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抉擇
看著月光下目光真摯的少女，安維斯輕輕嘆了口氣。
他緩緩起身，走到克萊爾的身邊，眺望著銀宮高聳的露臺下方，那片被夜幕的黑暗所籠罩的廣袤大地。
「那么，我的家人呢？我的朋友呢？我所珍視的人呢？」
「…會死。」
少女的聲音依舊空靈，但其含義卻格外冷酷無情。
「不只是他們，所有的人，整個人類文明，都會在黑暗與絕望之中滅亡。」
「或許你想帶上一個或幾個你所重視的存在，一同前往未來，但時間球中蘊含的力量是有限的。攜帶的存在數量越多，力量越強，你們所能穿梭的時間長度就會越短。
以你的妹妹舉例，假設你只帶她一人一同前往未來，你們所能跨越的最遠時間將會減少至少四成。如果那樣，我無法確定你們一定能抵達黑暗時代結束之后。
對了，不必考慮我，我的存在形態比較特殊，有自己的方式可以前往未來。」
聽著克萊爾的話語，安維斯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而后，面對著前方無盡的黑暗，黑發黑眸的少年忽然笑了。
事實上，他從頭到尾就沒有過什么選擇。
無非是觀測并記錄下這個世界人們面對黑暗末日時的掙扎抵抗方式，而后總結經驗，返回原本的時間線上，進行準備更加充分完善的抵抗掙扎。
克萊爾提出的建議，只不過是給他多增添了一道徹底失敗后的保險而已。
「看來，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少年的聲音很輕，飄散在夜風之中，仿佛喃喃自語。
「是的，你已經沒有選擇了。」
并不清楚安維斯心中的決定，克萊爾點了點頭，而后，她看向夜空中的紫月，隨口說道。
「你知道嗎，其實在數百萬年之前，高等精靈時代的紫月艾彌斯，并不是這樣的，那片蝴蝶型的紫色月海，原本并不在那一邊。」
「是啊，我當然知道。」
仰望著高遠夜空，安維斯笑了笑。
「還記得當初在帕米爾神秘與遺跡學院，我們在第一堂課中的小小探險嗎？在那次我們參與過的歷史碎片場景之中，我同樣看到了高等精靈時代的紫月。
數百萬年過去了，哪怕是懸于天際的艾彌斯，也終究不再是曾經的樣貌。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存在，也從古代的高等精靈變成了現今的人類。」
說著，安維斯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話題一轉。
「你知道嗎，除了我之外，這個世界的其他九階也在計劃著突破傳奇。
例如帝國的侯爵們，他們在很早之前，便以戰爭動亂作為掩飾與儀軌條件，暗中進行著某個規模龐大的計劃，這背后甚至還有聯邦的九階存在們插手的痕跡。
在你看來，他們會成功嗎？」
「你應當清楚，這是沒有意義的舉動。」
克萊爾搖了搖頭。
「在規則不全的情況下，任何方法都不可能在這個世界突破傳奇，除非他們能讓規則重新恢復完整。但即便他們真做到了，你也知道那將意味著什么。」
「那么，有沒有另一種可能？」
凝視著遠方的天際，在安維斯的命運視角之中，原本平靜的大陸命運之網，忽然開始產生了劇烈的涌動，無數人的命運線，此刻同時被卷入命運漩渦之中。
「如果，他們投靠了某一位黑暗存在呢？」
隨著安維斯的話語落下，仿佛佐證什么一般，遠方原本黑暗的天際，忽然亮 起了多道直沖天際的龐大魔力輝光。
但是，這魔力輝光的顏色，卻是無比不祥的血紅之色！
「投靠？」
側臉被遠方天際的暗紅輝光映亮，半精靈少女少見的呆了下，冰藍的眼眸眨了眨，神色間多出幾分疑惑。
「在你起床之后，你的早餐前來投靠你，你會怎么做？」
「早餐么…」
安維斯不置可否的看著這一幕，并未評價什么。
能夠突破到九階的存在沒有傻子，一件注定十死無生的事情，侯爵們也是不可能去做的。
至于受到蒙蔽…的確有可能，但若說九階存在們什么都不清楚，那就未免太過小覷天下人。
就算他們不清楚上古隱秘的真相，但也必然會在探索過程中，掌握與之相關的蛛絲馬跡。這種涉及到自身前路與性命的大事，無論多么謹慎都不過分。
此刻，不同于銀宮頂層二人的平淡，這一幕驚人的變故，已經牽動了所有人的神經。
羅斯領、雪松棱堡、凱旋城…在今夜，這些地區均亮起了規模直徑覆蓋了整片地表的巨大魔法陣紋，鮮紅而不祥的法力流光，自其中混沌的涌動著。
眾多繁華的主城與村落之中，無數原住民與玩家都被這巨大變故驚動，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茫然望向天空。
倘若有施法者從極高的位置向下俯瞰整個帝國領土版圖，便能發覺，這些分布在帝國全境之中的巨型法陣的方位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特殊而玄奧的聯系。
而所有布置法陣的位置都有一個特點：此前都曾是歷經慘烈血戰的沙場，又或者在戰爭中遭遇過屠殺的城池！
隨著法陣的運轉，沖天的血氣與漫天無意識的靈魂碎片忽然浮現，而后被法陣的力量席卷入內。
同時，在法陣的力量影響下，周圍區域的空間忽然發生了波紋一般的扭曲。詭異的領域以法陣為核心開始迅速向四周擴張 在這些區域之中，夢境世界與物質位面呈現出了一種特殊的重疊狀態，甚至有夢境中的怪異存在出現，在這些區域中游蕩。
倘若安維斯在此地，便會驚訝的發覺，這些法陣所擴張的領域，赫然是前世在亞爾大陸擴散的重疊區域！
有被這變故驚動趕來的職業者嘗試破壞法陣，但卻立即便被不知從何而來的血鎧守護者所斬殺，血液與靈魂同樣匯入法 陣之中，震懾著其他人不敢妄動。
此時，在臨近帝國首都的艾爾芬尼亞領，一處仿佛天然形成的古老地底溶洞中，一眾帝國侯爵們的化身已經齊聚于此。
在他們面前，一座巨大無比的黑暗金字塔坐落于洞窟中央，此刻，金字塔表面已經泛起暗紅混沌的光，宛若心臟一般有節奏的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