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半小時之前,酒足飯飽的斯維夫特提議到酒吧里坐一坐。
這里不得不說,羅德西亞酒店提供的酒水實在是太豐富,從產自法國的白蘭地,到產自南美的龍舌蘭應有盡有,伏特加就算了,這種酒店進不來,酒吧里倒是有。
斯維夫特雖然在農業部上班,但是農業部的情況,也不允許斯維夫特隨時隨地能喝到產自法國的白蘭地。
在羅德西亞酒店,所有的消費肯定不用斯維夫特自己掏錢,所以斯維夫特一不小心就喝的有點多,喝完了還要去酒吧嗨皮一下,卡洛斯勸都勸不住。
到了酒吧,斯維夫特也不安分,各種各樣的雞尾酒讓斯維夫特簡直忘乎所以,一不小心就摸了一位女士的屁股。
在酒吧里,這種事其實很常見,所以酒吧里打架也很常見,如果斯維夫特真的是不小心,誠心誠意道個歉再請人喝杯酒,一般人也不會計較,都是來找樂子放松的,真要連這個都接受不了就不要來酒吧干脆去咖啡館,偏偏斯維夫特摸了之后還很猥瑣的把手指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后又很響亮的打了個口哨。
這樣后果就很嚴重。
路易·博塔聽完事情經過之后,感覺鵝肝一點都不香。
羅克根本不用路易·博塔說話,看了眼旁邊毫無存在感的扎克,扎克馬上去處理。
這比處理布萊特·霍普金斯撞壞塞西爾·羅德斯雕像可簡單多了。
“為什么外地人來到尼亞薩蘭之后總會犯這樣那樣的錯誤,我現在感覺他們簡直都是弱智。”小斯口吐芬芳,意大利雕刻家還沒有完成任務,沒有雕像的塞西爾·羅德斯廣場就像失去了靈魂。
“斯維夫特以前還是很不錯的,他只是喝醉了——”路易·博塔沒放在心上。
“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醉酒,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只不過以前都不是在尼亞薩蘭,所以沒有人敢扣押他。”羅克也沒放在心上,別對這個時代的人要求太高,素質啊道德啊什么的都太遙遠,人渣什么時候都有,什么地方都有,只不過這個時代人渣的比例更高,在南部非洲這種殖民地國家也更多。
羅克不糾結人性本善或者是人性本惡這些哲學問題,羅克只從實際出發。
尼亞薩蘭也有很多人貌似忠厚內藏奸詐,所以羅克從來不跟人談人生,只用嚴格的法律法規規范人們的行為,違反規定就要受到懲罰,別說什么不知者不怪,或者是法理不外乎人情,那都是借口。
“為什么不敢?”路易·博塔不是裝糊涂,他是真的沒有意識到是怎么回事。
或者說,路易·博塔根本就不會關注這種小事。
“因為斯維夫特是在農業部工作啊,因為斯維夫特的后臺是你啊,把這個牌子撂出來,絕大部分事情都能擺平吧。”羅克嘲諷,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就是這個道理,有些人哪怕一點點權利都要放大到極致,要不然就顯示不出高人一等。
封建余孽啊!
“那為什么在尼亞薩蘭就擺不平?”路易·博塔肯定也要護短,這也是人之常情。
“因為在尼亞薩蘭,所有人的后臺都是我,尼亞薩蘭是我的地盤。”羅克聲音不高,但是不容反駁。
強龍不是不壓地頭蛇,是根本不屑于搭理地頭蛇,更何況是強蛇和地頭龍。
“這種事如果雙方都是尼亞薩蘭人,那你會怎么處理?”路易·博塔不爭辯,對羅克的處理方式更感興趣。
“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隨便摸人屁股違法,被斯維夫特侵犯的女士可以直接開槍將斯維夫特擊斃,這種處理結果你能接受嗎?”羅克心平氣和,尼亞薩蘭遵循英國傳統,推崇無限防衛原則。
這個無限防衛真不是美國首創,古羅馬的《十二銅表法》中就規定,發現夜間行竊的小偷可以直接殺死,《唐律疏議》中也規定:諸夜無故入人家者,應該處以笞刑四十下,如果主人立即將來人殺死者,主人無罪。
在1801年出版的《刑法論》一書中,將無限防衛思想擴大到極致,書中認為如果是為了保護自身的財產權利不受侵犯,即便是輕微的侵害行為,也能采取剝奪生命在內的最嚴厲的防衛手段。
尼亞薩蘭在這方面的規定更嚴格,更具體,房主在回家的時候,發現家里有陌生人,就可以直接開槍將陌生人擊斃。
對于這個結果,路易·博塔明顯是不能接受,所以路易·博塔就不說話。
“這就是斯維夫特肆無忌憚的原因。”小斯輕笑,羅德西亞的法律和尼亞薩蘭的法律一模一樣,尼亞薩蘭的法律是羅克組織尼亞薩蘭大學法律學院的教授編寫的,小斯覺得挺不錯,干脆直接拿來用。
省錢啊!
