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有為一家在丁局的緣故,這一頓飯吃的并不開心。
至少氣氛怪怪的,就是瓜子都沉默的不敢笑。
劉星知道這樣的飯局可不能多呆,在低頭將碗中的飯菜都吃完后,就跟奶奶告辭了,然后牽著瓜子走出了房門。
吳局跟張香君看到這一幕,連忙追了上去。
“真沒規矩。”周若蘭看著忍不住說了一句。
因為在丁家,奶奶飯沒有吃完,其他人可是不能離開桌子的,這是對長輩的不尊敬。
但丁局卻是不這樣認為:“你有規矩了?剛才好吃的菜全都夾給了方若洲,連瓜子都沒有吃到。”
“她一個外人憑什么跟若洲比啊!”周若蘭連道。
“夠了,以后在說瓜子是外人,你不用進丁家的門了。”奶奶輕喝了一聲,在瞪了一眼周若蘭后,就起身拄著拐杖回房間去了。
周若蘭聞言,那是連縮了縮脖子。
“你呀!這張嘴遲早會被人給撕爛。”方有為指了指周若蘭,連忙跑進房間賠罪去了。
徐藝跟丁局對望了一眼,帶著丁蘭也走進了廚房打掃衛生去了。
一時間,客廳中只留下丁欣怡跟方若洲兩人。
“欣怡,你學習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我…”方若洲見氣氛有些尷尬,當下連忙借用學習的這個話題開了口。
“切!我的學習成績好著呢!”丁欣怡白了一眼方若洲,起身就跑進自己的房間去了。
方若洲想跟著,砰的一聲關門聲傳來。
差點將他的腦袋都給撞到。
家屬樓的過道上。
吳局見周圍沒人,連喊住了劉星:“你小子別走這樣快,跟我說說磚廠的事情。”
“是啊!我們好給你參謀參謀,別到時候被坑了都不知道。”張秋香跟著說了一句。
對于他們夫妻來說,劉星就是自己人,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應該不會被坑吧!”劉星聞言笑了笑:“我答應奶奶接受管理磚廠了,而他也答應我丁家,包括謝鄉長絕對不插手,我也有百分之百的掌控權。”
要是沒有,之前只怕飯都不會吃就會直接離開。
當然了,也么有必要留下來吃飯。
因為磚廠的事情要是沒有談妥那就是鬧僵了。
“這樣啊!”吳局松了一口氣。
“只是你要讀書啊!”張香君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要是因為管理磚廠而荒廢了學業,那可是有些得不償失。
“我會找人管理磚廠的,這跟讀書絕對不沖突。”劉星信心滿滿的回道。
“那就好!”吳局知道劉星做事很沉穩,當下笑著伸手拍了拍劉星的肩膀。
“這個人是誰?”張香君忍不住問了一句。
要是人品不行,只怕會給劉星帶來禍端。
因為在樟木鄉,磚廠可是一個香餑餑。
好多人都在盯著呢!
