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 窮途末路
長治通往娘子關公路上，數萬晉綏軍在參謀長朱綬光帶領下一路急行軍向娘子關增援而去。就在朱綬光坐在吉普車后座閉目養神的時候，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忽然傳到朱綬光耳朵。隨后，沒有絲毫準備的他直接撞在前排靠背上。
就在朱綬光準備對司機發火的時候，一聲來自車門外的報告聲直接將他從憤怒中給拉回來。掃向車窗外，一名總部通訊參謀正滿臉焦急的站在車窗外看著自己。
打開吉普車車窗，伸出腦袋的朱綬光一臉不滿的問道：“什么事情，這么著急…”
對朱綬光敬了一個軍禮后，通訊參謀趕緊從文件夾中拿出一份電報遞到朱綬光面前報告道：“參座，閻主席急電：娘子關已經落入國防軍之手，我們的增援任務取消，馬上帶領部隊增援太原，準備太原會戰….”
“太原會戰…”朱綬光的眉頭一擰，對著面前通訊參謀反問道。
“是的，參座….具體內容都在電報上，因為屬于加密電文，卑職沒有權限進行瀏覽。”通訊參謀爽快的回答。
朱綬光沒有回應，迅速將目光集中到手中電文上。
一分鐘后，臉色越來越凝重的他就好像突然死了爹娘一般，對著通訊參謀語氣沉重的命令道：“真沒有想到，國防軍軍事實力已經強悍到如此地步。馬上給閻主席回電，我們馬上增援太原，爭取在國防軍之前趕到太原城內。參加太原會戰。”
看著快速離去的通訊參謀，朱綬光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更加凝重了。
真正同國防軍開戰之前。朱綬光已經盡可能將國防軍軍事實力給估大。不過，不管國防軍軍事實力在怎么強大。在朱綬光眼里，國防軍想要攻破擁有大量地下藏兵洞的娘子關也需要至少三天時間。
可是，實力強大的國防軍竟然只用一天時間就拿下娘子關，而且還通過實力逼迫娘子關守軍趙承綬不得不主動向國防軍投降。
作為晉綏軍總參謀長，朱綬光對趙承綬這個人的性格非常了解。可是，正因為朱綬光了解趙承綬，才對國防軍所表現出來的軍事實力表示震撼。
在朱綬光眼里，趙承綬完全可以稱為一名真正軍人。以趙承綬的作戰風格來看，除非趙承綬真的在娘子關戰場碰到自己無法應對難題。在國防軍進攻之下，自己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余地。否則，一向視投降為恥辱的趙承綬絕對不會主動想國防軍投降。
“到底是什么原因，國防軍到底在娘子關戰場上用了什么新式武器才讓趙承綬投降的呢…”臉色凝重的朱綬光心里暗暗想到。
然而，讓朱綬光沒有想到的是，坐在吉普車內的他以及身邊公路上的數萬大軍，用不了幾分鐘時間就可以親身體會到國防軍的強大軍事實力。
朱綬光乘坐的吉普車開始掉頭時，一陣隱隱約約的轟鳴聲忽然從空中傳到朱綬光耳朵。隨著轟鳴聲越來越大，心中忽然產生一絲不好預感的朱綬光迅速將腦袋伸出車窗。順著聲音傳來方向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整整十二架轟炸機所組成的轟炸機群忽然出現在朱綬光視野，并且迅速向自己所在位置撲來。
“不好，是國防軍空軍。國防軍空軍怎么都跑道山西省中部來了…隱蔽，命令部隊馬上進行隱蔽…”臉色驟然大變的朱綬光對著身邊部隊大聲驚呼道。
命令下達的同時，坐在吉普車后座的朱綬光就好像忽然被注入一劑興奮劑一般。命令司機停車的同時，迅速打開車門。鉆出吉普車，在一眾警衛護送下離開公路。
在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之前。中隊對防空的認知幾乎為零。所以，面對空中忽如其來的十多家轟炸機，面對朱綬光下達的防空命令，聚集在公路上的大部分晉綏軍將士都沒有反應過來，仍然愣愣的看著天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轟炸機。
就在這時，從空中呼嘯而下的轟炸機已經飛臨這些晉綏軍士兵頭頂。
在數千上萬晉綏軍一臉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枚黑乎乎的航空子母彈忽然脫離轟炸機束縛，帶著尖銳而刺耳的呼嘯聲向公路砸下來。
“轟….”一聲沉悶的轟鳴聲在大家頭頂響起，呼嘯而下的航空子母彈直接天女散花般的變成一百枚平均分散在數萬平方米的小型炸彈。隨后，這些分散開來的小型炸彈就如同下雨一般落在公路一級公路周圍。
