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雖然被帶走,聲音依然在宴會大廳上方回蕩。
懦夫!
可憐蟲!
沙丁魚!
這些話就像是利劍,刺痛了在場所有南部非洲海軍軍人的心。
“記住這一刻的感受,不要重蹈覆轍——不要讓人輕視我們——不要再給別人嘲笑我們的機會——用你們的職業和態度證明,你們配得上這身軍裝——”羅克聲音不高,堅定地目光從在場所有南部非洲海軍軍官的臉上掠過。
巴頓用力抿著嘴唇,嘴角在微微顫抖,身體站得筆直,就像一根標槍。
羅克拍拍巴頓的肩膀,回頭向約翰·德·羅貝克笑道:“沒關系,我們都曾經年輕過,誰年輕的時候還不會犯個錯呢——”
這話也是說給巴頓聽的。
和羅克不同,巴頓在長大成人的過程中基本上沒有受到多少挫折,一帆風順對于巴頓來說不一定是好事。
這件事肯定會成為巴頓職業生涯的污點,但只要能挺過這一關,巴頓一定能走的更遠,更穩。
“洛克,我現在開始相信你說的了,南部非洲海軍,一定會是一支強大的海軍。”約翰·德·羅貝克知道一個包容的領袖,對于一個團體的重要性。
轉天,演習正式開始。
羅克沒有留下來參加演習,一早就乘機離開鯨灣,返回比勒陀利亞。
剛果王國出事了,部分忠于盧泰泰,不贊成剛果王國加入南部非洲聯盟的將領,在剛果王國北部的姆班達卡舉起反旗,聲稱脫離剛果王國,重建剛果自由邦。
“叛軍的首領是一個叫瓦內的人,曾經參加過世界大戰,不久前剛從歐洲返回剛果王國,我們手中有證據表明,瓦內從法國殖民地獲得了大量補給,我已經命令第一、第二步兵師做好戰斗準備,隨時準備前往姆班達卡平叛。”馬丁殺氣騰騰,在羅克精力無法集中到國防部的工作上,德里克·多德健康狀況急劇惡化的情況下,馬丁現在權力大增。
剛果王國再往北就是法國殖民地。
法國支持瓦內也很正常,這是法國對南部非洲吸收馬達加斯加加入南部非洲聯盟的報復。
“首先封鎖剛果王國和法國殖民地的邊境,斷絕瓦內從法國殖民地獲得援助。”羅克釜底抽薪,以叛軍的實力,沒有外部力量的介入,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自己崩潰。
“木木在剛果王國進行大清洗,據說已經有數百人死亡。”馬丁一臉凝重,瓦內的叛亂,和木木的清洗不無關系。
一朝天子一朝臣,木木上位后,肯定要對忠于盧泰泰的人馬進行清洗,給自己的嫡系騰出位置。
這一點無可指責,換成是羅克,羅克也沒有選擇的余地。
但是木木對于清洗這個工作明顯不夠熟練,所以瓦內才有反叛的機會。
如果木木知道南部非洲是怎么對付弗雷堡叛軍的,那么相信木木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不管他,這是剛果王國的內政,給木木發電報,讓他準備配合我們向姆——姆什么?”羅克對非洲這些地名實在是很無語。
“姆——班——達——卡——”馬丁一字一頓。
“回頭告訴木木,盡可能把地名換成正常一些的地名。”羅克要求高,文化入侵也是同化的一部分。
其實木木已經做得很不錯了,盧泰泰退位后,木木就把剛果王國的首都改名為馬蒂爾達,意圖不言而喻。
剛果王國的首都在剛果自由邦時期叫利奧波德維爾,剛果王國成立后,盧泰泰將利奧波德維爾更名為金沙薩,這是十年內利奧波德維爾的第二次更名。
就在羅克決定派出軍隊前往姆班達卡平叛的時候,距離比勒陀利亞3000公里外剛果河畔的一處叢林營地內,一場交易正在進行中。
“烏爾都,我的朋友,見到你真高興。”一個矮胖白人和一名非洲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營地周圍有幾十名荷槍實彈的白人雇傭兵,河對岸數百名非洲士兵同樣嚴陣以待。
“帕克,希望你帶來了瓦內想要的東西,否則瓦內的怒火,一定會將你燒成灰燼——”烏爾都神態囂張,他昂著頭表情傲慢,仿佛叢林之王。
“哈哈哈哈——當然,我可是信譽卓著,又無所不能的帕克,我想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帕克眼中的嘲諷一閃即逝,和這些非洲人做生意,就要忍受他們的裝模作樣。