只可惜沒有當地鄉鎮的審批手續。
誰都不能染指。
一旦逾越,那就會面臨坐牢的風險。
這個中的內幕,她也是最近這段時間聽老吳說的。
而且規矩也是HY市一眾領導商議的,究其原因,那是因為之前的朝陽磚廠出了人販子事件,讓他們不得不對磚廠加以管控。
其實這對于普通老百姓是好事。
因為磚廠的開建,雖然能帶動當地的經濟,但外地的人口流動性卻是大了,而且好些外地人都有小偷小摸的壞毛病,可是給當地老百姓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對于這一點,劉星自然是知道。
要不然他也不會讓王昆侖對集市上的外地人進行管控。
見張香君問他磚廠這個管理者是誰,在笑了笑后第一時間并沒有多說,而是帶頭走出了家屬樓,直到走到了五十鈴雙排座貨車的邊上,將瓜子抱起放到了副駕駛室,他才說道:“現在來說,謝鄉長還沒有給我新建磚廠的審批手續,所以人選我不宜過早的說出來,不過我身邊也就那幾個人,你們應該猜得到。”
這幾個人毋庸置疑只得是乃心如、趙東魁、康福川、陳紅。
對了,還有狗子、趙構、趙亮。
但他們三人難當大任,所以可以排除在外。
張香君聽見劉星這樣一說,笑了笑就沒有再多問。
因為劉星已經將答案告訴了他,再問的話有些多此一舉。
“劉星,”吳局在左右看了一下開口了:“你嬸嬸早上的時候已經跟我說肖斌偷竊你家鞋子模具的事情,在中午的時候田所長已經派人控制住了肖斌,只是鞋子的模具恐怕找不回來,因為他賣給外地商販,我們要想追回,只怕很難很難。”
因為模具本身就能復制,找回來也沒有多大用的。
有用的是模具本身的造型,只可惜一旦流入到市場,那就再也管控不了了。
這里面的內幕,劉星多少是知道的,他聞言一笑:“沒事,只要抓到了肖斌人就好,他不但坑了我,還騙了我玲玲姐的感情,所以我希望將他繩之以法,不要在出來禍害人。”
“這個你放心,他買賣模具的金額已經達到了上千,要是判刑的話,只怕這輩子完了,但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讓你幫忙,順便說說你的意見。”吳局說完這話,帶著就朝路邊的吉普車走去。
劉星一愣跟在了后面。
吳局打開了吉普車駕駛室的門。
彎腰在里面翻找了一會,然后找出了一份文件,轉身遞給了劉星:“這東西是在肖斌家找到的,據他交代的情況來看,可能是前些日子從宋海波家里偷來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也不知道這文件是干嘛的,但肯定很重要,因為宋海波鎖在了保險柜里。”
“哦?”劉星聞言連忙接過。
打開文件仔細的看了起來,才看了十幾秒,他的臉色就變了。
“怎么了?”吳局問道。
“這是一份冶煉稀有金屬的技術配方,價值無量啊!”劉星沒有在繼續看下去,轉手就交給了吳局。
“啊?”吳局呆住了。
在回過神來后,連道:“也就是說,這是方有為急需要的東西?”
“嗯,但您可不能給他。”劉星提醒道。
給了方有為,那吳局跟丁局在奶奶面前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因為之前在吃飯的時候,他就看出方有為看不起吳局一家。
這要是方有為因為冶煉稀有金屬的技術配方將衡鋼冶煉廠帶上了正軌,在hy市站穩了腳跟,那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可不是小人想法,而是說的事實。
“可是我不給方有為的話,萬一被她老人家知道了怎么辦?”
吳局有些猶豫,也有些煩躁。
要他做出背叛丁家的事情,他絕對做不到。
但要是不這樣做,那他的處境只怕會更加糟糕。
因為傻子都看的出來方有為一家的到來,讓他在丁家的地位那是急劇下降,甚至連說話的份都沒有了。
“那您就直接送給奶奶好了。”劉星說完這話,就朝五十鈴雙排座或者走去。
“你小子等等。”吳局追了上去:“要是能給奶奶的話,我之前就給了,不會拖到現在,我只想問你,隱瞞這份冶煉技術,最終的后果是什么。”
“您猜不到嗎?”劉星笑了笑。
“要是猜得到我還能問你嗎?”吳局雙手叉在腰上,那是一臉的無奈。
要是其他事情,他會很冷靜的來對待跟處理,但是一旦牽扯道自己的仕途,他就亂了方寸,這毛病怎么都改不了的。
“那我告訴你。”
“其實后果很簡單。”
“無外乎兩種,一種就是衡鋼冶煉廠倒閉,方有為一家滾蛋。”
“還有一種就是方有為發現了您藏匿了冶煉稀有金屬的技術,然后找奶奶告狀,但他依然拿您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這份冶煉技術,您不是在宋海波手里搶來的,而是意外的收獲,干嘛要給他呢?”劉星說到著揶揄一笑:“也就是說,你手上現在掌握著一張王牌,拿捏住方有為一家的王牌。”
“所以我要是您,根本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頓了一下,劉星又補充了一句:“畢竟您不是技術員,根本就不知道這文件是冶煉稀有金屬的技術。”
“說的對!”吳局的眼眸亮了。
聽劉星這樣一說,他終于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了。
“只是你小子怎么知道這份文件是冶煉稀有金屬的技術?”回過神來的吳局忍不住問道。
他都看不出來,就是局里的技術員也是一籌莫展。
“上面的方程式我雖然看不懂,但文件上的標注卻是出自衡鋼冶煉廠,再加上您之前說被宋海波鎖在了保險柜中,那不是冶煉稀有金屬的關鍵技術是什么?”劉星笑著回道。
“也對!”