密集的爆炸聲響起，在朱綬光一雙震驚目光的注視下，一段長達三百米的公路直接被淹沒在這片小型炸彈爆炸所產生的硝煙之中。
就在朱綬光還沒有從這枚航空炸彈爆炸所產生巨大威力的震驚中反應過來時，又一陣密集的爆炸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放眼望去，這枚航空炸彈給自己部隊造成的殺傷甚至還要超過剛剛那枚炸彈。
而直到此時此刻，仍然站在公路上一臉發愣的晉綏軍才終于反應過來。面對死神的近距離召喚，這些士兵就好像受驚的兔子，一邊發出驚恐叫聲，一邊向公路兩邊躲避。然而，他們沒有看到的是，一枚航空子母彈不僅可以覆蓋長達數百米的公路，同樣還覆蓋到了公路兩邊大約百米范圍。
晉綏軍逃竄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航空炸彈的落地速度。
整條路面上的晉綏軍瞬間陷入混亂的瞬間，轟炸機群剩余轟炸機迅速從高空撲了下來，分別從不同位置向地面綿延十來公里的晉綏軍行軍隊列發起攻擊，一輪接著一輪，直到轟炸機攜帶的各種炸彈全部耗盡。十多架轟炸機才不甘的消失在戰場。
飛機離去，聞著公路上慢慢彌散開來的濃濃血腥味和硝煙味。聽著公路上不斷傳來的各種慘叫聲。作為晉綏軍總參謀長的助手管第一次感覺帶死亡距離自己竟然如此之近。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快，不是身邊警衛冒死護住。此時的自己也許已經變成一具尸體。
稍微平息了一下心中不斷涌起的恐懼感后，面色陰沉的朱綬光果斷命令道：“電臺聯系所有團級以上指揮部，命令各團馬上統計部隊損失情況，半個小時以后我要結果。”
當朱綬光重新回到已經被修復的吉普車時，負責統計損失情況的作戰參謀恰好走了過來。看到作戰參謀臉上所流露出來的沉重表情，一絲不好預感迅速浮上心頭。
強忍住自己內心緊張心情的朱綬光沉聲開口問道：“我要的結果呢…”
“報告參座，根據各部統計出來的結果顯示，此次突如其來的空襲中，我們一共損失兵力總計八千五百余人。其中陣亡六千三百余人，因各種傷殘而失去戰斗力的兩千余人。除此以外，跟隨主力一起行動的兩個重炮團因為隨軍攜帶彈藥被引爆，全軍覆滅…”
雖然朱綬光心里已經做好部隊損失慘重的準備，但是，真正聽到這個結果后還是嚇了一大跳，對著面前部下下意識開口反問道：“也就是說，僅僅國防軍的一輪空中打擊，我們就損失了五分之一的兵力….”
“是的。參座….”作戰參謀肯定道。
看到作戰參謀臉上露出來的堅定表情，朱綬光參謀長終于信了。剛剛還是緊張的心情此時此刻依然被恐懼給取代，隨后，一臉絕望的自言自語道：“怎么會損失這么大。如果國防軍對我們的空中打擊繼續下去，還沒有回到太原，我們統帥的這幾萬大軍就會全部葬送在國防軍空軍的轟炸中….”
“狗日的。國防軍空軍這么厲害，讓我們在行軍中連躲避機會。這仗還怎么打。就是國防軍不出動陸軍，僅僅出動空軍。也可以將我們手里的數萬晉綏軍炸得一干二凈。現在我終于明白，傭兵兩萬的趙承綬為什么在娘子關一天都沒有堅持就主動向國防軍投降。”
“如果國防軍空軍對我們的轟炸不中斷，最多再來兩次這種規模轟炸，即使我不帶領兄弟們向國防軍投降，麾下的數萬將士也不會繼續給我們賣命。因為，面對強大的國防軍，繼續給我們賣命除了送死，根本沒有其他任何出路….”
朱綬光一臉死回自言自語的時候，他沒有發現，站在他身邊的一眾部下已經因為他的一番話開始緊張起來。等到朱綬光完全閉上自己嘴巴后，這些人的臉上已經被慘白覆蓋。
感覺到周圍氣氛越來越凝重后，滿臉絕望的朱綬光終于從震撼中反應過來，對著面前一臉慘白的作戰參謀果斷命令道：“王參謀，你還愣在這里干什么，準備給閻主席回電報。”
“啊….是，參謀長…”
在作戰參謀一雙充滿絕望目光的注視下，朱綬光開口道：“回電太原總司令部，我部在回援太原路上忽然遭到國防軍空中打擊，損失慘重。初步估計，全軍損失兵力已經達到九千人，配屬我部行動的兩個獨立重炮團也在這輪空中打擊中全軍覆滅…“
“卑職不知道國防軍空軍是否還會向我部發動新一輪空中打擊，但是，卑職可以肯定，如果國防軍對我部的空中打擊繼續保持下去，最多兩輪，我部就會徹底失去戰斗力，無法回援太原。所以，請閻主席提前做好相關準備，在組織太原會戰時，暫時將我部編入預備隊序列，以防我部不能按時參加總司令部即將發動的太原會戰。”
就在這時，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忽然傳到傳到朱綬光參謀長耳朵。
