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的面積沒有德國法國大,也有五十多萬平方公里,人口超過兩千萬,戰爭潛力不弱。
持續四年的西班牙內戰,給西班牙帶來巨大破壞,1936年西班牙還有兩千五百多萬人呢,到1940年只剩下兩千二百多萬,戰爭中死亡的人口只有大約65萬,剩下的都是移民。
也不全是,內戰結束后,長槍黨秋后算賬,還有十余萬人被以各種方式處死。
西班牙國內有豐富的鎳礦、鎢礦和鐵礦,這都是生產軍工武器必不可少的寶貴物資,歐戰爆發后,佛朗哥左右逢源,獲得了不少收益。
就在去年,西班牙從英國獲得200萬鎊貸款,用來發展經濟,同時西班牙還可以進口盟軍明令禁止向軸心國運輸的物資,這也是西班牙貨輪被扣押的原因。
西班牙從南部非洲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其中最重要的是糧食,布拉德辦公室有證據表明,南部非洲出售給西班牙的糧食,其中一部分被運往意大利和德國,這其實是西班牙還款計劃的一部分。
西班牙內戰期間,德國和意大利給了佛朗哥很多援助,這些援助都不是無償的,佛朗哥需要償還。
歐戰爆發后,小胡子希望西班牙加入軸心國,為此親自和佛朗哥見面。
佛朗哥也是膽大包天,和小胡子見面的時候居然敢遲到,而且拒絕了小胡子的要求,保持中立地位左右逢源。
另一個時空,佛朗哥在西班牙的統治一直維持到1975年,在所有二戰束棒國家的領導人中,只有佛朗哥和亞洲的另一個矮子沒有被清算。
這個時空佛朗哥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溫斯頓為了不把佛朗哥逼到軸心國陣營,可以接受西班牙人的首鼠兩端,羅克無法接受。
佛朗哥確實很聰明,扣押貨物這種事,和戰爭相比不值一提,佛朗哥也不認為一車“工藝品”的重要性,居然就到了引發兩國之間戰爭的程度。
佛朗哥低估了南部非洲要將影響力擴張到歐洲的決心。
8月15號,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西班牙第二坦克師的奧爾默·蒂亞戈上尉早早起床,來到哨所使用望遠鏡,對南部非洲第33裝甲師的陣地進行觀察。
兩邊哨所距離并不遠,四五百米的樣子,中間隔著反坦克戰壕和雷區,蒂亞戈上尉卻沒有絲毫安全感。
和第二坦克師相比,第33裝甲師太強大了,坦克的數量不僅多,而且塊頭是一號坦克的好幾倍,第二師高層對一號坦克的戰斗力有信心,蒂亞戈卻很清楚,一旦戰爭爆發,南部非洲坦克可以輕松突破第二師看似固若金湯的陣地。
地雷這東西對步兵有一定防御作用,對于坦克的用處不大。
南部非洲軍隊好幾年以前就已經裝備了排雷車,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在雷區為步兵開辟前進通道,這種技術在南部非洲軍隊和英軍的聯合演習中已經展示過,西班牙軍隊高層卻裝作看不到。
似乎裝作看不到的話,那些新技術就不存在一樣。
至于反坦克戰壕。
上一次世界大戰中,南部非洲軍隊就已經有了反制的辦法,步兵的爆破筒和炸藥包,可以輕松為坦克開辟前進道路,南部非洲軍隊在步兵和坦克的配合上,嫻熟的讓人吃驚,西班牙軍方高層同樣裝作看不到,大概認為南部非洲軍隊的水平,跟西班牙內戰期間人民陣線軍隊的水平差不多。
可是西班牙內戰期間,長槍黨擊敗人民陣線軍隊,也是付出了慘痛代價的。
蒂亞戈也不知道西班牙軍方高層的自信心是從何而來。
和往常一樣,第33裝甲師的官兵早早起床,一些部隊正在進行體能和戰術訓練,在軍官的率領下全副武裝,口號喊得震天響。
坦克手正在對坦克進行保養,臟兮兮的履帶都擦得锃亮,即便一會兒開動的時候又會沾滿泥濘。
蒂亞戈回頭看一眼不遠處臟兮兮的一號坦克,暗暗嘆了口氣。
縱然軍官們三令五申,第二師的坦克手們還是不夠愛惜他們的武器。
大概第二師的坦克手們也知道,就算他們保養的再精心,一號坦克也不是南部非洲坦克的對手。