“分析的有理!”
吳局贊同的點頭。
“對了,您跟嬸嬸之前吃飽了沒有,沒有的話去我的紅磚房,我親自下廚作做菜,咱們倆好好喝一杯。”劉星見下午也沒有其他的事情,當下提議道。
“我還得回去處理肖斌的事情呢!”吳局如實回道。
沒有辦法,這事情必須他親自去處理。
要不然被方有為知道他得到了衡鋼冶煉廠冶煉稀有金屬的技術,那只怕會直接打上門來找他的麻煩。
“怕什么,有些事情就是天意。”劉星笑道。
要是上天眷顧方有為,哪會這樣湊巧被肖斌將冶煉稀有金屬的技術給偷出來。
“也對!”吳局緩緩點頭。
“走吧!去我家。”劉星鉆進了五十鈴雙排座駕駛室,在跟一旁的張香君說了一聲開著就朝紅磚房的方向駛去。
吳局發動了吉普車,等張香君坐進副駕駛,連忙跟在了后面。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
劉星送走了吳局跟張香君。
因為喝了好幾杯白酒的緣故,劉星跟劉孜然、王剛說了一聲,就去房間里面睡覺去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聽到了瓜子甜甜糯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哥哥,大懶豬哥哥,你快起來,爸爸跟姆媽來了,他們正在客廳里面等你呢!”
“啥?”劉星揉了揉睡眼,很勉強的爬了起來:“爸媽來了?你沒有跟我開玩笑吧?”
根據他的分析,爸媽最近在家里面可是忙得很。
根本沒有時間來他這里閑逛。
“窩騙你干摸子啰!”瓜子拉著劉星就往外面走。
“星伢子,起來了啊!”外面,劉大釗雄厚的聲音傳來。
這讓劉星終于知道爸媽是真的來他這里了,在揉了揉臉后,連忙快步走出了臥室。
“爸,媽!你們今天怎么來了?”劉星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疑惑的問道。
“找你有正事。”劉大釗拿出了三份宅基地的審批手續,還有三捆十元面額的鈔票放在了茶幾上:“這些都是謝忠在今天中午兩點鐘左右的時候給我的,并且親自想我道了歉,把我當時嚇得不輕。”
“我跟你爸來你這里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這錢跟審批手續到底是怎么回事,別到時候是一個坑那可就麻煩了。”周秋香跟著說了一句。
“這個說來話長,但總得來說就是我跟謝鄉長之間有些誤會,現在已經溝通好了,所以這錢跟審批手續都是正常的,你們不用太擔心。”劉星沉吟了一下,便輕聲回了一句。
至于更多的內幕,他不想說。
一是怕父母擔心,二是也沒有必要讓父母知道。
“這樣啊!”劉大釗聞言也沒有多問,他松了一口氣看向了四周:“你的紅磚房六千塊錢買的值啊!這裝修都搞好了,而且還自帶家具。”
“爸您要是喜歡,我可以送您一套,樓上還有兩套紅木家具呢!”劉星帶著就朝樓上走去:“要不我現在就用貨車運回去?”
“不了,不了,我知道你小子忙。”跟在后面的劉大釗連忙出言拒絕:“對了,現在你利用廢舊輪胎制作鞋子的生意已經被抄襲了,你打算接下來怎么辦啊?”