用南部非洲的話說,這些富起來,或者是地位比較高的非洲人,確實是“裝”的很。
烏爾都皮笑肉不笑,給身后的隨從一個眼神。
隨從隨手把一個布口袋扔到帕克腳邊。
“尼瑪——輕點——”帕克表情夸張的就像心臟病發作一樣。
布袋里裝的是半袋毛鉆,就是那種剛從地下挖出來不久,還沒有經過深加工的鉆石。
帕克隨手拿起一枚,差不多有鴿子蛋那么大。
所謂的鴿子蛋鉆石,并不是真的就和鴿子蛋一樣大。
帕克手中的鉆石雖然大,不過經過加工打磨之后,體積會進一步縮小,最后能有個五六克拉就不錯了,通常意義上,五克拉以上的鉆石,就可以被稱為“鴿子蛋”。
“怎么樣?”烏爾都盛氣凌人,他并不太了解這些鉆石的價值,也不想了解。
對于非洲人來說,鉆石就是漂亮一些的石頭,如果不是珠寶公司賦予鉆石一些特殊意義,鉆石和其他石頭的價值并沒有太大的差異。
在金伯利,早期只有有顏色的鉆石才能值點錢,那些無色的鉆石,即便是純凈度再高也沒人要。
“還不錯,還不錯——”帕克看完一顆又一顆,目眩神迷。
“當然不錯,我們可不是某些奸詐的白人,把磨損嚴重即將淘汰的廢舊武器當做新武器賣給我們——”烏爾都表情陰沉,話里的意思很明顯。
“哈哈哈——怎么可能——”帕克不以為意,這點唾面自干的能力還是有。
隨著帕克的一聲口哨,半響從遠處開過來一艘汽艇。
“你居然不相信我?”烏爾都非常生氣,帕克明顯是對烏爾都有所提防,原始森林里,黑吃黑簡直太正常了。
“烏爾都,我的朋友,你現在已經得到了我的信任。”帕克冷笑,烏爾都長得看上去就像個罪犯。
汽艇上裝滿了木箱,剛剛在岸邊停穩,烏爾都就迫不及待登船。
木箱里裝滿了法軍部隊制式勒貝爾步槍,嶄新的,還散發著淡淡的槍油味道。
“為什么不是李·恩菲爾德?”烏爾都生氣,剛果部隊在世界大戰期間使用的都是李·恩菲爾德,從來沒有用過勒貝爾步槍。
“沒有李·恩菲爾德,勒貝爾步槍比李·恩菲爾德更先進,你用過之后就知道了,我保證,你一定會愛上勒貝爾。”帕克微笑,就這,愛要不要。
“我們的部隊已經習慣了李·恩菲爾德,從來沒有使用過勒貝爾步槍,這會對部隊造成嚴重影響。”烏爾都不受帕克的誘惑,勒貝爾步槍比李·恩菲爾德更先進?恐怕帕克自己都不信。
要是烏爾都知道這些勒貝爾步槍還是那種老式的單發勒貝爾,恐怕烏爾都會更憤怒。
“沒關系,每支步槍附送50發子彈,只需要讓士兵們適應幾天,士兵們就會熟悉的。”帕克拿到鉆石轉身就走,真以為法國真心實意支持剛果人反抗南部非洲暴政?
別搞笑了,就憑這些游兵散勇,能打得過武裝到牙齒的南部非洲軍隊才怪。
恐怕等南部非洲軍隊一到,這些非洲人就會一哄而散,就算給他們最好的武器,他們也無法發揮武器的作用。
帕克對世界大戰期間,南部非洲遠征軍的表現印象深刻。
現在的南部非洲軍隊,和世界大戰期間相比更職業,武器更先進,后勤更充分,這些個非洲叛軍怎么打?拿頭打?
“混蛋,你給我回來——”烏爾都暴跳如雷。
“烏爾都,別把我的禮貌當成是軟弱——”帕克半轉身表情陰冷。
烏爾都頓時說不出話來。
非洲人在面對白人的時候,骨子里還是軟弱的。
實在是被奴役了幾百年,奴性已經根深蒂固,換成是二十年前剛果自由邦時期,烏爾都罵帕克一句,可能會導致整個族群被屠殺。
看著目光躲閃的烏爾都,帕克冷笑一聲,帶著白人槍手消失在密林中。
烏爾都長嘆一聲,招呼河對岸的非洲士兵過來卸貨,有了武器并非萬事大吉,子彈總有打完的時候,還需要和法國人進行交易。
烏爾都也知道和法國人交易是與虎謀皮,不過烏爾都沒有選擇的余地。
貨剛卸了還不到一半,遠處突然傳來汽艇發動機的聲音。
“水警來了,是南部非洲水警——”隨著哨兵的示警聲,河岸邊馬上亂成一團。
“加快速度,快,快,快——”烏爾都心急如焚,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近,烏爾都不敢硬撐,直接跳上岸逃入叢林。
船上的木箱剛剛卸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