需要的物資都捐掉，無需匯報，我特許了！今后也一樣！”
陸飛叉著腰，“但凡將來任何地方發生災害，就這么干，當成鐵規一直執行下去！”
“阿飛，先吃點東西吧。”
高媛媛端著兩碗炸醬面，從廚房里走了出去，眼睛發紅，淚痕滿面，顯然哭的不輕。
陸飛把醬拌著面，高媛媛邊給他碗里夾料，邊說：“嫂子的基金會也組織了一支救援小隊，韓虹親自帶隊，吳晶幾個報名，我本來也想去，就怕去了幫不上忙，反而給人添麻煩，想了想就算了。”
“要不這樣…”
陸飛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以高媛媛、曾麗等人的名義，把囤積在鄂北、豫南、陜北和湘南的倉庫的生活物資和醫療物資調撥一部分，劃到若然天使基金會，隨到隨取，就近運輸。
“真噠？這個好！”
高媛媛又驚又喜，“不過，你怎么會在倉庫里囤那么多的救災物資啊？”
“嗨，這些我本來是準備援非的。”
陸飛說出想好的托辭，之所以要借高媛媛和基金會的名義，一來保持低調，不想讓人發覺出異樣，二來不想讓某些機構過一手。
郭MM和物資發霉的事，他可沒忘呢。
“那就算在漢唐里面吧。”
高媛媛難得露出笑容，“剛好央媽打電話過來，18號要舉辦一場慈善晚會，組織捐款，有個人，有企業，問你能不能參加？”
“當然參加！你們打算捐多少？”
“唔，和麗方姐她們商量過了，雖然電影制作、漢唐廣場和院線后續都需要錢，但想拿還是能拿出2000萬，大不了就當把《搜索》的票房分賬全捐了，你呢，阿飛？”
“這個數。”
陸飛湊了上去，輕聲地說出了一個數字。
“多、多少？”
高媛媛兩眼圓瞪，“真的這么多？”
“哪還能是假的嗎？”
陸飛堅決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高媛媛左看看，右看看，眼里冒著光，突然半站起身，上身前傾，親了他一口：
“快吃面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18號的慈善晚會，名為“愛的奉獻”。
像這種為大災募捐的慈善，在陸飛的記憶中還有很多很多，像91年華東洪水，且不說內地，香江整個娛樂圈出動搞慈善賑災。
甚至百名演員合拍了一部《豪門夜宴》，四大天王、新老喜劇之王云聚。
這次也是有過之無不及，港臺在捐款，海外也在捐款捐物，巴鐵舉國把帳篷全捐了。
就連人均GDP不到200美刀的莫桑比克這個非洲小國，都窮盡所能捐了4萬。
自家人倘若捐得太少了，可會炎上網暴。
此時央媽的演播廳，近千位各界優秀代表匯聚一堂，大多數是明星和大型企業的老板。
開場之前，默哀了一分鐘。
主持人朱君聲淚俱下地給到場來賓，介紹著前方的救災工作和死傷情況。
講到動情處，臺下的人或多或少地流淚。
一個個情緒高昂地把表示募捐的紅色牌子高高舉過頭頂，大多數都是國企，也摻雜著少部分的外企、合資，牌子上動輒就是數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捐款數字。
像盛大、佰度、搜狗、網藝、新狼…
緊跟著大流，捐款1000萬，阿貍也在這個行列之中，但詭異的是，互聯網企業當中，連美團都捐了這個數，卻不見飛購和企鵝。
很顯然，捐得更多。
“我們是不是捐得少了點？”
蔡崇鑫把頭一歪，壓低聲音。
“做慈善量力而行，有多大的能力承受多大的責任，再說我們也不低了，沒看到萬科才捐了200萬嘛，要罵也有汪石替我們擔著。”
鹿云擺擺手，“我們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六一九的預算都砍掉了三分之二了。”
“可是…”
蔡崇鑫張了張嘴。
“多捐一兩千萬沒用，除非多捐一兩個億，要不然宣傳效果都一樣。”
鹿云聳了聳肩，要不是誠信通還不能像財付寶一樣發起基金，不然非搞一個慈善項目。
用眾籌的錢，給自己爭名聲。
當朱君宣讀完捐款單位的名單，還要請這些公司的代表端著牌子上臺，相當于打廣告。
攝像機掃向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他淚流滿面，雙手舉著一塊寫著3000萬的牌子，稍稍地穩定了一下情緒。
在接受主持人采訪的時候，當著電視機前和現場的所有人語氣平和地說：“我上臺之前和妻子又商量了，決定再追捐7000萬，幫助川渝人民們重建家園！”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