“是啊!屋里頭的廢舊輪胎,只夠小沫、康虎他們制作一個星期的了,要是在不進一些廢舊輪胎,那可就沒事做了。”
周秋香跟著說了一句。
這要是不重視,那鞋店以后可就沒有鞋子賣了。
劉星其實早就知道這個內幕了,他笑了笑:“不怕,反正最近咱們家不是要建紅磚房嗎?制作鞋子那就暫時停工一段時間,等我騰出時間來了,在轉型也不遲。”
“再加上姐夫跟姐姐最近我也會有安排,鞋店極有可能會關門,所以制作鞋子咱不著急的。”頓了一下,劉星又補充了一句。
既然利用廢舊輪胎制作鞋子抄襲的事情不能阻止,那自然是只能改變策略了。
在他的心中,八十年代可不只有利用廢舊輪胎制作鞋子賺錢,其他的行業,只要重生帶來的經驗利用的好,那是都可以賺錢的,而且還是賺大錢。
周秋香、劉大釗見劉星這樣淡定,兩人在相互看了一眼后,也沒有在多問,而是雙雙松了一口氣。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跟你媽就先回去了。”
劉大釗看了一眼二樓的環境,見干凈整潔,那是很欣慰。
周秋香也很開心,因為劉星過得好,那她就知足了。
“著什么急,吃了晚飯在走。”劉星指著客廳里堆在窗戶口的一套紅木沙發:“爸,喜歡嗎?喜歡等下吃了晚飯,我就利用貨車送回去。”
“你這孩子。”劉大釗上前伸手拍了拍紅木沙發:“喲!還真純紅木的啊!這要是擺在我睡覺的房間,那肯定有面子。”
“那要不現在就搬下去?”劉星提議道。
“行!行!”劉大釗卷起了衣袖。
“您抬那一頭。”劉星走到了紅木沙發邊上,出手正要跟劉大釗抬下二樓,瓜子卻是急匆匆的跑了上來,額頭上還有些汗水:“哥哥,哥哥…好奇怪哦!門口來了一個和尚來化緣,我跟二姐給了他吃的,還給了他錢,可她就是不肯走,說是要見到有緣人才肯走。”
“啥?”劉大釗聽到這話就要去趕人。
這年代,和尚都這樣囂張了嗎?
“爸!您先坐著,我去看看。”劉星攔住了劉大釗,牽著瓜子就走下了二樓。
劉大釗跟周秋香對望了一眼,沒有辦法之下只得照做。
大門口。
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和尚’正在閉眼念經。
聽到腳步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在看清劉星的長相后,那是笑了出來。
劉孜然看到這一幕,連忙警惕的退后了兩步。
但和尚卻是視若無睹,依然盯著劉星:“看來徐峰子說的沒錯,你果然是我有緣人。”
徐峰子???
這不是姜植的師父嗎?
也是姜神醫他老人家的師父。
想到這的劉星,皺眉看向了和尚:“請問你是誰,找我什么事?”
既然說他是有緣人,那現在見到正主了,自然是要攤牌了。
只是說實話,劉星是唯物主義者,他并不相信和尚的那一套說辭。
但徐峰子這三個字,卻是讓他忌憚了起來,所以一切必須謹慎對待。
“施主,我想讓你幫忙引薦姜初陽,我需要他幫忙治病。”和尚輕聲開口回道:“至于名字,不提也罷!”