“摸一下屁股就直接開槍擊斃,這也太嚴苛了。”路易·博塔感覺是矯枉過正。
“尼亞薩蘭會在立法的時候,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對康斯坦斯教授說,想想犯罪行為如果是發生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辦?然后就有了現在的尼亞薩蘭憲法。”羅克人盡其用,康斯坦斯教授的女兒就死于犯罪升級,可想而知,康斯坦斯教授是多么的嫉惡如仇。
那些呼喚人權,主張罪犯權利的圣母,絕大部分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們居住在治安良好的高尚住宅區,工作在安保嚴格的深宅大院,同一個層次的人最多就是偷稅漏稅,盜竊和搶劫、強暴這種犯罪距離他們太遙遠,會犯這些罪的犯罪分子根本無法接近他們,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切身之痛。
這也是為什么英國法律對于偷稅漏稅的要求雖然嚴格,但是懲罰卻并不嚴重的原因。
對于這些底層的犯罪行為,英國的懲罰就很重,連個悔過自新的機會都不給。
根本原因就在于,制定法律的人都是有錢人,所以不會犯那些用錢可以解決的錯誤。
“如果并不是故意的呢?”路易·博塔還是不認同。
“別吹毛求疵,如果真不是故意的,那就會誠懇的道歉,而不是下流的吹口哨,更何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開槍殺人,真要遇上殺人如麻的家伙,那就只能自認倒霉,吃飯還可能被噎死呢。”羅克不心軟,法律是要保護大多數人的利益,而不是保護少數人的利益,尼亞薩蘭馬上就要出臺的《交通法》中,醉酒駕駛導致他人死亡最高可以執行死刑。
懲罰太重?
別喝酒不就沒事了,喝酒別摸車也行啊,喝了酒還要開車,出了事就喊冤,感情法律可以隨便改。
“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因為吃飯可能被噎死就不吃飯。”路易·博塔只同意這部分,對其他部分就算有意見也會保留:“卡洛斯,把斯維夫特送回奧蘭治,交給警察局處理。”
羅克忍了忍沒說話,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反正也沒引發嚴重后果,就算尼亞薩蘭的警察處理,目前這種情況,多半也是罰款加義務勞動。
其實這種妥協都是對法律的傷害,不過政治本來就是妥協的藝術,也千萬別上綱上線,一個無足輕重的斯維夫特,不能影響到羅克和路易·博塔之間本來就不牢固的友誼。
當然了,之所以這樣淡化處理,主要還是因為斯維夫特的行為導致的后果不嚴重,如果斯維夫特在尼亞薩蘭境內犯下嚴重罪行,那羅克也肯定不會妥協,到時候要不要因為斯維夫特導致羅克和路易·博塔之間的關系惡化,那就是路易·博塔要考慮的問題了。
“看來我們要把法律印成書,給每個來到尼亞薩蘭的外地人都發一本。”小斯輕松得很,才不管羅克和路易·博塔怎么處理,誰死誰活小斯都不在乎。
“那也得他們看得懂才行。”羅克很無奈,要看懂法律需要比較高的文化水平,僅僅識字是不行的,更不用提南部非洲這悲催的識字率。
“這也是沒辦法,南部非洲十個州,再加上聯邦政府和本土,憲法都有十幾本,刑法民法商法稅法加起來幾十上百種,也就那些專業人士能搞得懂。”路易·博塔也很無奈,要不是法律體系這么復雜,律師這個行業也不會這么香。
考慮到具體的法律條文都是業內人士搞出來的,真·細思極恐。
羅克和小斯在這個問題上就不說話,南部非洲的立法首都是布隆方丹,雖然立法首都的意義不大,但是這個鍋完全可以甩給布隆方丹。
這時候門口又傳來喧鬧聲,路易·博塔的臉色馬上就變得很難看。
羅克和小斯聽不出來,路易·博塔肯定能聽出來,門外面正在吵吵鬧鬧的還是斯維夫特。
“抱歉,處理一點家事。”路易·博塔沒有讓羅克和小斯插手的意思,起身的時候還能禮貌致歉。
家事!
難怪路易·博塔在布爾人中間聲望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