算上之前的三千萬，這下子就是一個小目標，就算放眼全世界能夠一次性捐出一個億，也寥寥無幾，也只有土豪狗大戶能媲美。
捐了5千萬美刀和1千萬美刀的物資。
“嘩嘩嘩～”
掌聲雷動，很快有關他的身份就傳開了。
高媛媛欽佩道：“張祥清，唐山的。”
“自己淋過雨，所以想替別人撐把傘，了不起啊！”陸飛點了下頭，跟著拍手。
雖然老板的身家不能跟公司資產劃等號，畢竟有的公司破產了，老板照樣吃香喝辣，坐擁上億，實在不行，就跑國外，樂個逍遙。
這相當常見。
像陸老爺，貴為華夏首富，個人資產大部分來自于股份，有市值，有估值，但有三體基金這塊金山，也不用像某些人，吃相難看。
非自己給自己開高薪酬，比如羊元慶。
除了在邏輯因為要貫徹分蛋糕機制之外，在其他公司，他都只領1元年薪，而且主動放棄任何獎金和補貼，不是他瞧不上不想要。
而是有更多的開支，都由公司包了。
企鵝不就給他一架灣流G450嘛！
晚會流程很長，捐款名單也很長。
越到后面，數目越大，數量越少。
漢唐的2000萬，和剛剛的張祥清一樣排在第三輪，大多數都排在第四輪。
至于第五輪，捐款數目超過5000萬以上的個人、企業和單位，朱君一一念出。
“王老吉，1億元！”
頃刻間，引起一片驚呼。
緊接著，董晴喊出：“七里香，1億元！”
第一個坐不住的就是哇哈哈，國內飲料界的一哥倍感臉面無光，一想到這1個億也許就是打賭賭輸給七里香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周圍的人像看樂子一樣，視線在哇哈哈、王老吉和七里香之間移動，竊竊私語，交頭接耳，這個賣奶茶和賣涼茶到底圖什么呢？
但更讓人措手不及的是，朱君念道：
“企鵝，1億元！”
“飛購，1億元！”
“邏輯，1億元！”
鏡頭分別給到鹿化騰、徐磊和孫紅軍。
雖然有一時的出乎意料，但眾人細細一品，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象征的可是華夏互聯網和半導體領域的龍頭，捐這么多也應該。
不過想不到的是，竟然沒給陸老爺鏡頭？
包括鹿云在內，一雙雙眼睛直直地看向陸飛，就見他嚴肅的臉上透著一絲哀容。
“這可不像他的風格。”
蔡崇鑫困惑道：“到底在打什么算盤？”
鹿云緊皺著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當宣布了日照鋼鐵集團、全國證券期貨行業、鵬城慈善會的過億捐款數額之后，董晴突然掃到又有人高舉著紅牌，不禁深吸一口氣。
這人，赫然是陸老爺！
當鏡頭給到他時，當全場的目光聚焦于他時，所有想到的、想不到的，最終都沒想到。
東陸集團，2.5億現金！2.5億物資！
“嘶～”
所有人都對這個數額感到震驚。
照常理來說，捐款歸捐款，但也不能個別過于突出，早已是不成文的潛規則。
但萬萬沒想到，陸老爺竟然打破了！
他站起了身，扣上西裝外套的扣子，完全無視眾人詫異不解的目光，大步流星地上臺。
反正是公認的華夏首富了，再怎么低調也低調不下去了，不裝了，我攤牌了！
我就打破規則怎么了？
規則，就是來打破的！
誰贊成？誰反對！
臺下沒有任何人對陸飛的舉動有異議，這種時刻也不敢有異議，掌聲在這一瞬間響起。
全場爆發出今天以來最熱烈的一次。
“好，我們也請各位企業家們，對我們的觀眾、對災區的同胞們說一句話。”
又到了發言環節，等徐磊、孫紅軍、鹿化騰各自代表完電子商務、半導體產業、互聯網行業，輪到陸飛時，他手握著話筒：
“危難當前，唯有責任。”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我相信我們的團結大愛，可以克服災難，可以克服每一個歷史、當下和未來的災難，災區救援，災區重建，有我！有你！”
“嘩嘩嘩！”
現場氣氛之熱烈，讓電視機前的無數海內外關心抗震救災的觀眾們無比動容。
這就是華夏首富的擔當！
也不枉費央媽在《面對面》精心宣傳！
無愧于正能量這三個字！
總之，陸老爺壓軸出場，成功的Hold住整臺晚會，前排的領導們都在微笑撫掌。
特別是林嘉慶和沙領導，相視一笑。
這個孩子是我們一手培養出來的！
而在激動的人潮當中，坐在角落的鹿云咬著牙齒，牙都要快咬碎了，從牙縫里擠出聲：
“陸飛！陸飛啊～”
蔡崇鑫一個激靈，看著墮入魔障的他，再看著臺上毅然決然的陸飛，深深地嘆了口氣。
同為富豪，亦有差距。
感謝伸腿絆大象的100起點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