“你連名字都不肯說,憑什么讓我引薦?”劉星背著雙手眉頭微皺:“還有姜初陽的名字是你能隨便叫的嗎?沒大沒小。”
要不是不知道這和尚的底細,他都想直接關門趕人了。
畢竟這和尚說話真的有些裝逼。
沒錯,在幾十年來說。
就是裝逼。
有求于人。
還說的這樣冠冕堂皇。
這臉皮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厚。
和尚聽著劉星的話,一愣之下卻是笑了:“施主,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什么誤會,按照老幼尊卑的順序來說,其實姜初陽應該叫我師伯,因為我跟徐峰子是師兄弟的關系。”
“貧僧曹觀,人稱觀大師。”頓了一頓,和尚又說了一句。
“觀大師???”劉星聞言眉頭皺了起來。
不是不相信眼前和尚的話,而且怎么感覺有些耳熟。
就在要細問一下,依偎在腳下的瓜子開口了:“哥哥,哥哥…蘭蘭之前好像跟我說過,她有觀大師這么一個親戚。”
“是嗎?”劉星伸手抱起了瓜子。
但卻是沒有放松警惕:“既然你是姜爺爺的師伯,那還需要我引薦干什么?直接去集市上找他便是,何必這樣麻煩。”
“你不懂,我們雖然師出同門,但在醫術的造詣上卻是有著很深的門戶之見,直白的說,就是我們之間有著很深的矛盾,要是你不去引薦的話,姜初陽是不會見我的,就是見了,只怕也不會出手幫忙救人。”觀大師輕聲道出了原因。
“你要救的是別人?”劉星一愣。
“是。”觀大師點頭。
“他是誰?”劉星忍不住問道。
“一位老友,名叫柳毅。”觀大師如實回道。
“柳毅?”劉星有覺得很熟悉。
但具體是誰卻是想不起來了。
“施主問了這么多,現在可否引薦了?”觀大師見劉大釗跟周秋香從二樓走下來了,手里面還拿著鐵棍,那是連問道。
畢竟這年頭冒充和尚討飯的大有人在。
要是他被當成了騙子打一頓,那可就有苦說不出來。
“引薦沒有任何問題,但你必須回答我三個問題。”劉星沉吟了一下說道。
“請問。”觀大師聽著。
“既然你跟姜爺爺師出同門,那想必對醫術的造詣也很精湛,既然這樣的話,為什么還要去找姜爺爺?在我看來,您都治不好柳毅的病,那姜爺爺只怕也不行。”劉星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話看似是普通的問話,其實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就是劉星依然懷疑觀大師的身份。
第二層就是這里面有貓膩在里面,雖然不便直接詢問,但要是不回答,卻是可以借這個機會婉言拒絕。
觀大師聞言,一愣之下就明白了劉星話中的意思,他苦笑著雙手合十:“施主好厲害,不愧是姜初陽看中的人,我跟姜初陽雖然師出同門,但術有專精,業有專攻,要是所有的醫術我都會的話,那我今天就不會親自登門來求你了。”
這話言簡意賅。
但卻是讓劉星無法反駁。
因為術有專精,業有專攻這句話沒有任何毛病。
同時也詮釋了觀大師現在的處境,還有逼不得已的想法。
劉星聞言一笑:“既然這樣的話,那你等下就跟我去集市上見姜爺爺,但丑話所在前頭,我只答應帶你去見他,能不能給柳毅治病,那我可不能保證。”
“這個…”觀大師呆住了。
他真是沒有想到,這說來說去,居然又繞道了原點。
要是劉星不能保證的話,那他親自來這里干什么。
劉星看穿了觀大師的心思:“我想您到現在可能都還沒有搞清一件事情,那就是您跟姜爺爺師出同門,但跟我不是啊!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吧?既然第一次見面,咱們非親非故的,為什么要幫你?”
