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停止運行的金礦,并非就無人問津,畢竟黃金就在礦洞里,不會長腿自己跑,偏偏因為戰爭爆發,礦場還沒有了保安和守衛,所以,趁機盜采黃金的人不要太多,羅克和尼爾森·霍爾特進入利奧波特金礦的時候,馬丁已經帶著先期抵達的突擊隊員們抓了一長串。
放在清國,馬丁絕對是個酷吏,這家伙也是家學淵源,不管那些盜采黃金的家伙把黃金藏在身上的任何地方,馬丁都能輕而易舉的找出來。
所以,地上很快就堆起了一小堆黃金,有金沙,也有大塊的狗頭金。
毫無疑問,利奧波特金礦確實是個富礦。
“酷,今天的收獲可真不小!”尼爾森·霍爾特吹了個很響亮的口哨,小老頭這會兒很為老不尊。
“頭,這些小偷怎么處理?”馬丁一路小跑過來請示。
看樣子利奧波特金礦真的挺大,馬丁他們這才一會兒工夫,已經抓到了一百多名偷采黃金的淘金客,他們中有白人,也有祖魯人,甚至還有幾個黃皮膚的淘金客,也不知道是華人還是東南亞人。
現在突擊隊員們還在搜索,還有人躲在金礦里,但是他們逃不出突擊隊員們的追捕,突擊隊員們是帶著獵犬的。
和普通人概念中的淘金客不同,這些淘金客大多衣不遮體,面黃肌瘦,他們表情驚恐,渾身瑟瑟發抖,不知道將會迎來什么樣的命運。
其實也不是不知道,按照約翰內斯堡的傳統,如果是發現無主金礦,那么就可以申請礦產所有權,然后組織開采黃金。
但如果是盜采,那么不好意思,這侵犯了約翰內斯堡所有礦場主的利益,所以只要抓到盜采黃金的淘金客,那么不管他們采到多少,都要被活活吊死。
吊死之后還不準家人收尸,因為要以儆效尤。
“你說呢?”羅克問尼爾森·霍爾特。
“你才是督察——”尼爾森·霍爾特一句話推得干干凈凈。
“算了吧,都是些可憐人。”如果沒有那幾個黃皮膚的淘金客,說不定羅克會遵循傳統,現在嘛,雖然羅克還不能確定那幾名淘金客是不是華人,羅克也不會冒這個風險。
“這是紳士的做法!”尼爾森·霍爾特微笑,很明顯,尼爾森·霍爾特也不喜歡隨便殺人。
開玩笑,別以為殖民者都喜歡隨便殺人,英國的殖民地這么大,到處都需要人手,尼爾森·霍爾特又不是礦場主,那些淘金客也沒有侵犯尼爾森·霍爾特的利益,所以,尼爾森·霍爾特根本不在乎羅克怎么處理這些淘金客。
當然了,要說完全不在乎是假的,雖然羅克怎么處理這些淘金客,都和尼爾森·霍爾特沒關系,但是尼爾森·霍爾特能通過羅克處理這些淘金客的方式,對羅克的性格有更多判斷。
哪怕是做朋友,人們也希望和寬宏大量的人做朋友,沒有人喜歡暴君。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么認為,有些人就是認為,所有破壞規則的行為,都應該受到懲罰。
“小偷到什么時候都是小偷,釋放他們會讓更多人鋌而走險,所以應該把他們統統槍斃。”凱文就是這樣的人。
也不能說這種做法不對,亂世確實是應該用重典,但是戰爭已經結束,接下來要恢復生產,休養生息,還用得著這么殘暴的手段?
說到底,不過是一群被生活所迫的可憐人罷了,就算他們有罪,但是也罪不至死,也就是那些草菅人命的礦場主會如此殘暴,作為政府職員,考慮問題還是應該更全面一些。
“話不能這么說,他們中的很多人,或許以前就在這個礦場工作,但是戰爭爆發,礦場主逃亡,他們就沒有收入來源,生活無以為繼,如果給他們一份工作,他們未必會成為小偷。”尼爾森·霍爾特還是比較有耐心的,雖然尼爾森·霍爾特不喜歡凱文,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當然尼爾森·霍爾特的話,也有說給羅克聽的意思,如果只是凱文,估計尼爾森·霍爾特不一定搭理他。
淘金客里也有人懂英語,尼爾森·霍爾特的話音剛落,馬上就有淘金客跪地求饒。
“我們以前確實是這里的礦工——”
“如果有可能,我們也不愿意當小偷——”
“求求你們——”
人在生死危機關頭,爆發出來的潛能是無窮的,尊嚴這時候不重要,能活著才重要。
更何況,估計他們還有家人要養,為了家人,他們也要努力活下去。
“但是現在的事實是,他們已經成了小偷,那么就應該懲罰他們。”凱文的心就像鋼鐵一樣冰冷,他倒是更適合去當礦場主。
“求求你們別這樣——”
“我們真的是逼不得已——”
“我家里還有孩子——”
馬上就哭聲震天,一大群大老爺們,其實挺讓人心酸的。
捫心自問,羅克他們被逼到這種程度,那么和他們也沒有多少區別,生活有時候并不會給人太多選擇,那些有選擇余地的,也不會被逼到這種程度。
“你真讓人惡心!”菲麗絲氣得發抖,恨不得拔槍把凱文一槍干掉。
“算了吧,將他們全部槍斃是個辦法,但不是最好的辦法,馬丁,去找昨天那個麥克,告訴他我有一批工人要介紹給他。”羅克不僅要放人,還要解決他們的工作問題。
“偽善!你以為他們到了礦場,有多少機會能活下去?”凱文開始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人啊,有時候就是要認清自己。
說到礦工的存活率,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個悲劇,1904年,在華工抵達約翰內斯堡的第一年內,就有469人死亡,1167人致殘。
第二年有935人死亡,并有病例57948件。
當時的華工,一共也才五萬多人,也就是說,即便不計算死亡和終身殘疾的比例,在一年內,平均每個人也生過一次病,而且這里的“病”不是那種簡單的感冒發燒,必須要到需要住院治療的程度,才會被官方記錄下來。
由此可見,礦工的生存環境之惡劣可見一斑。
“最起碼,他們有機會活下去。”羅克真不是偽善,這就是悲觀和樂觀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