“參座，如果我們在回援太原的路上再次遭到國防軍空軍打擊呢….從剛剛結束的空襲來看，國防軍投擲的航空炸彈是我們從未看過的新型航空炸彈。一枚這種航空炸彈不僅可以覆蓋數百米公路，還可以覆蓋公路兩邊上百米區域。”
“如此情況下，處于行軍中的我們即使馬上向公路兩邊進行分散轉移。也會在國防軍空軍的轟炸下損失慘重。畢竟，人得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飛機的速度。”
“正如參座您剛剛所說。如果我們再遭到一次剛剛那樣的空中打擊，損失慘重的數萬部下一定不會繼續聽我們指揮前往太原是送死。”
朱綬光臉上流露出來的絕望表情雖然消散不少。但是，朱綬光的眼神卻無時無刻向外散發出此時此刻自己作為最高軍事長官面對眼前這個困難的無奈。
長嘆一口氣后回答：“你說的我都清楚，現在的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將士們真的不打算前往太原參加太原會戰，我只能滿足將士們的心愿，暫緩回援太原，等待太原局勢真正明了以后再作出決定。”
距離朱綬光所在地數百公里之遙的河津市渡口，兩萬余赤黨紅軍全部離開山西后，國防軍023師主力再也不需要任何隱藏，迅速以自己最快速度踏上山西省土地。當然。本歲023師一起登陸的還有集團軍總司令部配屬給023師的一個裝甲突擊營。
整個河津市渡口唯一一間還算完整的房屋此刻已經變成023師師部。不大的會議室內，全師營級以上指揮官正一臉嚴肅的坐在師長張宗明面前接收戰斗任務。
要知道，023師此行的目的除了破壞赤黨在山西省內發展根據地計劃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任務，占領運城和晉城，徹底切斷山西通往河南的兩大戰略要地，避免窮途末路的閻錫山忽然昏了頭炮彈河南投向南京中央政府。
“027團，師部直屬裝甲營配屬給你部，你們的任務是在最短時間內拿下運城。根據情報顯示。運城內的晉綏軍守軍已經不足一個旅。所以，我只能給你一天時間，必須在一天以內拿下運城，守住它…”
“028團。集團軍配屬給我們的裝甲營配屬給你，你們的任務是突襲晉城，因為晉城距離這里足有三百公里。所以，我再將師部汽車運輸營配合你部一起行動。一天一夜時間內拿下晉城。消滅晉城內的一個晉綏軍守備旅…”
不大的運城內雖然駐防了晉綏軍一個主力旅，但是。面對黃河對岸的數萬中央軍，一個旅的晉綏軍幾乎全部布防在運城以南的各個方向。
所以，從河津市出發的027團幾乎沒有遇到什么像樣抵抗就已經兵臨運城城下。
面對忽如其來的裝甲部隊，被留在運城內的數百晉綏軍就好像受驚的兔子，一邊向城南部隊求援，一邊慌亂的關閉城門，向城頭運送武器彈藥，準備進行守城作戰。
不過，一路突襲而來的裝甲突擊營從未有過給他們準備時間的打算。十輛坦克所裝備的十門坦克炮同時瞄向正準備緊閉著的城門。
“轟隆隆隆….”沉悶的轟鳴聲剛剛從裝甲突擊營陣地響起，運城城門洞就響起一陣劇烈爆炸聲。伴隨一團團火球從城門洞內暴起，剛剛準備緊閉的兩扇城門直接被炮彈給炸得粉碎，巨大的城門洞也徹底向裝甲營敞開。
“噠噠噠…”坦克連一輪炮火就摧毀擋在大家面前的最大障礙，緊隨其后的兩個裝甲連也沒有閑著，搭載了整整兩個步兵連的二十輛裝甲戰車迅速向運城一片慌亂的城墻射出整整四十條火舌。
當城墻上的晉綏軍如同成熟的小麥，成片成片被割倒在地的時候。二十輛裝甲戰車迅速越過坦克防線，吐著黑煙，如同一把把出鞘利劍，迅速向敞開著的城門洞疾馳而去。
因為晉綏軍主力全部駐防在運城城外的黃河一線防備中央軍，所以，面對023師裝甲突擊營的猛烈突擊，不到兩個營的守軍僅僅堅持十分鐘就全部坐了裝甲突擊營俘虜。
隨著運城落入國防軍之手，分散部署在黃河沿線的晉綏軍兩個半團也在027團的各個擊破下全部變成國防軍戰俘。
太原晉綏軍總司令部，自娘子關失守，自己寄予厚望的趙承綬軍長帶領上萬晉綏軍向國防軍投降的事情發生后，本來還帶著一絲期望和自信的閻錫山臉上已經不見任何笑容。
就連整個總司令部都因為閻錫山脾氣的變化而變得越來越死寂。
特別是參謀長朱綬光的回電在司令部傳開以后，司令部內的死寂氣氛開始慢慢被絕望給替代。因為，只要是有一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參謀長無法回援太原的情況下，僅憑太原城現有的一萬多守軍，根本擋不住國防軍凌厲攻勢。
閻錫山辦公室，看著趙承綬投降前給自己的報告，看著朱綬光給自己回電，再加上運城守軍以及晉城守軍剛剛給自己發來的求援電報。一絲充滿自嘲的笑容忽然浮現在閻錫山臉上，因為，此刻的閻錫山忽然發現，一向善于投機取巧的自己竟然也會陷入窮途末路。