“引薦那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頓了一下,劉星又補充了一句。
這話一出,觀大師苦笑不已:“施主好厲害的口才,貧僧心服口服,但你可知道柳毅是何許人也?其實你幫他,也是在給自己結善緣。”
“善緣?”劉星笑了:“所謂的緣分,其實是羈絆,既然是羈絆,沒有其實更是一種解脫,你們佛門不是講究四大皆空嗎?為什么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我?”觀大師語塞了。
呆立在原地,一時間久久不能做聲。
“哈哈哈…去把柳毅帶過來吧!一個小時后出發去集市,姜爺爺能不能給他治病,一切都看緣分吧!”劉星說完這話,放下手中抱著的瓜子,直接將大門給關了。
觀大師沒有惱怒,而是依然在回味著劉星的話。
在想通了后,他長嘆了一聲,轉身便走了。
劉星沒有將觀大師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跟劉大釗將紅木沙發搬到了五十鈴雙排座的貨箱中。
就在要準備出發回硝石村,觀大師乘坐著一倆白色的小轎車,帶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出現了。
這老者就是柳毅,看年紀至少有七十歲了。
但整個人卻是不怒自威,好像是一位從戰場上廝殺退下來的大將軍。
劉星看著一愣,在回過神來后也沒有多問:“我要送我父母先回家,要不你們先去集市上等我,我隨后就到。”
“好!”觀大師跟柳毅對望了一眼,就鉆入白小轎車走了。
劉星也沒有在原地停留。
囑咐了劉孜然、王剛、楊麗萍幾句話后。
就開著五十鈴雙排座貨車,帶著瓜子、劉大釗、周秋香前往了硝石村。
劉星來集市上診所大門口。
天已經黑了。
眼見劉冬菊在鞋店門口帶小不點,就打開車門將瓜子送了過去:“大姐,幫忙照看一下,我有事情找姜爺爺幫忙。”
“好!好!你吃晚飯了沒有。”劉冬菊在牽住瓜子小手的同時,關心的問了一句。
“沒吃,但不要給我去做了。”劉星笑了笑,轉身就朝診所走去。
對面的街道上。
觀大師帶著柳毅從小轎車中走出來了:“劉星,請留步。”
“你們怕什么,直接跟我進去找姜爺爺就是。”劉星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診所的大門。
這讓觀大師跟柳毅有些哭笑不得。
但也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快步追上了劉星。
偏房內,姜神醫正在給一位年輕人看病,這看到劉星來了,還帶著觀大師以及一位陌生的老者,那是不由愣住了:“師伯…您老人家怎么來了?”
這話一出,就嚇到了劉星。
不是不相信觀大師真的是姜神醫的師伯。
而是這觀大師看年紀最多三十出頭吧!居然稱為老人家,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屋內的年輕人聞言也有懵,他見姜神醫朝他擺了擺手,連忙起身走了。
一旁的青蓮見狀,就關上了偏房的房門。
“我有事情先出去了啊!”劉星見狀跟姜神醫說了一聲,轉身就走。
“你站住,人是你帶人的,好意思走嗎?”姜神醫苦笑的說了一句后,就讓青蓮倒茶。
“也是!”劉星只得找個位置坐下。
觀大師見姜神醫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說話的多,整個人反而拘謹了起來:“姜初陽,咱們有十來年沒有見面了吧?”
“嗯,整整十二年沒見面了。”姜神醫輕聲回道。
想起當初跟徐峰子學藝的日子,那真的是恍如昨日一般。
一回首,眨眼間十余載就過去了,人生真的就是一場夢啊!
“你變化很大。”觀大師接過了青蓮遞過來的茶水:“我從你眼中看出來了,至少你我之間的門戶之爭沒有了。”
“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能不看淡這些嗎?”姜神醫坐在了觀大師的對面:“你難道還沒有看淡?”
“這個…”觀大師羞愧的說不出話來。
他這才知道,自己這個大師的稱號,那是徒有虛表。
“實話跟你說,自從我流浪到集市上,被劉星救了后,我對所有的名利、錢財都看淡了,至于門戶之爭,我更是早就不記得了,要不是您今天出現在我這里,我真的都想不起來咱們之間的那點小恩怨。”姜神醫端起了茶杯:“別不相信,等你有了我這樣的經歷,自然會頓悟。”
“好吧!”觀大師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劉星一眼:“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初陽,那我就不廢話了,我需要你的醫術幫忙救人。”
“救他?”姜神醫看向了一直不言語的柳毅。
“嗯。”觀大師點頭。
“呵呵…”姜神醫淡笑搖頭:“他身上的戾氣太重了,非醫術能救。”
“連你的七星針灸法都不能暫緩痛苦嗎?”觀大師連問道。
“暫緩能有什么用?治標不治本。”姜神醫淺淺的喝了一口茶水:“你要是真相信我,目前來說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觀大師屏息聽著。
柳毅也是豎起了耳朵。
姜神醫沒有直接回道,而是看向了柳毅:“你今年六十有幾了?”