蒂亞戈的望遠鏡鏡頭里,一只蠢萌的軍犬從南部非洲的碉堡里走出來,溜溜達達來到雷區旁邊,在用英文和中文寫有“小心地雷”的標示牌前抬起腿,撒了一泡尿。
蒂亞戈無語。
軍犬不識字,又習慣于在柱狀體下方便,這都可以理解。
不過那牌子是第二師插的,這讓蒂亞戈有點受辱的感覺。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蒂亞戈只能看著軍犬溜溜達達,什么都不能做。
射擊是不可能射擊的,第二師的哨兵甚至都不敢驅趕,避免造成誤判。
和小心謹慎的第二師官兵相比,第33師那邊就太囂張了。
前幾天一頭牛誤闖入第33師的陣地,就在第二師官兵的眼皮子底下,一群南部非洲士兵將牛放倒,高高興興的抬到廚房,晚上第二師哨兵就聞到了土豆燉牛肉的香味。
軍犬溜溜達達,走走停停,這家伙的領地意識有點強,隨時隨地抬腿做標記劃地盤,一不小心就越過邊境線,進入西班牙一方。
來吧,再多走幾步,前面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你——
蒂亞戈冷笑著,然后突然意識到不妙。
如果軍犬踩到地雷被炸死,那么南部非洲軍隊會不會借題發作?
這太危險了,依南部非洲人霸道的性格很有可能。
蒂亞戈給哨兵下命令,讓哨兵制造點動靜把軍犬從雷區趕走。
哨兵喊了兩嗓子,距離太遠沒啥效果。
于是哨兵從身邊撿了個石頭,遠遠向軍犬丟過去。
“停——”蒂亞戈叫停的時候,石頭已經飛出去。
小小的石頭從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落在遠處的雷區里。
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石頭準確命中一枚蓄勢待發的地雷,巨大的爆炸聲打破了清晨的平靜。
罪魁禍首受到驚嚇,夾著尾巴逃回南部非洲碉堡。
蒂亞戈心情稍放松,愚蠢的軍犬并沒有受到傷害,感謝上帝,南部非洲人沒有得到借題發揮的理由。
作為西班牙為數不多的裝甲部隊,第二師的后勤供應水平還是不錯的。
歐戰爆發后戲班啊喲一直在左右逢源嘛,撈到不少好處,蒂亞戈的早餐有牛奶和面包,還有一枚雞蛋,雖然談不上豐盛,放在世界大戰的大背景下,依然能讓蒂亞戈滿足。
早飯過后,意外還是如約到來,第33師派人來到第二師的陣地,要求第二師撤除雷區,避免造成意外傷亡。
撤除!
說的容易,地雷埋下去容易,想挖出來卻很難,要知道那些地雷在埋下去的時候都是已經安裝了引信的,搞不好就會引爆。
關鍵第二師也搞不清楚每一枚地雷的具體位置,雷區里確實有安全通道,不過只有第二師官兵才知道安全通道的位置。
“如果沒有人進入雷區,那么就不會造成意外傷亡。”第二坦克團團長托雷斯中校也是這么認為的。
第二師名義上是裝甲師,卻只有一個坦克團,坦克的數量也只有可憐的80輛。
第33裝甲師那邊僅“豹“式坦克的數量就有180輛之多,“虎”式坦克雖然只有一個營,實力已經足夠恐怖。
“那么你們是不同意了?”33師作戰參謀陳文杰中校表情平靜,被拒絕在情理之中。
“我們當然不同意,你們這是不合理的要求。”托雷斯中校試圖講道理。
“那么再見——”陳文杰不糾纏,講道理的話第33裝甲師就不該出現在直布羅陀半島。
陳文杰和托雷斯都知道,這事并沒有結束。
就在陳文杰回到第33師陣地后不久,第33師營地內的坦克突然點火啟動,一些士兵從營房里沖出來進入碉堡,不遠處的機場有飛機在起飛,這讓第二師前沿陣地的官兵緊張不已。
起飛的是炮火校射飛機。
使用熱氣球觀察炮擊效果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第33師正在進入戰斗狀態,戰爭可能隨時爆發,我們急需支援——”蒂亞戈上尉扯著嗓子吼,磁石電話的通話效果并不好,南部非洲已經實現了無線通話,西班牙的科技水平做不到。
“冷靜觀察,敵人有沒有發動攻擊?”話筒里傳來的聲音嘈雜,估計第二師指揮部現在也已經亂作一團。
“現在還沒有,如果遭到攻擊,我們怎么辦?”蒂亞戈著急上火,他的部隊現在還沒有取得開火許可。