“還沒滿六十,明年的六月才六十歲。”柳毅一愣之下回道。
“那你可夠顯老的。”姜神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家里面有幾個孩子?兒孫都在身邊嗎?”
“他們…有自己的事業,都在忙呢!”柳毅輕嘆一聲回道。
“也就是說,都不在身邊,你現在一個人過?”姜神醫笑了笑。
“嗯。”柳毅點頭。
“這就是你身上戾氣不能化解的原因之一。”姜神醫濃眉皺了起來:“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孤獨是戾氣的催化劑。”
“這…不錯。”柳毅一愣之下連點頭。
他獨自一個人過的時候,就會感覺特別孤獨。
有的時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就會有殺人的想法。
要不是觀大師利用針灸穩住了他的情緒,他真的是痛不欲生。
“所以呀,你這病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姜神醫撫須沉吟道;“要想治好,必須讓家里面的兒孫都住在一起,熱鬧了,將孤獨驅散,那樣我才能徹底的根治。”
“否則…你活不過今年冬天。”頓了一下,姜神醫又補充了一句。
柳毅吃驚的看向了觀大師,見觀大師沉默不語,也不好多說什么。
這一刻安靜。
只有外面瓜子跟小不點嘻嘻玩鬧的聲音。
柳毅聽著笑了笑,不知不覺居然閉上了眼睛。
因為曾幾何時,他身邊也有幾個圍著他玩鬧的孫子、孫女。
可是為了他們將來能有出息,在五歲的時候,都一一送出去了。
現在想見他們一面,卻是很難很難。
因為感情這東西,一旦疏遠。
要想在找回來,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柳…”觀大師看到這一幕想開口說話。
卻是被姜神醫給阻止了,并且給眼神示意一旁的劉星也不要出聲,同時用手指了指青蓮身邊點燃的檀香。
檀香的香味很特別,似乎聞到的人心神都會得到洗禮。
而且能夠讓人浮躁的心安靜下來。
劉星有些詫異,正要湊過去看看是什么種類的檀香。
瓜子帶著小不點卻是跑進了偏房:“哥哥,哥哥…大姐說今晚恰黃鱔,是姐夫在田里面抓到的,他問你是要恰微辣的還是爆辣的口味。”
“窩爸爸今天還挖了好多蓮藕,有蓮藕燉排骨恰!”小不點跟著笑嘻嘻的說了一句。
“是嗎?”劉星見姜神醫沒有阻止瓜子跟小不點說話,一愣之下就抱起了瓜子:“那你去跟大姐說,黃鱔吃微辣的就行,可不能太辣。”
“嗯,嗯。”瓜子連點頭。
本來第一時間要跑出去的,但是小不點這個調皮鬼,卻是追著她打鬧嬉戲了起來。
有了玩,瓜子自然是將正事給忘記了,在偏房中滿地跑,在路過柳毅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摔倒了,正好摔在了柳毅的膝蓋上。
“你小心點。”劉星見狀連忙扶住了瓜子。
“窩冒事。”瓜子歪著小腦袋看著閉眼不懂的柳毅:“爺爺,你要困告也不要在椅子上啊!得去床上,不然會感冒的。”
困告,是睡覺的意思。
屋里面的所有人都聽懂了。
柳毅自然是也不例外,他從迷糊的狀態中驚醒了過來:“剛才誰喊我爺爺?”
“是窩。”瓜子甜甜一笑,上前扯了扯柳毅花白的胡子:“您真邋遢,這胡子能跟趙靜家的旺財有的一比了。”
“旺財是誰?”柳毅抱住了瓜子,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是趙靜家的土狗。”瓜子一點都不怕柳毅,笑嘻嘻的回道。
“啊?”柳毅臉色變了。
“哈哈哈…”觀大師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姜神醫臉上也有著笑意。
“你這小丫頭,居然會拐著彎罵人啊!”柳毅知道瓜子不是故意罵他的,也跟著笑了起來:“說,你叫什么名字。”
“窩叫劉輕眉。”瓜子眨巴了下大眼睛:“您呢?”
“爺爺叫柳毅。”柳毅輕聲回道,言語中有著溺愛。
“那柳爺爺等下去我大姐家恰黃鱔嗎,可好恰了。”瓜子拉著柳毅就往偏房外走:“不信您去看看,那黃鱔好大一條呢!”
“好!好!”柳毅笑的合不攏嘴,跟在了后面。
就在要走出房門的那一瞬間。
姜神醫突然間喊道:“柳老,您現在還感覺頭痛欲裂嗎?還感覺孤獨嗎?”
“這個…”柳毅回頭看看向了姜神醫,突然間整個人如遭雷擊呆立在原地。
“柳爺爺,您怎么啦?”瓜子甜甜糯糯的聲音響起。
“他不會是傻了吧?”小不點歪著小腦袋跟著說了一句。
見柳毅聽到這話都沒有反應,連忙拉著瓜子跑出了偏房。
但瓜子很快就折回來了,伸出小手扯了扯柳毅的衣服:“柳爺爺,你咋了,不想跟瓜子玩明說就是,可不要嚇唬窩。”
“爺爺沒事,真的沒事。”柳毅被甜糯的聲音給喚醒了,他伸手抱起了瓜子:“走,爺爺陪你去看黃鱔去。”
“嗯,嗯!窩跟你說,今天晚上還有胖乖恰呢!”
“是嗎?可是爺爺不認識你大姐啊?”
“不怕,不怕,我大姐認識窩就行,到時候窩帶你去恰胖乖。”
“萬一你大姐趕我走怎么辦?你也知道爺爺很窮的!”
“在集市上,大家都是窮人,我姐姐不會嫌棄你的,但你得幫忙殺黃鱔,因為我大姐怕!”
“這沒的說,哈哈…沒的說!”
柳毅跟瓜子的說話聲漸漸遠去,直到最后沒了,觀大師才回過神來,他驚恐的看向了姜神醫:“初陽,你的醫術造詣如今真的是今非昔比啊!這不用藥物,居然就能夠讓柳毅的病好的這樣快,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這可不是我的醫術好,而是瓜子這孩子太可愛了,會疼人,小嘴也甜,換做任何人,都會被她的給感染了。”姜神醫輕嘆一聲坐了下來:“但問題是瓜子要去讀書,可沒有時間陪柳毅,所以呀!要想治好柳毅的病,你就得讓他將家人接過來一起住,特別是小孩子,要不然這病會反反復復發作的。”
“唉!問題是他的家人…”說到這,觀大師都不知道怎么說了。
“你的意思是?”姜神醫濃眉皺了皺。
“自從他小兒子結婚成家立業后,兒媳們就不讓孩子們來見他了,因為他的脾氣很怪,動不動就罵人,甚至還打人。”觀大師看向了窗外:“要不是他是我的朋友,我才不愿意管這攤子爛事。”
“他不是省…”姜神醫這話還沒有說全,就被觀大師給制止了:“這事情初陽你心里面知道就行,可不能說出來,說出來我都得擔責任。”
“好吧!”姜神醫訕笑。
“不跟你聊了,我得出去看看柳毅。”觀大師說著就走出了偏房。
姜神醫目送其離開,轉頭看向了一句話都沒說的劉星:“別傻看著了,去叫你大姐準備飯菜,等下我跟觀大師、柳毅一起去你姐哪里吃飯,這是你跟瓜子的善緣,一切隨緣就好。”
“好吧!”劉星緩緩點頭,在仔細的想了一下姜神醫話中的意思后,就走出了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