“你們的步槍是燒火棍嗎?遭到攻擊當然要反擊。”通信參謀的這句話,最后被證實成為西班牙戰役的導火索。
第33師并沒有一上來就發動攻擊。
1941年的排雷技術,也別指望有多先進,南部非洲軍方裝備的排雷車其實就是個大鐵疙瘩,排雷車前方是兩個巨大的車輪,依靠自身重量引爆地雷。
為了防御地雷的殺傷,排雷車的重量達到60噸,比“虎”式坦克都更重,底部裝甲的厚度達到60毫米,除非是反坦克地雷,才能對排雷車造成一定傷害。
上一次世界大戰中,德國就發明了反坦克地雷。
西班牙上一次根本沒參戰,自然也就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轟——
一枚對付輕步兵的地雷被輕松引爆,鋼珠和泥土四濺,打在排雷車的裝甲上叮當作響。
這種程度的傷害,對于排雷車來說可以輕松應付。
“不準射擊,只要南部非洲人沒有攻擊行為,就不準射擊——”蒂亞戈滿頭大汗,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某個西班牙士兵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西班牙士兵也不傻,沒有人向排雷車開槍。
然而排雷車卻停住了。
這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八月份的陽光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微風輕拂,帶著來自地中海的清新讓人心曠神怡,天空中有鳥兒滑翔而過,雖然沒有扇動翅膀,卻越飛越高。
就在這時,蒂亞戈突然聽到遠處有雷聲傳來。
晴空萬里的天氣,哪來的雷聲?
這個念頭還沒有消失,蒂亞戈就意識到這不是雷聲,而是大口徑火炮開炮的聲音。
“南部非洲人開炮了——”蒂亞戈一句話都沒說完,空中就傳來炮彈的呼嘯聲,第二師陣地瞬間被硝煙和火焰淹沒。
第33裝甲師被部署到直布羅陀半島已經超過半年,對于第二師陣地的射表繪制工作早就已經完成,所以炮兵的準確率令人驚訝。
就在蒂亞戈上尉不遠處,一枚大口徑炮彈準確命中一座碉堡。
碉堡還是很堅固的,并沒有被擊穿。
不過威力強大的沖擊波造成的傷害比彈片更大,碉堡里的守軍非死即傷,旁邊的一輛一號坦克直接被沖擊波掀翻。
指望被沖擊波掀翻的坦克對抗“虎”式和“豹”式?
做夢!
蒂亞戈來不及為倒霉的坦克傷心,電話線在炮擊剛開始就被打斷,前線陣地和后方指揮部的通訊斷絕。
蒂亞戈不知道西班牙炮兵什么時候能反擊,在南部非洲炮兵炮擊的同時,第二師陣地上空有成群的轟炸機飛過,他們的任務是轟炸第二師的炮兵陣地。
原本停在雷區里的兩輛排雷車已經退出雷區,南部非洲炮兵正在對雷區進行飽和式攻擊。
用這種方式排雷成本高了些,效果卻很顯著。
蒂亞戈這時候才意識到,排雷車排雷的時候,不管第二師士兵是否開槍,地雷的碎片打在排雷車的車體上,都會被認為是第二師士兵主動向排雷車開槍。
不承認也沒意義,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等戰爭結束后,原因還不是南部非洲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就算南部非洲人說戰爭爆發的原因是南部非洲軍犬受到了驚嚇,西班牙人也得捏著鼻子認。
不身處其中,就感受不到被大口徑炮彈飽和攻擊的恐懼。
南部非洲的炮擊貌似永不停歇,無窮無盡,無數炮彈爆炸的聲音連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聲浪,蒂亞戈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盡可能把身體全縮成一團,自然也就注意不到南部非洲坦克已經出動。
注意到也沒用,第二師沒有反坦克火炮,僅靠反坦克步槍,根本無法對“虎”式和“豹”式構成致命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